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端木赐先是遵着范蠡所告知的地址,去到了祭氏存放财物的地方。
    拿出信物和虎符之后,看管之人也不见疑,直接指引端木赐是去了库房。
    端木赐步入其内,只见这一处库房原来是分为内外两库。
    如今外库之内只屯得一些零零散散的货物。很显然,大宗的货物早已是被狂暴的国人们是洗劫一空了。
    再往里走,来到一处墙边。随后几人又合力是推开了墙体。显然这便是祭氏的内库了。
    只见一扎扎的刀币,一百为一串,上上下下竟是直接占去了一半的内库。
    端木赐在心中大致估算了其中的价值,并是分文不动,退出库房后便又回到了官驿。
    随后,他又找到了来自卫国的小商贩,与之套近乎的同时又许以高利。
    便让他们是伪装成齐商,并是利用祭氏的财资,是大量买入了市面上齐商所有的海盐。并且将这些盐悉数是运往了卫国。
    端木赐在卫国有自家的仓库,所以这件事对端木赐而言,倒也并非难事。
    另一方面,由于齐国距离郑国路途遥远,因此齐国的海盐不可能一下子补充到位。
    而无奸不商的零售小贩,眼看齐盐竟是如此紧俏,他们也进不到更多的货,便是纷纷提价。
    是以郑国境内的盐价便一时间内被直接被炒到了天价!
    郑邑内的国人一时间也竟是吃不起了食盐,而郑国的执政卿驷歂,见此情形,自是知道了如今郑邑之内定是有人在蓄意炒作海盐。
    谨慎起见,他索性是直接暂且关停了盐市,由官家出面统一调控盐市。
    他只希望能等到齐国方面来的海盐到位之后再进一步放开盐市。
    而他的这一举动,却是间接的挑起了齐国和他们郑国之间的矛盾!
    而私底下,高昂的盐价更是直接搅得郑邑人心惶惶。
    端木赐自知计谋已成,这时他又开始是散布流言,说如今物价飞涨,尤其是盐价高居不下,完全是因为祭氏遭受到无辜打压所造成的。
    只因祭氏原本所进的,乃是价格低廉,纯度又高的巴楚井盐,而来自齐国的客商为了垄断盐市,这才怂恿官家是竭力打压祭氏。
    于是,那些本来围住祭府的那些吃瓜群众,竟又是轻而易举的遭到了鼓动,纷纷给祭氏站台!
    并请求官家让祭氏出面压制物价。
    祭氏就这样,竟是一下子又成为了郑人眼中的“国货之光”。
    真可谓是讽刺至极。
    驷歂也是不明所以,居于高位的他,自然也不能明辨其中的道理。
    但他此前如此纵容齐国客商在郑国的经营买卖,面对如今的窘境,他自然也是难辞其咎的。
    所以,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切皆是田氏商贾蓄意所为。
    而对于田氏商贾,他亦是相当的恼怒。
    不过,对于田氏的商贾而言,他们其实也冤。他们虽的确是想在郑国大赚一笔的,甚至是将祭氏在郑邑的买卖是取而代之。但是,他们也的确从来没有想要屯多居奇,把盐价给盘得如此之高。
    于是,他们也是于暗中调查此事。
    只不过,由于端木赐办事也是极为干脆利索,并没有留下任何的破绽,他们最多也只能是查到一小撮“卫人”的头上。
    最后,驷歂也是实在没法,也庆幸在此之前还没有彻底放任“国人”将祭府攻破。
    无奈之下,他只得是重新启用祭氏的大小商铺,看看能否将高盐价给打压下来。
    毕竟,盐价在这一时代是至关重要的。而当其不受控制之时,其他物价也必然会跟着水涨船高。
    既然田氏商队不可靠,那么将祭氏再搬出来,也不失为一种手段。
    于是,原本围住祭府的那些人,纷纷散去,而没有散去的,也直接是遭到了官兵的驱赶。
    祭府之围暂时得以缓解,大小商户也渐渐重新开业。
    但是,问题却并没有就此解决。起码,端木赐还并不想就此罢手。
    而祭氏上下,由于并不知道“卫人”的存在,所以,他们也并不会向他们购盐,而是从其他渠道搞来巴楚的井盐。
    而巴楚的井盐一时也不可能完全就位,所以也依旧不能改变高价。
    端木赐再次潜入祭府,和范蠡再次会面。
    端木赐也没有任何的隐瞒,直接说道:
    “范兄,之前赐利用祭氏的那些钱,在卫国已屯下了不少的齐盐。但现在还不能够拿出来,只能等到祭氏商团可以出走之时,撤去鲁国,那时候再将这些齐盐给一并抛出,如此或许还可大赚一笔!”
    “家师曾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些也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在赐看来,是不必再管他们了!”
    范蠡当然也知道现在郑邑的物价已是高得离谱,如果端木赐这么做,尤其是再加上那时祭氏一族集体撤走,那郑邑内定然会再一次陷入恐慌之中。
    届时,郑邑的百姓,恐怕就真的只能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由是,端木赐又继续是补充道:
    “如此一来,非但可以将祭氏亏损的悉数赚回,而且还能够借此进一步挑拨齐国和郑国之间的关系,可谓是一石二鸟啊!”
