[民国生包子]金丝笼 作者:谢画屏

    三十五 亦如清风(三)

    [民国生包子]金丝笼 作者:谢画屏

    三十五 亦如清风(三)

    [民国生包子]金丝笼 作者:谢画屏

    三十五 亦如清风(三)

    第二日起了个大早,程亦风见陆长安一夜未回到这屋里来,心中倒也觉得很是诧异。

    依陆长安那没皮没脸的子,昨晚竟没有回来胡闹一通,实在是奇怪的很了。

    不由自主的,便想起了昨晚陆长安同自己说的话。

    愤怒的低吼中仿佛夹杂了几分痛楚似的,连酒杯都砸了,却终是忍着没说出重话来。

    相比之下,竟显得自己十分刻薄凶恶了。

    要不然,喊来老徐问问,陆长安昨晚歇在了哪儿?

    程亦风这念头刚一冒出,便被自己吓了一跳,狠狠的在大腿上拍了一把,心中暗自骂了自己一声。

    难道就因为他露出几分可怜相,你就心软了不成?那人在你身上用的手段,让你受的屈辱羞耻,都忘了不成?

    于是便走下床去,趿着拖鞋走进浴室,扭开温水狠狠洗了几下脸,这才觉得清醒了几分。

    出来之后,程亦风又择了一件雪白的衬衫,下摆用皮带束进裤子里。听差到了早上八点钟的时候就来叩门送早点,这次一开门,却是老徐亲自送过来了。

    “程先生先吃早饭吧,一会儿沈大夫会过来,军长交代了,要沈大夫给您仔细瞧瞧。”老徐一边将早饭往桌上摆一边说着。

    程亦风点了点头,过了片刻却还是没能够忍住,漫不经心似的问道:“军长今日,去了军部当值么?”

    老徐抬眸瞧了程亦风一眼,神色颇有几分不自在,嘿嘿笑了笑道:“军长昨儿个夜里,歇下的晚,今日公馆中又来了客,故而,就没出去。”

    程亦风问道:“哦?是什么客人?”

    老徐低头摆着碗筷,边道:“是军长的表妹白小姐,也是刚到了没有多久。”

    程亦风微微一怔,随即便点了点头,道:“知道了,麻烦你今天还亲自送过来。”

    老徐道:“不麻烦不麻烦,军长让我带话儿给程先生,嘱咐您多吃些,说您昨儿个一天吃的都少,怕您受不住呢。”

    程亦风抬眸瞧了老徐一眼,老徐又飞快的低下了头去,嘿嘿笑着,程亦风面无表情的坐在桌前,淡淡道:“我知道了。”

    待老徐走后,程亦风一边噙着咖啡,一边蹙起了眉头,叹了口气。

    刚才,也太沉不住气了些,老徐本就是陆长安的耳报神,自己问他的话,一会儿必定要传到陆长安的耳朵里去。

    又想起方才老徐所言,陆长安的那几句嘱咐落在心里头,又是憋闷又是堵心,不痛快极了。

    程亦风心地本就是个很善良的人,最见不得做出伤了别人的事,只是这个别人,偏偏又不比旁人。

    结果一顿早饭吃的也是草草了事,听差刚把东西收拾了下去,门口就传来叩门声,程亦风将房门拉开,只见一个穿着葛云青色西服的女子站在门外,颔首微笑,短发俏丽的卷成发卷,别在耳后,眉眼十分温和。

    程亦风见了她也不觉笑了一笑,连忙开门让她进来道:“沈大夫,快请进来罢。”

    沈随霜道:“几天没有见到你,神倒很足的样子,最近没有沾冷水吧?”

    程亦风给她这样一问,颇有几分局促尴尬,略微僵硬的应了一声。

    沈随霜十分善解人意,见状便莞尔道:“如今啊,没有什么是比自个儿身子还重要的,你还年轻,好好调理一下不会落下什么病症的。我听长安说,仿佛你想要出门去转转,是不是?”

