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当如何应对?
    她苦思冥想,想到了刚才令人哭笑不得的苏明珰,那是胡搅蛮缠的一把好手,明晚带她去做电灯泡!
    此时此刻,明珰和林海潮已在惠水河停车,这里才来过一次,就仿佛已经成为他二人的老地方。
    坐在池水旁,明珰大诉衷肠,要不是自己涉嫌汉奸娃有太多敏感的秘密,她恨不得将心里的苦闷全部一吐为快。不知为什么,面前的这个大男孩天生让她感到安心和安稳。
    丫头,甭鼓着个小脸蛋发愁了,信我,不会怀上的。
    明珰嗫嚅说:我愁的不是这个。
    她不知该如何启齿,怀孕虚惊一场,心神又回到了自己洒情书一事上。她斟酌片刻,原原本本将事情陈述一遍,想着真哥哥帮她出出主意。
    林海潮听完愕然,说:合着最近那档子事儿是你干的。
    明珰惭愧地低下头:看来真哥哥也见过那些情书了。
    林海潮心想可不嘛,伍一帧那小子都快被醋淹死了。
    丫头,你只知道那些信传的大学里边到处是,可还不知道最近有几个燕京的学生送到报馆,打算连载赚稿费。
    啊?
    林铛,你不应该继续隐瞒了,尽快跟那位西门老师坦白,让她找三爷想办法,或许还能截下来,否则信笺一旦见报,全北平都得知道。
    明珰惴惴不安,惶惶然点头:那我今儿就跟西门老师讲,不过三爷是谁呀?
    林海潮一顿,有心摊牌,把真实身份说出,但想到铃铛和苏明珰是闺蜜,自己和苏家未解除婚约之前,似乎还是不说为上。
    他说:三爷就是方丞。
    真哥哥也知道方丞啊?
    九城闻名的大实业家,谁不知道啊。
    也是。明珰点头,又担心道:见报会不会很快,方丞能阻止的了吗?
    放心好了,他是个狠人,前阵子报馆把他捧角儿的事写了,就那位唱花旦的印小霜,也不知道哪句话写的不合适,临到报纸出闸的紧急关口,还让三爷给拦截了!
    啊?方丞捧角儿?明珰的注意力总是这样跳跃。
    她为西门老师抱不平,想那个方丞前日才让媒婆去大杂院提亲,装得什么痴心不改,背地里竟还在捧戏子!哼!
    林海潮见她忽然愤慨,忙说:我也是听伍一那个别人说的。
    我不喜欢男人三妻四妾!明珰鼓着脸蛋,用树枝殴打了一下无辜的空气。
    林海潮说:我也不喜欢。
    明珰闻言乐了,羞涩地丢掉了树枝。
    林海潮看看日头影儿,说:我送你回去吧,趁着天还亮着,你好去找西门老师。
    明珰有点不舍得走,磨磨蹭蹭地起身。
    林海潮知道她心中留恋,说:咱们有的是时候见面,耽误了人家的事情反而不好。
    他家风使然,极重义气,向来把朋友的事情看得很重。
    真哥哥,我在想或许就算那些信见报了,西门老师也猜不到我是始作桶者。
    林海潮冲她的脑袋勺了一把,说:始作俑,不是桶,丫头,不好好学习吧!
    明珰偷偷伸了下舌头,都怪自己不小心,说好尽量不用成语的,唉!这下可给真哥哥留了坏印象了。
    看明珰还在纠结,林海潮给她打气:别怕,做错事情就该承担,对朋友撒谎是不对的。
    那么普普通通的言语,他说出来却像有着无限的力量赋予其中,明珰感动不已,这么古道热肠的男孩子,自己配得上他吗?那天重逢时想着不管不顾将他拿下,和自己这个汉奸娃捆绑,但越相处越良心发现,自己不应当将他牵连进来,可是,可是现在又不舍得放他走可怎办呢
    她想得愣神儿,没提防有一只飞蛾朝鬓角掠了一下,她下意识闪避,不料整个人正正钻进了林海潮的怀里。
    她没顾上尴尬,只待看清那是一只春天才有的那种翠蛾子。
    但林海潮身体僵住了,没想到铃铛小小一团的人儿,却有两只好大的软乎乎的兔子。
    他的脖子红了上来,手足无措,说:好了,飞走了。
    说着轻轻把明珰从自己怀里摘出去,摆正。
    *
    鬼使神差地,林海潮当晚回去便催伍一帧加速推进退婚事宜,说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越发要尽快地解除苏家的婚约了。
    伍一帧注意到关键词,莫名道:为什么是今时不同往日,今时怎么了?
    伍一帧大话多,他自己那点子恋爱经历吹得人尽兼知。林海潮才不会八字没一撇就跟他提及铃铛的事,没的让他传的到处都是。只是给他制定方案,誓要火速解决苏家的娃娃亲。
    苏明珰回家后,踟蹰了许久才往北屋去,可巧西门老师撩帘子出来了。
    明珰,我正要找你?
    我我也正要找您。
    西门显是有心事,竟然没有留意她这声蚊子音,执手与她走出大杂院,看看胡同里无人,说:明珰,你帮我一件事情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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