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这三处主邑,其规模都已经足以和都城媲美,平日里虽是看着坚不可摧,但是,如果真的到时候尾大不掉,则必为鲁国之祸根啊!”
    “郈邑之乱,鲁国几乎是倾全国之力亦未能将其攻克,孟孙大人,难道你深夜想起此事,就不曾苦恼过?”
    孟孙何忌则是作得苦笑一声:
    “既然季孙大人和叔孙大人都应允了,那么何忌又何必苦撑?何忌愿与二位共同为之!”
    季孙斯听闻,不由是喜笑颜开。
    “孟孙大人既已同意,那么明日便由斯来出面,与君上提出此议!”
    终于,孟孙何忌在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也就此表示了赞同。
    由此,他们三家的目标算是达成了一致。
    孟孙何忌本还想留他二人一同用膳,季孙斯却表示还要回去和家臣们商议细节。
    于是,季孙斯和叔孙州仇也就此时离开了孟府。
    孟孙何忌在他们走了之后,也是连忙召集与自己最为亲近的家臣,与他们一同商议。
    而孟氏的这些家臣们在听到了家主欲拆除成邑的城墙,也自是明白了其中的意义。
    他们这些人,其中大部分都是依附于孟氏的门客。而公敛阳因为自持有功,也是愈发的嚣张跋扈,所以自是有很多的家臣也都看不惯他。
    而且,他们都知道如今公敛阳就在替孟氏“看守”着成邑,所以自然对堕城邑之事也是一片叫好。
    而这,自然也就愈发的坚定了孟孙何忌堕毁自家成邑的决心。
    ……
    次日朝议。
    一众公卿在朝鲁侯宋行礼列席之后,先是由孔丘出列言道:
    “君上,越国前段时间选来的才人,已在杏林经过了一些时日的学习。如今对我鲁国宫中的规矩、仪态等,都已较为纯熟,有几人已可以入宫侍奉君上了!”
    鲁侯宋听得此言,对此也甚是高兴:
    “既如此,那就让她们早些入宫便是!”
    这时,孔丘又道:
    “只是……还有些才人,依旧是不能通于礼教,不便入宫,还请君上决断,这些才人该如何处置?”
    鲁侯宋却是挥了挥手:
    “一切便由孔卿安排便是。”
    孔丘道:
    “诺!那今日,臣便让那些才人入宫,君上若有众意的,可届时告知臣,臣好另行安排册封典礼,如此便也好给越国一个交代。”
    孔丘所说的这些,也大都是正常的外交礼仪。鲁侯宋欲立越女为后,那越国方面自然也是需要提前知晓的。
    在这件事说定后,孔丘则是继续言道:
    “另外,还有一件喜事要告知君上,齐侯已经决定归还夹谷之会上所答应的那三处地方,这些鲁国之地如今能够失而复得,实是君上之福啊!”
    鲁侯宋听到这话,亦是不由大喜过望。
    毕竟,能够从齐国的嘴里把肉给夺回来,这对于积弱已久的鲁国来说,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而这一天大的“政绩”居然就这样又是白白落在鲁侯宋的头上,这又怎么可能不让他欣喜呢?
    所以,鲁侯宋也是不住的点头,就连冠冕上的珠子都在那晃得是叮当作响:
    “好!好!此事确是可喜啊!”
    这时,孔丘则又是谏言道:
    “君上如今乃是双喜临门,臣提议,可以议定君上大婚之时,行大赦之举,以示君上之恩。”
    鲁侯宋闻言,自也是不会拒绝,挥手道:
    “嗯,一切便由孔卿操持即可。”
    “诺!”
    孔丘应了一声后,随后躬身闪入一边,直接又入了席。
    这时,鲁侯宋便又是唤道:
    “不知诸位可还有事需要禀告?”
    只见季孙斯这时又出列道:
    “君上,臣还有一事,需得君上裁夺!”
    鲁侯宋开口道:
    “哦?季孙大夫请讲。”
    季孙斯闻言,便继续说道:
    “只因前不久,郈邑发生叛乱,直搅得我鲁国是朝纲大乱。臣以为,我三桓的大邑已渐成尾大不掉之势,不得不有所警觉!”
    “更何况,我三桓的这三处城邑,其建制均不符合古制。臣今日提请,望君上应允我们三家,各自堕去这三座城邑的城墙!”