    程亦风点头道:“日日夜夜这样坐着,人也要待废了,出去走走,看看外头的山光湖色,总要比日夜都困在这公馆里的强。”

    沈随霜道:“你怎么用了个‘困’字呢?长安对你的上心体贴,我认识他这些年了,可是头一回见到。他这个人,脾气急躁些,心地却是好的,你可别误会了他。”

    程亦风道:“沈大夫,你为我做了许多,我知道这其中有他很多原因干系,只不过,是误会还是什么别的,我心里头自然有数。”

    沈随霜摇头道:“你是我的病人,我照看你是最天经地义的事情,和长安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人,已经经过了很多事情,又是那样亲密的关系,有什么误会纷争,说出来就是了,总是埋在心里头,那个结扣,又如何能解开呢?”

    程亦风微微一哂,侧过脸去垂下眼眸,低声道:“这里头,说不清倒不明的事情太多了。只是,我身体上虽有残缺,心灵却并没有发生扭曲。要我在这样的情形下,还去同他款款而谈,佯装无事发生,我实在是难以从命。”

    沈随霜呀了一声,微笑问道:“我听了都觉得很奇怪,你怎么会这样想呢?长安是很好的一个人,有责任心,也有能力。我相信他是把你看的非常平等的,不然也不会事事处处顾忌着你的想法了。”

    程亦风苦笑,“他如果真的顾忌我的想法,就不该把我囚在这里。”

    沈随霜抿嘴笑道:“所以,这不是让我过来了么?来,我先替你检查。”

    说着便从箱子里取了东西出来,替程亦风仔仔细细查了一边,又量了体温和血压,而后便道:“出去走走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了,只不过你现在的抵抗力不好,千万不要感冒受凉,否则要是再转成别的炎症,那就糟糕了。”

    程亦风点头道:“我明白的,以前闲暇之余,看过两本外国的养生医书,炎症是个很厉害的东西。不过,如今外头已经暖了,出去走走,总该不成问题吧?”

    “哪里暖了呢,昨儿个不是才下了好大一场雨,害我今日出门都心有余悸,定要备着一把伞才能心安呢。”沈随霜笑了笑,站起身道,“今天下午,我还有个手术要做,来日再过来同你谈天罢。嗳,不必送了,我自己下去便好。”

    程亦风却坚持道:“你为了我这样三番四次的折腾过来,我若是连送都不送,岂不是太过失礼了?正巧我也想上院子里走一走,咱们一起下去便是了。”

    沈随霜想想,也笑着点了头,一边同程亦风往外去,一边嘱咐他平时少吃些寒的食物。两人走到院子中庭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笑声,程亦风将头往左边一偏,便瞧见帘子那头,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看着融洽极了。

    程亦风忽然想起,老徐今日早起说的话,那女子想必就是白总理的掌上明珠了,上一次生日会的女主角。

    不知怎的,程亦风忽然就不愿在此停留了,引了沈随霜刚要往门口去,却听身后帘子一阵作响,陆长安已经走上前来。

    “怎么,看完了?情况怎么样,恢复的好不好?”

    陆长安瞥了一眼程亦风,便兀自问起了沈随霜。

    沈随霜道:“没有什么大碍了,需要注意的,我刚才也跟他交代了一下,别受凉就好,也别让他太累,休息好了,身子自然也就好了。”

    陆长安恩了一声,又道:“他想出门,现在是合适的日子了么?”

    沈随霜道:“这些都无妨,还是那句话,别受凉就好。”

    陆长安点了点头,吁了口气道:“又要你辛苦跑了一趟,司机在门外等着,我送你出去吧。”

    沈随霜笑着说:“你们两个人可真有意思,一个两个都要送一送才行么?我又不是不认得路,你那里还有客人,我不耽误你了。亦风,你也不必送了,我这就先走了。”说完,笑着摆了摆手,转身便出了门去。

    一下子,就剩下程亦风和陆长安面面相觑,不禁又是一阵尴尬。

    静默了片刻,程亦风刚想开口,又听见一把脆生生的女声道:“表哥,这位先生是不是上次同你一起去我生日会的那一位?”

