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少说,到底走是不走?!”
    这名武人头目显然也是个急性子,只听得极为清脆的一声金属声后,武人拔剑出鞘,而他身后的上百个武人也皆是在那跃跃欲试。
    然而李然此时却是目光一转,盯着那名武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上!”
    武人见李然一声不吭,当即就要动手。
    可谁知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李然身后猛的窜出,接着便是一声惨叫在溪流边猛的传出。
    那领头的武人竟是直接倒在了血泊之中,而站在一旁的,正是褚荡。
    “跟先生这般说话,太失礼了!该死!”
    褚荡掂量着自己手中的锅铲,脸上横肉不停抖动。
    而这一下,那些武人见得头目被杀,再也没有多余的话要说了,抄起家伙就朝褚荡冲了过去。
    李然惊愕不已的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直到那些役从蜂拥而至护着他往后退去,他这才反应过来。
    “老大,可以用言语解决的事,干啥要动手啊……”
    原本他正在思考如何既不动手又不用跟这些人走就解决此事,可谁知褚荡这个猛人上去就是一锅铲,直接捅了马蜂窝,现在说啥也是不管用了。
    “杀!”
    上百个武人一齐冲向褚荡。
    只见褚荡又顺手从地上横着抱起一根枯木桩子,连着一阵横扫,骑在马上的那些个武人们失了平衡,便纷纷是倒地不起。
    接着,也不知褚荡又哪来的蛮力,抛下木桩子,硬是压垮了好几人。而后,又径直朝着一匹马硬生生的冲撞过去。
    “哇呀!”
    由于那时代尚未发明马鞍,因此想在马背上稳如泰山那可太难了。因此,只听得一阵战马嘶鸣过后,骑在上面的武人便立马是支撑不住。顿时倒飞而出,直接撞在一块巨石上便头破而亡。
    这还没完,褚荡又杀回李然身旁,左手持着从对手那缴来的青铜剑,右手竟是直接拿着把锅铲,借着粮车阻挡,独自一人守在出口。
    外面的武人见状,只得是下马来战。而褚荡则是硬生生的给李然生动表演了一回什么叫一人当关万夫莫开。
    “真乃神人也!”
    饶是李然看到此处,也不由瞠目结舌。不得不钦佩这褚荡当真是一身的蛮力无限。
    第七十四章 饿殍遍野
    黄昏,小溪边,血流成河。
    血水不断注入小溪,一时染红了整片溪流。又在夕阳的辉映之下,显得尤为鲜红。
    褚荡一人挡在粮车缺口,当真是一人当关万夫莫开,那些个前来追杀李然的武人前赴后继与之相博,却丝毫撼动不得褚荡半分。
    见得褚荡如此勇猛,这些武人多战一刻,心中怯意便更多一分。
    又是一阵厮杀过后,地上已尽是这些武人的尸体,鲜血的气味逐渐开始在空气中蔓延。而褚荡则提着武器,逐渐向外杀去。
    李然看着前方不断倒下的武人,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凛然。
    刚才那领头的武人说话时明显带着齐国口音,李然虽未去过齐国,可在鲁国时,也没少听齐国人说话。毕竟齐鲁挨着够近,两国民众往来甚是密切。故此那领头武人一开口,李然就隐隐觉得不对劲。
    此时再细细一想,只觉得季氏与齐国的关系确实是很不一般,只怕早已是暗中勾结在了一起了。
    想到此处,李然神色微敛,示意身边的侍从上前喊话,想要让褚荡稍作留手,务必抓个活口。
    可就在这时,褚荡忽的发出一声猛吼,竟是直接盖住了侍从的喊话声。随后,眼见其庞大的身躯在空地上一阵旋转,四周追杀武人顿时如草芥一般倒下,鲜血横流,命丧当场。
    “褚荡!”
    李然急忙大喊一声。
    然而褚荡却依旧置若罔闻,仍是如同狼入羊群,左右开弓,剑锋所至,无所能挡。
    李然自是不能体会什么叫“杀红了眼”的,因为他从未亲手杀过人。
    而此刻,褚荡便是已经杀红了眼。前来追杀的武人瞧得如此凶猛的褚荡,早已被吓得瑟瑟发抖,纷纷急忙转身想要逃跑。
    可谁知褚荡根本就不给他们逃出生天的机会,一个纵身追了上去,一挥手便是一个。这群原本跃跃欲试的武人一时间反而好似成了待宰羔羊一般,伴随着褚荡挥舞的节奏,一齐是纷纷倒下。
    很快便仅剩下了最后一个,只见那人面朝褚荡的步步紧逼,反手趴在地上,不停地往后挪,双腿亦是不住的打着颤。
    李然从粮车堆里冲了过来,正要让褚荡留下活口,可谁知褚荡左手高举,一剑斜劈,那人当场被砍作两截。
    “我……”
    饶是李然也不由愣住了。
    “大哥……杀人归杀人,该留活口还是得留啊!”