    孔丘听到这话,虽是心里有所准备,毕竟这一切他都是早就知晓了的。
    但是,现在季孙斯居然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斩钉截铁的直接主动提及此事,却还是让他感到颇为惊喜。
    而鲁侯宋,也万万没有想到,今日这可谓是“三喜临门”。
    他也没想到,这季孙斯居然会第一个跳出来,并主动要求拆除自家费邑的城墙。
    其实,要说费、郈、成这三座城邑,也确确实实都是远超了周礼所规定的范围。
    正所谓“王城方九里”。按照周礼,天子、诸侯、大夫筑城的高度、广度都是有定制的。
    只不过,如今礼乐崩坏,渐渐的也就没人再把这种规定当回事了。
    而如今,季孙斯作为三桓之首,竟是主动提出要堕去三都。
    鲁侯宋在惊奇之余,又岂会拒绝?
    只不过,他也有些摸不清楚这季孙斯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所以,他也只是先行试探道:
    “这……季卿所言虽是有理,只不过……此三邑,皆是鲁国境内的大城,是否有必要拆去城墙……此事恐怕还需从长计议啊!”
    而季孙斯这时又岂能不懂得鲁侯宋的顾虑,只听他却又甚是斩钉截铁的回道:
    “还请君上勿疑!”
    鲁侯宋眯了一下眼睛,不由是望向了叔孙州仇和孟孙何忌。
    他二人也是心领神会。
    这时,叔孙州仇则亦是出列言道:
    “君上,前者郈邑之乱尚历历在目,所以臣也不敢因私而害公,臣附议!还请君上,准臣先行拆去郈邑的城墙,以示诚心!”
    孟孙何忌见状,也自是不敢落后,便亦是赶紧出列言道:
    “臣亦附议!”
    第六百六十五章 堕郈邑
    鲁侯宋不由是看了一眼孔丘,而孔丘这时也给鲁侯宋是点了点头,并与他是使了一个眼色。
    由于孔丘在这之前也要已是与鲁侯宋吹过风的。所以鲁侯宋也知孔丘之意,于是这才说道:
    “诸卿皆为我鲁国之股肱,既然诸卿主动提及此事,那么寡人又岂有不准之理?此事便让孔卿相助诸位,日后也好有个商议!”
    随后,季孙斯等人自是一通感恩拜谢。只不过,这其中的真真假假,却也是谁都说不清道不明的。
    好在隳三都之事,也算是正式被提了出来,并且是被定为了国策。
    等到朝议过后,孔丘便让礼官是领着经过挑选的越国才人是入宫觐见鲁侯,又是将齐国来的使节给安排住下……
    在料定完正事后,这才和季孙斯、叔孙州仇、孟孙何忌是又见了面。
    季孙斯和叔孙州仇是面朝孔丘作揖行礼,孔丘也是一一还礼。
    唯有孟孙何忌,则是朝着孔丘是行了一个稽首大礼,并是言道:
    “弟子何忌,拜见尊师!”
    其实,自从孟孙何忌当年是受季孙意如所胁迫,与之是“狼狈为奸”后,孔丘对孟孙何忌便一直都不怎么上心了。
    这其中,表面上看,好像是因为孔丘对孟孙何忌略有失望之感。但其实更多的,依旧还是因为他们二者之间身份和地位的差距。
    当时的孔丘还是白身,而孟孙何忌也不过是孟氏的子嗣,二者之间虽也是天差地别,但正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彼时孔丘倒反而是更端得起老师的架子。
    但如今,二人都是同朝为官,这多多少少都使得孔丘是有些忌讳。所以,孔丘在其面前也很少是端出老师的模样。
    所以,眼看今天孟孙何忌反而是主动行此师徒之理礼,孔丘便赶紧是上前将其搀扶起来,并是作揖道:
    “何忌不必多礼,你我虽有师徒之名,但何忌如今毕竟是一国上卿,说起来终究是位高于为师的。”
    而孟孙何忌则是连忙说道:
    “何忌当初曾问师父,何谓‘孝’。师父曾言‘无违’。何忌知道,师父这是为了点醒弟子。昔日先父让弟子谨遵师父教诲,弟子又岂敢再有违背?”
    孔丘闻言,一时倒也是颇为感动,不由是点头道:
    “何忌能够如此尊师重道,实乃孟氏之幸,鲁国之幸啊!”
    孔丘将孟孙何忌扶起,随后便又是与他们三人问道:
    “不知三位大人,如今可有计划?”
    这时,只听叔孙州仇是率先言道:
    “如今郈邑正一切待命,只等司寇大人一起前往,堕去城墙!”
    孔丘见叔孙州仇如此说,不由是捋了一下胡须,并点了点头。
    “郈邑刚刚经历侯犯之乱,此事确是刻不容缓!既如此,在下便先行随叔孙大人一起,前往郈邑!”
    这时,季孙斯也是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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