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批人在鬼市的交易中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随着拓跋烈战败,这批人在艾悠悠的授意下全身而退,但没有贸然离开云州,依然藏身鬼市。
    在林叶为云州三北都护府大都护的时候,这批人没有任何举动,就像是死了一样的沉寂,知道林叶调离云州之后才再次浮出水面。
    林叶后来察觉到云州可能还有些水面下的东西在活动,还是青鸟楼的兄弟们探查来的情报。
    说是当初在鬼市做生意的人,又在暗中走动了。
    此时已近天黑,两名看起来和寻常贩夫走卒无异的汉子回到这隐秘地宫。
    两个人见了艾悠悠后,同时俯身行礼,从态度上来看,都格外的虔诚谦卑。
    “东主。”
    其中那个络腮胡子的汉子开口道:“最近可能要小心些了,暗中调查咱们的人在林叶的人来了之后,也明显比之前更活跃起来,其中也包括青鸟楼的人。”
    另一个看着是个皮肤黝黑,身材矮壮的汉子,络腮胡看着就像个铁匠,他看着就像个苦力。
    事实上,他们两个如今在云州的营生,确实一个就是铁匠,一个就是在码头上做苦力的挑夫。
    艾悠悠问:“街面上的人都吩咐下去了吗?”
    挑夫回答道:“按照东主的吩咐,所有人正常生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不再做生意了。”
    铁匠道:“最近云州城里的江湖客来我这打兵器修兵器的逐渐多了些,想是因为青鸟楼的人给他们下了命令。”
    林叶的大福狗和青鸟楼合并之后,云州城这边的江湖实力多数归入庄君稽手中。
    也许一般人无法理解庄君稽在云州江湖中是什么地位,打一个比方就是……如果云州城里混迹江湖的加起来有一万人,那其中六千以上都要归庄君稽管。
    还有至少两千人,虽然和大福狗和青鸟楼都没有任何关系,但巴不得有关系,他们平日里也会以庄君稽门下自居。
    当初林叶创建大福狗之后,整个云州江湖的底层江湖客大部分都被林叶收入门下。
    后来林叶离开云州,青鸟楼负责云州江湖秩序,大部分人过上了平稳的生活,打打杀杀的事也就越来越少。
    这段日子,不少底层的江湖客开始到铁匠那修补兵器,就说明青鸟楼那边应该是下了什么命令,调集大批人手在调查什么了。
    挑夫看向艾悠悠道:“虽然这里隐秘之极,可难保青鸟楼那边的人就一定查不到,青鸟楼汇聚三教九流,实在是不可小觑。”
    铁匠道:“要我说青鸟楼倒是不必太放在心上,御凌卫这么多年都没有放弃把咱们翻出来,每一年都有兄弟被他们抓走,若非大部分都是单线联络,咱们早就暴露了。”
    艾悠悠道:“御凌卫真是阴魂不散。”
    他看向铁匠问道:“如今在云州城里的御凌卫,主事之人是谁?”
    铁匠摇头:“很神秘,属下到现在都没有查出来任何蛛丝马迹,从这一点来看,倒是比当初那个陆纲还要可怕些。”
    艾悠悠道:“先不要去查了,什么都不做,大家都以正常人的身份正常生活……至于御凌卫和青鸟楼,他们翻不到这里来。”
    说到这他稍作停顿,思考片刻后说道:“如果真有可能查到些什么,那就把拓跋烈当初留的那批人先推出去。”
    铁匠脸色微微一变。
    当初拓跋烈安排了一批人和他们联手控制鬼市,这批人在鬼市被清剿的时候都没被牵连。
    因为我他们一样也和拓跋烈的其他关系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只负责搞钱。
    艾悠悠又看向挑夫说道:“青鸟楼那边的动向你多盯着,但不要去打听什么。”
    挑夫俯身道:“东主放心,我整日都在码头上做苦力,青鸟楼的一举一动,我就算不主动去打听也一样都在眼睛里看着呢。”
    艾悠悠嗯了一声后吩咐铁匠道:“你也不要打听。”
    铁匠道:“来我这里修补锻造兵器的人,愿意说我就听,不说,我不问。”
    艾悠悠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候,又一个中年男人回到此地,看起来是个儒生模样,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衫,脸上总是让人觉得愁容惨淡。
    这个人在云州城里颇有才名,也颇有声望,他是私塾先生,在云州城教人读书已有十几年。
    这个人之所以名气大,是因为他脾气怪,不管谁请他做先生他都要收入门下,不过穷人不收钱富人收得多。
    年复一年,此人的名气自然也就大了起来。
    “东主。”
    教书先生见到艾悠悠的时候,那脸色好像更加愁容惨淡了,一副忧国忧民,还怨天尤人的样子。
    “可能要出事。”
    教书先生道:“我有个弟子是衙门里的人,说是衙门里的调动非比寻常。”
    他看向艾悠悠:“而且,有人从衙门调去了鬼市的卷宗。”
    第1208章 新御凌卫
    庄君稽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繁华的人,如果是的话那他应该更愿意住在歌陵。
    或许也可以说他是故土难离,总之在他心中云州比歌陵要好一百六十倍。
    而云州码头这个看起来脏乱差的地方,比云州城内最繁华锦绣的地方要好三百二十倍。