    程亦风循声瞧去,只见白玲珑已经走到了两人旁边,穿着水红色的高领子衬衫,肩上搭着一条披肩。说话的时候眼睛微微弯着,十分亲切,倒真是没有半分自矜娇嗔的模样。

    这样的女子,是很难不招人喜欢的,程亦风上一回没能够好好瞧个仔细,如今这样面对面的站定了,才发觉这位白小姐,果真是个很清秀漂亮的美人。

    许是因着年纪还小些,她比起沈随霜差了一分温柔味道,却又多了几分活泼明媚,宛如春日艳阳下头的一株桃花。

    陆长安微蹙了一下眉头,面上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道:“正是那一位程先生,他在我公馆里常住着,这几日病了,便没有去学校。”

    白玲珑大大方方的伸出手去,道:“你好程先生,上一回府上事务太多,没能好好招呼您,招待不周,请多见谅。”

    程亦风见状愣了一下,随即也伸出手去握了握,道:“白小姐太客气了,我这个人本来也不擅交际,上一回见白小姐正忙着,只好不辞而别了,还望白小姐不要见怪。”

    陆长安瞥着二人交握的双手,心里头一股火气往上蹿着,勉强压了压又道:“你们学校里头又没有课业要忙了么?这样不在读书上用心,舅舅也不管管你。”

    白玲珑收回手,露出一小排整齐的牙齿,微笑着道:“表哥你这样说我,可是很冤枉我的,今日是有正经八百的事情才上门来求你,谁知你却不肯赏脸,磨了你那样久,也不给我个面子。”

    陆长安嗤笑道:“我又不像你,整日清闲的很,哪有功夫去给人家做傧相?你这丫头,也是做事情太毛躁,倘若我真的去了,你倒是说说看,谁敢让我招待?”

    白玲珑眸子一转,抿唇笑道:“是是是,你这尊大佛,我是请不动了,如今我却也不想请了,自有更合适的摆在眼前呢。”

    陆长安眸子微眯,扬眉道:“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玲珑道:“这位程先生,斯文俊秀,如今又没有公务在身,看着是最合适不过了。程先生,我有两位很要好的朋友,再过几天便是他们的婚期,只是如今,男傧相却忽然缺了一个,如今,想请您帮一个小小的忙,可以么?”

    程亦风还未开口,陆长安便一口回绝道:“不成,你刚才是没听到么?他前儿个刚大病一场,如今正是要好好养着呢。你不要胡闹了,平素和你熟悉的公子多得很,你随便挑一个便是了。”

    白玲珑道:“那怎么能成?人家既然将这事情委派给我了,我就要办的妥妥当当才行。人家程先生都没有开口,表哥你急着回绝做什么?”说罢,便将一双眸子又挪到程亦风面上,挂着期盼的笑意。

    程亦风对这些交际事情很不擅长,也不大喜欢,正想回绝的时候,却听陆长安又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他应下了也没用,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不晓得在意,总要我替他着心。玲珑,这一位先生,是很有才干的,往后我还要他做我的副官,如今,我自然要替他考虑多些。”

    陆长安一说这番话,程亦风心中同他作对的念头忽然又冒了出来。

    口口声声的打着为我好的旗号,不过就是为了独断专行罢了。

    就算不去,我自己说也就罢了,为什么又要添上一句“他应下了也没用”呢?

    为了在白玲珑面前彰显自己的威风么?

    如此一想,程亦风便打定了主意,也不去瞧陆长安一眼,只同白玲珑问道:“不知道,这傧相都需负责些什么?”

