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马上又要成为自己的家人了。
    老天爷似乎和他开了个玩笑——
    就像从前他不喜欢热闹,但许宜依本身就是个“热闹”,于是他觉得生活热闹一点也无妨。
    等他开始慢慢习惯了这个“热闹”,却在某一天开门回家,没有光亮的房间里,寂静无声,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如潮水一样包围他,让他短暂的感到窒息。
    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
    眼下,见许宜依哭声不止,司卿誉只能在心里叹了声,他上辈子肯定是欠她的。
    拉着她的手腕,把人带动办公桌前,他从抽屉里拿了颗橘子糖,拆了糖纸喂给她。
    许宜依泪眼婆娑,嘴巴撅的高高的,都能挂油瓶了,很不开心,还很委屈。
    但糖送到她嘴边的时候,她条件反射就张开嘴把糖吃下,再然后吸吸哭的不通气的鼻子,哽咽着惊讶的问:“你办、办公室还有这个啊嗝。”
    司卿誉胸腔震颤,笑意不甚明显。
    他抬手用指腹擦走她眼角的泪珠,哄小孩子似的,说:“吃糖了,就别哭了。”
    许宜依哼哼唧唧嘴硬,“我才没哭,都是你的错觉。”
    司卿誉嗤了声,“鼻涕蹭我一衬衫,还说没哭?”
    许宜依脸一红,急了,“那是眼泪,不是鼻涕,你一个律师你怎么还造谣呢!”
    司卿誉抽了张纸捏着她鼻子。
    许宜依就着他的手擤了鼻涕。
    司卿誉随手将纸巾丢进垃圾桶,淡淡道:“不是说没哭?”
    后知后觉自己又被套路了的许宜依:“....”
    见她怀里还抱着饭盒,司卿誉就接了过来。
    许宜依站在原地看他将饭盒放下,又看到他撑着桌子背着她咳嗽。
    她:“....”
    刚刚还想问他和女律师什么关系,这会儿也只剩下担心他了,“你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啊。”
    司卿誉抬了下手,示意自己没事。
    咳完了,才转过身对她说:“自己去玩,我还有工作。”
    许宜依撇撇嘴,失望的哦了声,道:“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回去了,再见。”
    许宜依不高兴的准备离开。
    司卿誉刚刚抱她的时候,她还以为他至少有那么一点想她的。
    结果现在这算什么嘛,不解释不道歉就算了,态度还这么冷淡。
    生气!
    她气呼呼就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后面的人又开始咳嗽了,咳的还特别厉害,她心都被揪起来了。
    许宜依紧紧咬着唇。
    别动摇别动摇别动摇!
    耳边的咳嗽声还没停,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许宜依:“.....”
    齿关一松,她动了动唇,骂自己:你就不能有点出息!
    终究还是回了头,“你这样不行,你得去医院。我现在就陪你去!”
    她五官都快拧在一起了,表情十分凝重。
    司卿誉低头捂着嘴咳的肩膀不停颤动。
    闻声,他勾了勾唇,再抬头时,又恢复了那副淡然的模样。
    他语气平静道:“还有一点收尾。”
    许宜依见他原本苍白的脸色,也因为刚才那阵咳,面颊都浮起淡淡的潮红,严肃道:“还要多久啊?”又小声嘀咕,“律所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律师....”
    工作上的事,司卿誉之前从不给她过多解释,解释了她也会觉得枯燥乏味,不如不说。
    但这会儿,司卿誉向来冷厉的面容之上却出现了一点犹豫之色。
    他先说:“一个小时。”顿了顿,又缓缓解释道:“律所是不止我一个律师,但每个人都有事要忙,大家都在各司其职。我虽然是合伙人之一,但也不能对自己的工作不负责...”
    他用最简单易懂的话,解释了他现在负责的内容,是必须要经他手来完成的。
    许宜依听懂了。
    反正就是他这个老板今天必须留在这里加班。
    见许宜依还在思考,司卿誉薄唇轻启,一双浅色的漂亮凤眼,透过镜片注视着她,尾音轻轻扬起,轻声道:“谅解一下?”
    第一次尝试用略带“请求”的语气和人说话,司卿誉蹙了蹙眉,不是很适应。
    但许宜依很受用。
    她鼓鼓脸说:“好吧。那你抓紧忙,忙完去医院。”转头又看到桌上的饭盒,她立马又说:“不行,还是要先吃饭。”
    她抱着饭盒就跳到茶几那边的黑皮沙发上坐了下来。
    看到司卿誉还坐在办公桌那里,许宜依歪了歪脑袋,用眼神叫他:过来吃饭呀。
    还顺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动作自然,神态自然,语气更加自然。
    俨然忘记他们上周末刚吵完架,他们之间甚至都还没有人主动开口为此道歉,却又能做到像眼前这般和谐相处。
    这么一看好像会有点奇怪,不像正常男女朋友,或是正常前任之间吵架后该有的相处模式。
    但如果这个人是许宜依,那一切又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许宜依不是个记仇的人,她总是能上一秒生你气,下一秒又能很快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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