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此番言语,绝非是你一圉人能够说得出的!”
    郈荦却又是嗤笑一声:
    “呵呵,大人多虑了,荦在郈邑多年,又能受谁指使?只是替大人感到可惜罢了!”
    侯犯皱起眉头,一时竟也是拿捏不定:
    “此事……实在太过异想天开,恐不能成事!”
    这时,郈荦竟是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既如此,那也多说无益!那请大人现在便动手吧!只怪荦有眼无珠,所托非人呐!”
    侯犯闻言,又是犹豫了许久,一拂衣袖,便是赶紧离开了这里。
    郈荦说的话,虽然让他觉得离奇,但是也不免是有些心动。
    毕竟,他可是一直把阳虎视为榜样的,如今面对此等的诱惑,他又岂能不心动呢?
    ……
    再说此时曲阜城内
    就在公若藐被刺杀之后,曲阜城内很快便是流传开了这样一则谣言:
    说是公若藐之死,全是因为公南对其有所忌惮,故而是派人将其刺杀!公南之所以如此做,就是为了铲除异己。公若藐身为郈邑邑宰,又无反叛的迹象,却是离奇被杀,这以后谁还敢给叔孙氏卖命呢?
    公南听到这些,一开始还尚不以为意,但是这些流言,也是越传越过分,后来甚至还直接是把叔孙氏的宗主叔孙州仇给牵扯了进来。
    叔孙州仇对此事自是极为不满,认为公南办事不利,并是斥责了一顿公南。
    公南回到家中,心中也是愈发的惴惴不安起来。
    而他身边的人,这时则是向他进言道:
    “大人,此事恐怕不妙啊!”
    公南问道:
    “哦?如何不妙?”
    那人不无忧虑的与公南言道:
    “公若藐一死,曲阜就立马是有流言传出,只说此事皆为大人所作。此消息流传得如此之快,恐怕是有人对大人有所图谋啊!”
    公南也不由是点了点头:
    “那……究竟是何人所为呢?”
    只听那人是从旁猜测道:
    “公若藐一死,叔孙氏如今的内忧……岂不只有大人您了?”
    公南闻言,不由是一阵恍然大悟!
    是啊,他和公若藐同为叔孙氏的两大家臣,也斗了十几年,但要说起来,公若藐一死,那他公南作为其对手,还能有什么价值吗?
    只怕非但是毫无价值,而且可能下一个要被清算的便是他自己了!
    “莫……莫不是主公意欲杀我!”
    “那依你之见,我如今却该当如何处置?”
    那人见公南已领会其意,便是进一步谏言道:
    “大人日后在鲁国,只怕是无有立锥之地,小人以为,还是尽快出奔为好!”
    公南闻言,也担心会被秋后算账。于是他也当机立断,竟是连夜出奔,就此离开了鲁国。
    只是,他这一出奔,却是更加印证了流言的真实性。
    而这个消息很快也就传到了郈邑。
    这时,侯犯已经收拢了郈邑的兵马,并是要准备向叔孙氏献城。
    而叔孙辄却又找到了他,并且是与他神秘一笑。
    侯犯看到叔孙辄,也不对其隐瞒:
    “叔孙大人还是快些离开吧,如今阁下正在被通缉,若是叔孙氏派人来了,只怕是会对阁下不利!”
    叔孙辄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
    “马正大人怕不是还忘了一件事?暗杀公若藐一时……只怕大人也是受了公南所托吧?”
    侯犯闻言,心中不由又是一个咯噔。
    第六百三十二章 侯犯据郈邑以叛
    叔孙辄看到侯犯如此模样,不禁笑出声来:
    “我的马正大人啊!公南他都已经出奔了,你若是此刻再向叔孙氏献城,你认为叔孙氏会留大人一条活路吗?”
    “还有,令辄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若大人真要献城,却又为何迟迟不杀郈荦?难道大人就不怕此人反咬一口,向叔孙氏告发于你?”
    侯犯一只手握住剑柄,并是沉声道:
    “叔孙大人,我之所以铲除公若藐,本也是为了我叔孙氏着想。我侯犯行的端,坐的正,又有何惧?还请大人莫要在此搬弄是非,颠倒乾坤!至于郈荦,我杀与不杀,自有分寸,还不需叔孙大人来此指教!”
    叔孙辄见侯犯对他似乎也已经动了杀心,却又是嗤笑一声,依旧不慌不乱的说道:
    “马正大人,难道你是觉得,大人的地位是比公南在叔孙氏的地位还重要吗?”
    侯犯当然也知道公南已经出奔的消息,而且,要说起来,公南还不过是教唆犯罢了,而刺杀公若藐之事,他可是首犯!
    而现在,身为教唆犯的公南都已经选择逃走了,那么他的处境就又能好到哪去?
    叔孙辄见侯犯在那已是有些狐疑不定,便又是进而说道:
    “如今郈邑的兵马可都在马正的手上,又有固墙为御,只要大人能笼络住民心,又有何患?”
