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呢?文昭眯起眼来,抬手捏上了她崩得结实的下颌肌肉:还想咬人么?想出宫可以,把你们埋在宫里的暗桩交出来,朕就放你走。
    云葳心底咯噔一声,文昭怎会知道这件事?或许,是故意耍诈?就像刚才诈文俊那般?
    没有,您说的什么话?臣没听说过。云葳挣脱开了文昭的魔爪,倒退两步,打算嘴硬到底。
    若把罗喜这个文昭的贴身大太监供出来,不知道文昭的脸上该是个怎样难以言说的拧巴表情,云葳自问还想多活些年月,无意冒此风险。
    朕对你太好了是吧。
    文昭转眸瞧着里间被云葳堆上房顶的一摞桌椅板凳,自牙缝里往外蹦字:寝殿呆着,再敢逃,宫规处置。
    文昭翻脸比翻书还快,云葳懵了个彻底,瞄着她骤然暗沉的容色,试探道:臣确有过错,可此番陪您做戏也立了功的,功过相抵可以吗?外人已经知晓臣活着了,您不好日日扣臣在此吧。
    你可曾听过一个贡猫品种,名波斯猫?文昭勾唇冷笑,凤眸直勾勾审视着她。
    云葳茫然摇了摇头,她的确不知情:那猫怎么了?
    你和它一样,脸大得很!
    文昭被她气乐了,拂袖在殿内转了好几圈,懒得跟人周旋,干脆放出狠话:你若不说,就再别想踏出这道门半步!
    撂下这话,文昭甩甩袖子,狠心把云葳晾在一旁,愤然离了大殿,吩咐左右:再把人看丢,脑袋搬家!
    廊下的侍卫跪地应下,把殿门合拢的严实。
    竟是动了真格的?云葳转瞬傻眼,说什么也想不出是何处露了马脚,竟被文昭觉察出了宫中有内应的事儿。
    文昭此刻无心跟云葳掰扯这些琐事,文俊虽死,杜淮下落却还不明,杜家上下与文俊亲随、京兆尹的口供还未呈送入宫,她还有很多烂摊子要收拾。
    二人一道经历了诸多波折,今夜她处处回护云葳,哪知这丫头的戒心依旧深重,还是把她当外人来防备。
    云葳心里仿佛上了一把铜锁,文昭就是那把钥匙,钥匙形制虽没错,就是莫名缺短一截,戳不进她的心门,打不开那把锁芯。
    来人。文昭扶额小憩,随口唤人。
    宣和殿里外的人都退出去好远,无人应承入内。
    文昭怅然一叹,正欲起身叫随侍回来时,槐夏从暗处探身而出,轻声道:陛下,婢子在。
    文昭倒是把她忘了,这人在此守护一夜了。
    你也累了,歇着去吧,把秋宁叫来。文昭回身落座,她熬撑一夜,语调有些慵懒。
    是。槐夏拱手应下,走了两步便踌躇不前,忽而回身跪地,垂首道:陛下,婢子前些日子犯下错事,瞒了您京郊墓园有密探潜入的消息,请您责罚。
    文昭半阖的眼睑轻颤两下,只摆了摆手道:下不为例。此事朕早已知晓,再有下次,你就出宫罢。
    槐夏满面震惊,忙俯身告罪,话音哽咽:婢子知错,以后再不会了,求您赐药,莫要赶婢子离宫。
    还真把自己当暗卫了?文昭的话音不辨喜怒:朕累了,下去。
    听得文昭出言赶她,槐夏没敢再耽搁,悄声退出了大殿。
    文昭有些无奈,槐夏已不是第一次与她讨要控制暗卫的毒药了。她未曾因吴尚宫怪罪株连于槐夏,槐夏自己却无法走出这道心结,日后的安置,也是个难题。
    不多时,秋宁得了槐夏的传讯,快步赶来了宣和殿:陛下,您有何吩咐?
    你把桃枝接出来,给人拾掇干净,送去朕的寝殿。文昭揉着太阳穴踱步去了矮榻:办完后回来,给朕按按头,疼得很。
    是。秋宁瞄了眼文昭疲态尽显的背影,没多言一字。
    两刻后,秋宁将桃枝推进了寝殿,倚靠着矮榻发呆的云葳瞧见桃枝,眼底闪烁着鲜明的喜色,忙起身近前相迎。
    云姑娘,婢子瞧着陛下的状态不好,您可要去看看?秋宁记得云葳的按摩手艺甚好,适时出言询问。
    云葳推过轮椅,眸子里添了些失落,轻声回应:陛下不准我出寝殿,否则外头的人小命难保。
    秋宁闻声,怔愣当场,文昭好似甚少说这种威胁的狠话,也不知二人因何事又谈崩了。
    罢了,您当婢子没说。秋宁一溜烟跑远了,暗骂自己大舌头。
    姑娘又和陛下闹别扭了?桃枝循声摸索着,手指攀抵上云葳的胳膊,柔声询问。
    没,没有。云葳讪笑着诓骗:夜里宫变,我偷溜出去寻她,她吓着了,生我的气呢。姑姑近来可好?
    陛下安置得处处妥帖,都好。桃枝攥着云葳汗涔涔的小手,嘱咐道:姑娘见了她,替婢子谢谢陛下关顾赐药的恩。
    嗯。云葳温声应下,反手探上了桃枝的脉搏:姑姑日后改个称呼罢,先前我不知您的身份,对您呼来唤去的,今时知晓内情,主仆不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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