    白玲珑听他这样问,就知道是有些希望的了,忙道:“并没有什么事的,不过是婚礼开始的一些打点,迎着新郎去接新娘子下车。一共有三位男傧相呢,陪着新人敬酒这样的活,倘若程先生身体不好,大可以不用跟着,房子里头自有给傧相休息的地方,很清静的。”

    程亦风听罢,点了点头道:“好,我这些日子,在公馆里待得也很烦闷。不知道新人是谁?婚礼又是几时在哪里举办?”

    白玲珑拿过一个洋式信套给他,道:“里面有请柬的,到了之前,我会再打电话过来跟你确认一下,傧相的衣服也会送到府上来。真是多谢程先生了,您可是帮了我大忙,如此,我便赶紧回去,让裁缝过府来替你量衣裳吧。”

    说罢,又同陆长安笑盈盈的打了个招呼,便告辞了去。

    待庭中只余下二人的时候,程亦风便听见陆长安咬牙切齿的声音问道:“惹上一个孟季冉还不够,如今还想着要去招惹总理千金了么?我倒是看不出,女人你也有兴趣,啊?”

    程亦风猛的转过身去,瞪着陆长安,道:“你又发疯了么?好,我不妨直接告诉你,倘若你刚才,没说那样跋扈的话,我本是不愿去的。只不过,意气难平,便觉得去了倒也无妨。我没有你想的那般喜爱见异思迁,请你尊重我,也尊重你的表妹。”

    说罢,便气冲冲的回了房去。

    只是门都还没阖严,便被陆长安硬是挤了进来,脸上挂着笑意,一把将程亦风抱住,在他耳边道:“你方才说,见异思迁,是什么意思?既然没有迁,那你现在,思的又是谁?”

    程亦风一怔,旋即冷声道:“我不过是一时口误罢了,你放开我,不要这样动手动脚的。”

    陆长安叹道:“亏我昨晚上一夜没回来,你竟也不问问我的去处,倘若不是怕扰了你好眠,我又何苦有房不能回呢?”

    程亦风道:“这公馆里头,那样多的房间,你随意择一间,便是了,何必非要于我挤在一处。”

    陆长安微微一笑,松开了程亦风,自顾自的走到床边坐下,双手撑在后面,微微眯起眼睛道:“这屋里头有你,和屋里头没有你,能是一样的屋子么?”

    程亦风一愣,又听他道:“昨儿个我是不好,只是咱们能不能约法三章?我尽量克制着脾气,你也别总拿孟季冉来堵我的心。我虽是明白你对他应该没有什么情意,但是心里头,总是不舒服的很。”

    他这样心平气和的与自己商量,程亦风反倒觉得有些脸热,匆忙偏过头去,低声道:“我自认为,从来没去想办法让你堵心过。”

    陆长安苦笑,“好吧好吧,那便当是我自己作孽罢。那个婚礼,你当真要去?我看了日子,正是秦四要过来的那几日,我不让你去,你定要说我霸王行径,我若是让你去了,又着实放心不下。”

    程亦风皱眉道:“你说了这样多,还是想将我的事情一手包办,让我统统听你的安排,是不是?”

    陆长安道:“你又冤枉我了,我如今哪里还会那样做呢?刚刚不是才说了,要改改脾气的么?这样好了,你若是要去,认识些同龄的朋友,做些交际,倒也不差,总归你往后做了我的副官,也少不得要同这些人去打交道。那天,我若是能腾出功夫来,就陪你过去,若是不能,就派几个卫兵陪你去。这个样子,总不算过分吧?”

    程亦风见他言辞恳切,果真没有什么蛮横之气,又想起这几日他不动声色的关怀来,心里也软下来了几分,静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个抽的无极限的受!!!!!

    终于能爬上来更文了,艰辛程度不亚于打游击战啊我去==

    傧相就是伴郎伴娘的意思啦~~~~

    军长你终于也肯放风风出去见见人了xddd有进步!给你大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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