    “既然公南已出奔,马正大人更应当机立断,占据郈邑而与叔孙氏相抗!公若藐既能做得,那大人又为何做不得?”
    侯犯眨了眨眼睛,却是不置可否:
    “此事……还需得从长计议!”
    叔孙辄提醒道:
    “马正大人切不可再如此犹豫下去,一旦叔孙氏真派人前来接管了郈邑,那大人可就悔之晚矣!”
    侯犯又猛力的挥了挥手,让叔孙辄先行退下。叔孙辄无法,也只能是暂且离开。
    侯犯来回踱步,要说起来,现在对他而言,占据郈邑也的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而且,叔孙氏的马正公南出奔,他也正好可以拿这件事来做点文章:
    公若藐矜矜业业,不曾有过半分叛意,且一心为郈邑百姓着想。却最终还是被你叔孙氏无端暗杀了!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所以,要说起来,如果他当真是以此来煽动郈邑的军民之心,这对他来讲,还真是个梦寐以求的机会!
    侯犯随后便是又来到了关押郈荦的牢狱之中,只因郈荦上次说了那些话之后,侯犯虽是一时不决,但也还是留了他一命,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个后手。
    郈荦见他这几日都没有对他动手,也明白其心思已然动摇。
    但见侯犯再来,郈荦则是嗤笑道:
    “呵呵,大人可是想明白了?”
    侯犯抬了抬手,让狱卒尽皆离开,而他则就坐在栅栏外面,长叹了一口气:
    “荦,以你之见,郈邑真能抵挡的住叔孙氏的进攻吗?”
    郈荦咧嘴笑道:
    “呵呵,以叔孙氏如今的实力,论其钱粮辎重,仅郈邑一处便是占去了一半!而我郈邑如今可谓是兵精粮足,固若金汤,别说是区区一个叔孙氏,便是三桓齐来,又有何惧?”
    “自古以来,守城之术贵在深沟高垒,今日郈邑乃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城,只需运用得当,便可以一挡百!大人戎马半生,难道还不懂得如此浅显的道理吗?而至于郈邑的城池究竟能不能守,大人只怕是比荦还要清楚吧!”
    “再者说,若实在不济,也还可向外界求助。譬如齐国,齐国早有介入我鲁国的心思,到那时,他们又岂会不动心?”
    侯犯本就举棋不定,而经过郈荦这么说,竟不由得是默默点了点头。
    “你说得这些,倒也并非全无道理,只是……如今郈邑的兵马虽由我掌控,但唯恐城内人心不稳,百姓们无有抵抗叔孙之决心!这又该如何是好?”
    郈荦却又是嗤笑一声,说道:
    “这有何难?这些年来,郈邑百姓本就是只知公若藐而不知有叔孙氏,只要散出消息,乃是叔孙氏不容公若藐,故意使人杀之。而叔孙州仇又为人刻薄,若是让他接管了郈邑,肯定会对城中百姓增加苛税,届时郈邑百姓们的日子也只会变得愈发的艰难!”
    “公若藐这些年,对郈邑百姓们也都还算不错,甚至年年都给百姓们减少了该给叔孙氏的赋贡。其实,百姓们最怕的便是这些个苛捐杂税,大人只需将此言论传出,届时定能让郈邑军民是上下齐心,与大人一同抵御叔孙氏!”
    侯犯一听,不由是缓缓点头赞赏道:
    “嗯,此计倒也是极妙!”
    郈荦的这一番话,顿是让侯犯下定了决心,占据郈邑,反叛叔孙氏!
    接着,他便是放出了郈荦,让其代为传播消息。
    而百姓们在受到散布的消息后,也果然不出郈荦的所料,对叔孙氏是充满了仇怨,进而是支持起了侯犯来。
    一时郈邑上下可谓是同仇敌忾。
    远在曲阜的叔孙州仇得知侯犯反叛的消息,自然也是勃然大怒,当即下令他们叔孙氏的大军,齐攻郈邑!
    然而,令叔孙州仇没想到的是,郈邑深沟高垒,军民又是同仇敌忾,且公南出奔后,叔孙州仇身边也几无可用之人,自然是敌不过郈邑的守军!
    叔孙州仇得知前线竟不能取胜,便只能是找到了司寇孔丘,向其禀明原委。
    孔丘听闻,不由一阵暗喜,他知道,这段时间里,李然在其背后所运筹的一切皆已成功了!
    但孔丘在表面上,却依旧是故作叹息言道:
    “叔孙大人,丘之前已经跟你说过。郈邑日后必成尾大不掉之势!如今看来,果然是不出丘之所料啊!”
    叔孙州仇则是连忙说道:
    “其实……司寇的话,州仇早已是铭记在心的。只是,当时只想到公若藐即将为祸,却不曾想,小小马正,竟也胆敢据我郈邑为乱!实是可恨!”
    “而且……公南也不知为何,竟也是直接弃我而去!”
    “而我那不成器的兄长,竟也是伙同侯犯,意欲反客为主,以图谋我叔孙氏!……哎,我叔孙氏如今可谓是多事之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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