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拔出了发簪!
    唐公瞳孔巨缩,当即便推开了唐久微,却见她握着发簪,用力刺向自己的心口!
    “阿施!”
    唐彦修眼疾手快地擒住了她的手,抢过发簪扔到了一边,“你冷静一点!事情已经发生了,纵使如此也是于事无补!”
    唐久微怔怔地看着掉在地上的发簪,仿佛被扔掉的不止是它,还有她的灵魂,她的生命。
    仿佛被抽干了气血,只剩一个空洞的躯壳,唐久微失神落魄地道:“阿兄说的对……”
    她明明满脸泪水,却低低地笑出了声。
    “……杀他的人是生我养我的父亲。”
    凄凉的笑声回荡在客居小院,她仰起脸来,看见了往日最喜欢的斑斓星空,此时此刻,竟觉得它是满目苍夷,千疮百孔的。
    “……我有什么脸去九泉之下见他?”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从脸颊滑落,她大喊出声,“生恩未偿!情债难还!生不对!死不能!爱不得!恨不起!”
    唐久微眸中尽是怨恨,“您真的是阿施的父亲吗?您害得阿施好苦啊!”
    唐彦修用力摇晃着她的肩膀,“阿施!你冷静一点!这其中也许有隐情!”
    “什么隐情!到底有什么隐情!您说啊!这其中到底有没有隐情!”
    唐久微喊到声嘶力竭,唐公也没再开口。
    “阿兄,”她无措地抓着唐彦修,“我该怎么办?阿兄,求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唐彦修抱着她,一手轻拍着她的背。
    事已至此,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苍白无力地劝慰,“……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她像是再也压抑不住,趴在唐彦修的怀里嚎啕大哭。
    “......我该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语无伦次地哭诉着,声音回荡在客居小院,听起来莫名的揪心。
    唐公阴沉不定的脸庞闪过一丝怜惜。
    他走到唐久微身旁,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阿施......”
    闻言,唐久微猛地推开了他,一向瓮声瓮气的人,此刻却拼了命地咆哮,“您别过来!您别这么叫我!”
    唐公被推得一个趔趄,可他并未放弃,依旧朝唐久微走了过去。
    唐久微像是见了鬼一样连连后退,情绪失控到大喊大叫,“我再也不想看见您了!求求您了!您就当从未生过阿施吧!”
    见唐公不依不饶,唐彦修咬牙冲了过去,抬手将唐久微打晕。
    “阿爷。您就别再刺激她了!”他抱起唐久微,朝一旁的客居走了过去。
    “好。”唐公气得浑身发抖,“真是我养的好女儿,为了一个男人连阿爷都不认了!”
    闻言,唐彦修脚步一顿,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说,转身进了客室。
    喧闹的客居小院终于恢复了平静。
    大理寺众人也没想到能看到这么一出戏,这可比都城里流传的“疯子与娇娘”精彩多了。
    但众人却全无吃瓜的心思,心绪被带动的难以平息,连带着看向唐公的目光里都浸着怒火。
    “唐公。”沈既白道,“你盗取锁妖塔封印灵皿,利用仓鼠妖与食梦兽多次加害张卿清,证据确凿,随本卿走一趟罢。”
    “走?”
    闻言,唐公轻轻一笑,表情与唐彦修刚见到他们时如出一辙。
    “沈少卿不如猜一猜,今夜,你们谁能活着走出这里!”
    这种狠话,衙役们听得多了,自然不在意。
    但周歆却走了心,藏于袖中的手默默握起,心里盘算了起来。
    这老贼忽然红光满面,指不定是用了什么禁术,就等着和他们殊死一搏。
    唐彦修急匆匆地从客室里跑了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阿爷此言何意?”
    “一个女人而已。”唐公扫了一眼周歆,“三郎,阿爷日后自会给你寻一门更好的亲事!”
    唐彦修一怔,面上顿时出现一阵绝望的神情。
    院门猛地闭阖,发出“嘭——”地一声巨响!一道结界从院内升起,在黑夜中泛着幽幽蓝光。
    腾腾黑气自地面冒了出来,眨眼间便弥漫整个院落,犹如一阵浓郁不散的黑雾,将众人包裹了起来。
    唐彦修:“阿爷逼完阿施,就来逼我吗?”
    唐公看着满院的衙役,面不改色道:“如今大理寺都抓上门来了!阿爷也是没得选。”
    周歆道:“唐公,这件事,未必会闹得如十年前那般严重。”
    “凌云君失忆后,脑子转得是越来越快了,为了骗老夫,连缓兵之计都用上了。”
    对于她的话,唐公是一个字都不信。
    “十年前,老夫便因锁妖塔受罚,被圣人革去大理寺卿的职位!从此没再被起用过!这回丢失的数目如此庞大,唐氏一族焉能有人留住性命?”
    沈既白道:“其实……”
    他话未说完,便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
    “少卿……”徐绍痛苦地捂着脖子,“救我……”
    他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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