    他只觉一群乌鸦从自己脑门前飞过。
    而让他更无语的是,当褚荡杀死了最后一名武人,只见褚荡伸手甩甩了剑锋上的鲜血,而后转头看向李然,还在那憨憨的说道:
    “先生,你看,俺褚荡这身本事如何?嘿嘿,是不是没让先生失望啊?”
    李然顿时就无语了。
    一抹额头上的细汗,李然只得朝他挥了挥手,而后示意身后的侍从上前收拾清理一番。
    接着,他叫褚荡叫到身前,皱眉问道:
    “褚荡啊,方才你厮斗之时,我叫你,你全没听见么?”
    褚荡闻声一怔,摸着后脑勺道:
    “哦?先生叫俺了?”
    瞧着他这一副毫不知情还很诧异憨厚的模样,李然当时就没了想跟他讲道理的心情。可他还是耐着性子道:
    “哎……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记得留一两个活口,咱们也好问问这帮人到底打哪儿来的不是?”
    谁知褚荡问道:
    “为啥要问他们打哪儿来?管他们是哪来的,他们想杀先生,俺就杀光他们便是。”
    说着说着,褚荡脸上不由表现出来一股颇为豪横的模样来。
    李然听到这话,知道再说也是无用,顿时再度无语:
    “我……”
    “罢了罢了,你且休息一下吧。咱们今晚可要继续赶路了。”
    要说这次全无收获,倒也不是。
    至少,这群千里送人头的武人也可谓是帮了李然一个大忙了,那就是他们骑来的马匹。
    李然命人清点了一番,还留在原地的马匹至少有数十匹,有了这些马匹与之前拉运粮车的马匹互换,他们此番前往卫国便有了保障。
    于是当夜李然就命令役人更换马匹,此时马儿有了富余,可以时常更换,速度也随之猛的提升了一截。
    ……
    如此又赶了两天,李然跟随着孙武留下的记号行路。而伴随着这些记号越来越新,李然知道,他们已经距离前方祭氏商队不远了。
    但与此同时,前方祭氏商队也已入了卫国境内,再有两日便能抵达卫都帝丘。
    孙武混在商队之中,并未被祭氏的人所察觉。
    一开始,他这一路都在给李然留下记号,但随着李然迟迟追不上来,心里便也没了底。
    他也清楚,祭罔与祭询两兄弟根本就不是干大事的人,他们此番运粮前往卫国,祭氏粮车吃重如此不均,一直摇摇晃晃,可他们完全视而不见,始终不曾检查一二,仍是闷头往前赶路。
    若这些粮车被运到帝丘让卫国的官员接收,只怕这两兄弟这辈子就算完了。
    后来,他一直想找个机会,于半路上稍稍拖延一下祭氏商队的进程。然而祭氏的商队乃是出了名的准时准点,而且这两兄弟是真的神经够大条,根本不理会周围发生了些什么。
    “哎,姑且再等等吧。若是实在不行……”
    原本,孙武得到的指令,便是若入了卫国,临近卫都时,若还不见他们赶上来,便可故意侧翻几辆粮车以示众人。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如此行事。因为就这两个纨绔子弟,倘若见了这一幕,只怕是要立马吓得跑回郑国,而郑国这一趟也就是彻底黄了。
    这里面毕竟还有官家的粮食,若因为这事,断了卫国和郑国的关系,这后果可不比现在好多少。
    随着他们入了卫国境内,卫国旱灾所带来的惨状也逐渐出现在他的眼前。
    道路上尽是流民,田地间不见人影,荒野处尽是尸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味,妇孺啼哭之声,流民乞求施舍之声,不绝于耳。
    越是靠近帝丘,这种景象越是惨烈,甚至连最后官道上也尽是流民尸体,无人收敛。
    饿殍遍野,惨不忍睹,不外如是。
    这让孙武不由心神颤动,他原本以为战争就是这世上最残酷之事,可当他看到眼下景象,却不由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羞愧。
    比起战争的浮尸百万,漂血流橹,这种自然灾害所带来的牺牲更是悲惨。
    因为这些个庶民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甚至没有反抗的机会,只能任由老天不断收走他们的性命。
    他们就像是漫山遍野已经枯萎的草芥,而这天灾便像是一点火星,一旦降落便是燎原之火,无人可挡。
    但更让孙武愤愤不平的是,这一路,祭氏商队见得如此惨状,竟也都是完全无动于衷!
    仍是自顾自的赶路,丝毫没有想过用自己运来的粮食缓解一下当地灾情,仍是想着将粮食运往帝丘交了完事。
    这是何等的冷血?
    难道他们当真没有把这些庶民的性命当回事吗?
    难道他们的心里便只有完成任务这一件事吗?
    孙武看着兀自坐在马车上昏昏欲睡的祭罔与祭询,心中早已是怒火中烧。
    第七十五章 纨绔子弟的猪脑子
    可他又能做点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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