    范蠡对此,对此倒也没有意见,郑国民众围困祭府,让他和光儿都陷入到了危险之中。要说他心中没气,那也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他一个楚人,本就对郑国也没有什么情感。于是,他也就此时答应了端木赐的这个提议。
    而范蠡接下来,便开始谋筹祭氏一族举家搬迁之事。
    ……
    这天,驷歂竟是突然召见了范蠡。范蠡只得前去面见驷歂,驷歂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其实也并不陌生。
    当年李然以叶邑之师而兵临郑邑,他曾奉丰段之命守城。而后来那个前来劝说他开城的,便是范蠡。
    驷歂见到范蠡,一开始也并未开口说话。
    范蠡见驷歂不说话,只得是躬身上前禀明言道:
    “大人,如今盐价已趋于稳定,虽还处于高位,但只待到外面的巴盐补充进来,便可将其彻底平抑。所以,只需得再过一段时日,便可以稳定下来!”
    “只不过……如今我祭氏的商队尚不得出城,若只靠得小贩倒卖,也难保他们不会从中谋利。”
    驷歂眯着眼睛:
    “哦?既如此,那该如何应对?”
    “自是需要我祭氏商队能够得以自由进出。”
    驷歂这一通明知故问,却又是沉默片刻:
    “只是……你们祭氏怕不会趁机就此逃奔吧?”
    范蠡微微一笑,并是摇头道:
    “大人多虑了,郑邑乃是祭氏的根基所在,祭氏在郑国已立百年,却又能够逃去何处?更何况,现如今不过是一场小小的变故而已,祭氏又怎会就此离开呢?”
    驷歂闻言,不由是微微一笑。
    “呵呵,范蠡也勿要见怪。只因祭氏对于郑国而言,至关重要,郑国眼下也离不开祭氏,所以本卿也不希望会发生类似的事情。更何况,眼下鲁国正欲攻打我郑国,李然现在就在鲁国,祭氏何去何从,也不怪本卿多虑啊!”
    范蠡听罢,不由是思索了一下,便是继续回道:
    “蠡虽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但这绝非子明先生之意。子明先生一直都是心系郑国的,而那阳虎乃是家臣叛主,做出此事倒也不足为奇。所以,还望驷大人能够明察!”
    驷歂抿了一下嘴唇:
    “呵呵,那李子明……看起来虽是一副仁善的模样,其实亦不过是一伪善奸诈之人!本卿不知先父之逝你是否知情,但李子明却是罪不可赦!”
    “今天本卿就跟你在此交个底!祭氏商队可以恢复正常,但是祭氏的族人,包括李然的女儿,是绝对不能出得祭府半步的!李然的女儿在祭府,本卿可以暂且保得她安全,但是她一旦出府,那可就是生死难料之事了!”
    驷歂的言语间,充满了威胁之意。
    范蠡则是继续赔笑道:
    “诺!这是自然,小主自不会离开祭府半步。”
    第五百五十八章 郑邑的乱局
    驷歂闻言,却是颇为诡秘的一笑道:
    “呵呵,好吧,那你们这就安排恢复之前的商路吧。郑邑之危,还得有劳你们祭氏解决咯!”
    “还请大夫放心便是。”
    范蠡一边如是应承着,随后,又是开口问道:
    “只是……司寇大人他……”
    驷歂闻言,不由眼神陡然放出一道精光,显得尤为犀利。
    即便是范蠡,也不由得把后面的话给直接咽了回去。
    “邓析此人,身为我郑邑司寇,却不能明辨是非,又往往是以小智而博取众人之信任。如此诡谲之人,实不能再容!”
    “范蠡,本卿奉劝你一句,你若是不想让祭氏再陷入危难之中,便最好不要再过问此事!否则……本卿也很难确保得住你们祭氏在郑邑的前途!”
    范蠡闻言,自是不敢再替邓析求情,却只得是不无叹息道:
    “其人虽是死不足惜,只是……《竹刑》尚存,郑人如今多赖此刑书以决是非……若是就此荒弃,岂不可惜?”
    “本卿自是了然,但是邓析此人是断然留不得的!”
    驷歂颇为斩钉截铁的如是说道。
    其实,驷歂本与邓析倒也并无过节,只因他既已认定了李然对自己先父之死是负有直接责任的,那么他就自然也不会放过李然所举荐的邓析。
    哪怕他对《竹刑》其实也很是认可的。
    范蠡也知道如今的局面对自己依旧不利,也是多说无益,便只得不再言语。
    ……
    范蠡离开官府,回到了祭宅的时候,光儿正在后院内抚琴,她所学的,乃是师旷的《玄默》,琴音淡雅优美,光儿如今已长到六岁,出落的更是水灵。
    她看到范蠡回来,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身来。
    “阿蠡君,你回来啦?”
    这两年,范蠡一直都跟着光儿,从洛邑回到祭府,范蠡教她识文断字,又请来乐师教她舞乐。丽光本就聪慧,学得极快,堪称能歌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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