    在他眼中云州城里最好的地方,当然就是码头后边这座看起来又大又宽敞所以最舒服的仓库了。
    这仓库以及仓库周围百丈方圆的一切,就是他认为的世界地图,对于物质上的需求,在百丈方圆内有他所需的一切。
    在这里,他就可以得到所有满足,不仅仅是物质上,还有精神上。
    尤其是在仓库后边那条水渠,简直就是他永远最爱的消遣去处,虽然在这条水渠里他很难钓上来一尾鱼,可他还是乐此不疲。
    灵山奴没在云州,如今成为青铜战甲的他带着其他战甲随时都保护着谢云溪母子。
    在谢云溪带着孩子回歌陵之后,灵山奴也带着青铜战甲一同前去,不过,谢云溪是乘坐云舟去的,而他们走的是水路。
    在灵山奴离开后,庄君稽的生活就变得更加单调起来,别说是以他的身份来看这生活算得上枯燥乏味,就算是寻常百姓要是每天这样生活也一样会觉得枯燥乏味。
    他每天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固定的让人挑不出来任何瑕疵。
    这个时辰,他就该坐在水渠边,手里拿着一根钓竿,看着连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水面发呆。
    不过,从一个月之前开始他的生活就发生了一些改变,他还是那样我行我素不理世人一样的生活,可身边多了一个观察者。
    这个家伙从一个月前到了云州之后就成了云州城最无所事事的那个人,排名在庄君稽之前。
    因为庄君稽每天还有些固定的事要做,而这个家伙每天要做的事就是时时刻刻观察庄君稽。
    有人说庄君稽的生活无聊透顶,那么这个人的生活就是无聊透顶的顶上顶。
    他有个很奇怪的名字,和庄君稽喜欢做的事听起来应该是会有些关系。
    一个喜欢钓鱼,一个叫金鱼。
    小金鱼自从临海郡那边的事办完之后,就又成了一个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的人。
    有一天他突发奇想,他想看看林叶的人生道路是怎么走过来的。
    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于是他马上启程赶往北方。
    他先是去了一趟无为县,去了那个叫南山村的小地方,看到了残缺破败的守善库,也去上了香烧了些纸钱。
    然后他就按照林叶离开无为县时候走过的路,学着林叶的样子牵着一头毛驴进了云州。
    之后他就好像赖上了庄君稽一样,庄君稽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庄君稽看着水面发呆,他看着庄君稽发呆。
    如果这个家伙不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那青鸟楼的弟兄们都忍不住去怀疑这个眉清目秀的家伙是不是和大当家关系……不寻常。
    首先,咱青鸟楼的大当家到现在为止也没娶妻生子。
    其次,这个叫金鱼的家伙看咱大当家的眼神也确实不对劲。
    不知道就这样以沉默和无为对峙了多久,终究还是庄君稽没能沉得住气。
    “请问,你到底想看到什么?”
    “你啊。”
    金鱼的回答很直接,直接到让在附近的青鸟楼的其他兄弟们都觉得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庄君稽又问他:“你想看我,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还是说,你想给我什么?”
    金鱼回答:“我不想从你这得到什么,我也不想给你什么,我只是想看看,当初林叶为什么就那么随随便便的认为你是可以做大哥的人。”
    庄君稽懂了。
    他觉得这个小金鱼大概就是林叶的又一个小迷弟,小金鱼是想从林叶一路走过的路来探寻偶像的心理路程。
    “你一直看我,看不出林叶。”
    “庄大哥你当初是为什么也那么随便的,就认为林叶是个可以当兄弟的人?”
    庄君稽回答:“因为他是,所以他是。”
    小金鱼点了点头:“因为想不出理由,所以敷衍个理由。”
    庄君稽轻叹一声道:“你还小,你其实有许多有意义的事可以去做,何必要整天耗在我这里?”
    小金鱼道:“我以为你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庄君稽:“我只是与众不同,我不是有病。”
    小金鱼往前拉了拉板凳,靠近庄君稽的时候,他发现庄君稽往后拉了拉板凳,试图离他远一些。
    小金鱼倒是不在意,他很认真的问道:“我想知道,庄大哥你是不是有一双可以看出谁将来必然了不起的慧眼。”
    庄君稽又懂了。
    他问:“你是想让我看看你,是不是也能和林叶一样?”
    小金鱼道:“也可以这么说。”
    庄君稽再问:“那你想看什么?是身份地位还是武学成就?”
    小金鱼回答:“都想知道。”
    庄君稽道:“如果你想看身份地位,有个人比我看的清楚,你可以试试去他那边碰运气,可能比在我这里收获大一些。”
    小金鱼:“谁?”
    庄君稽道:“太上圣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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