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地理信息,都是通过史料以及汉军从辽阳缴获的图册加以整理,方才勾勒出一个大致的情况,即便如此,就当下而言,朝廷所拥有的东北地理舆图也是最为先进且完善的。
    刘皇帝低头研究着东北地理形势细图,上边将眼下黄龙府以北、以东广大地区的势力也标注得相对清楚,沉吟几许,刘皇帝问道:“赵卿此议,还另有用意吧!”
    东北地区的纷乱,作为汉辽战争的后续,纷纷扰扰也差不多一年了,时至如今,虽然仍未平息,看起来一团乱麻,但实则也是有脉络可循的。
    黄龙府以外,部族势力冗杂,基本可以分为四类,室韦诸部、女真诸部、辽国叛臣,以及那些尚未开化的野蛮部族。
    这些大大小小的部族势力,在经过长达一年的相互攻伐、吞并之后,已然基本形成了各自的势力范围。
    女真分布的范围最广,严格来说,完颜部在其中,并不能算是一个特别强大的部落,但其凝聚力相对较强。最重要的,见机得快,是比较早投靠朝廷的东北部族,还受到了刘皇帝的封赏,比起其余势力,占得一个先手。
    而完颜部在这场东北势力大洗牌中,虽然也有所发展扩张,但由于去年黄龙府遭逢惨败,又在后续辽军的打击之中,损失惨重,其实力实际上是下滑不少的。
    再加上,其所部西北方向,乃是突吕不室韦部的活动区域,两方部族也不乏冲突,因此,完颜部如今所处形势,并不是太妙。占据一部分混同江流域的女真完颜部,实则是强敌环伺,除室韦之外,周边达卢古等部族同样在后续地盘、人口的争抢中,发生矛盾。
    即便如此,在此番马仁瑀提兵北上攻取黄龙府,完颜跋海也从部族中挑选了两千壮士,南下助战,配合进攻。完全一副大汉忠臣顺民的表现,若是换个皇帝,或许得被这完颜女真感动哭了。
    面对刘皇帝发问,赵普面带微笑,习惯性地先捧了一句:“陛下英明,慧眼如炬,臣这点心机,立时便看破了!”
    而后平静道:“陛下,对于目前东北部族势力的分布形势,臣也有所了解。完颜部以北数百里,乃是原契丹铁骊部属地,如今室韦东扩,连铁骊王城都为其所据。朝廷以混同江北地区赐完颜,令其自取,既可全陛下之诺,完颜部若北上,朝廷籍此也可稍阻遏室韦部的扩张态势!”
    “想法不错!”刘皇帝点了点头,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兴奋,而略表怀疑地道:“只不过,如此意图过于明显,以完颜跋海此前表现出的狡猾来看,他未必看不出来,他能按照赵卿的想法,去同室韦争食?毕竟眼下,室韦强,完颜弱,以弱敌强,他会如此不智?”
    面对刘皇帝小小的质疑,赵普也不意外,面无异状,平铺直叙般说来:“陛下,正因完颜跋海颇有狡智,方具野望,意图扩张,否则此前他也不会那般积极投靠朝廷,举兵叛辽。此番,主动请求黄龙府之地,也足以证明此人的野望。
    朝廷将铁骊之地相赐,即便此人冷静明智,不为动心,但有此情在前,必然心心念之,毕竟是朝廷所赐封地。
    或许迫于实力有限,其能按捺一时,又岂能按捺一世?黄龙府以外,虽多苦寒,但于这些世代游猎于此的部族而言,却是财富宝地,其焉能不动心?
    铁骊之地就像朝廷抛出的一根狗骨头,必然引得室韦、女真部族相争!二狗竞食,则朝廷可安!即便他们不争,朝廷也可从侧推动!”
    “赵卿是欲施阳谋啊!”刘皇帝感慨一句。
    饮了口茶,赵普继续道:“比起室韦,完颜部或许实力稍弱,但正因如此,完颜跋海才会更加依赖朝廷,也只有背靠朝廷,他们才能在混同江流域立足、发展、壮大!”
    “你的意思,是要朝廷扶持完颜部,以此平衡东北局势?”听赵普侃侃而谈,刘皇帝眉头却不自禁锁起了,似乎有所疑虑。
    赵普也察觉到了,拱手道:“回陛下,以臣所观,东北诸部族,完颜部是最适合扶持,能够为朝廷所用的势力。
    黄龙府以外,地域过于庞大了,地势穷僻,且部族形势复杂,朝廷想要完全收治,几无可能,只能以羁縻政策,臣服诸族。
    然若欲使其久安,还当于东北诸部之中,采取一定平衡手段,室韦既大,自当打压。为免朝廷负担,培植一些亲近效忠朝廷的部族,也是可行之法!”
    赵普言罢,便垂下双手,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一点也不紧张,静待刘皇帝的决定。其他人也不作话,刘皇帝则下意识地捋着他的胡须,认真思虑良久,终于发问:“若完颜部籍此坐大呢?比起其余部族,这等接受朝廷扶持的势力,则更有可能取得发展突破。
    安分守己时,或许是朝廷的顺臣,然若其陡生异心,野望增大,背反朝廷,那样朝廷又将付出多大的代价去消灭自己扶持起来的敌人?”
    对此疑问,赵普还没发话,石守信便开口了,淡定而强势地道:“室韦坐大,则打压室韦,完颜部若是坐大,朝廷自然可以同样打击,胆敢背反朝廷,那么便要付出夷族的代价!朝廷可以扶持一个完颜部,自然也可以扶持其他部族!”
    说着,石守信还给了刘皇帝一个略显意外的眼神,似乎在疑惑,以刘皇帝之明智,怎么会连这一点都想不到。
    刘皇帝绷着的脸终于放松开来,嘴角微翘,略带一点哂笑,他的疑虑,几乎来源一种本能,着又是女真,又是完颜的,心中怎能不有所迟疑。
    然而,仔细想想,完颜女真又如何,当下是大汉的时代。大汉强,则万事无忧,然大汉若自身出了问题,即便没有完颜女真,也有其他势力、其他敌人冒头。
    想了想,刘皇帝露出一副下定决心的表情,瞧向赵普:“此事,就按赵卿的意思安排吧!可以让马仁瑀自辽东划拨一部分钱粮军械,赠与完颜跋海,算是朕的一份谢礼吧。
    至于其他,看看情况,容后再说。东北固然需要一个平衡的局面,却也不能牵扯朝廷太多精力!另外,让他完颜跋海来京,他不是对朝廷忠心吗?赵卿也说完颜部可用,那就让朕先见见,看他敢不敢来!”
    “是!”
    显然,刘皇帝对扶持完颜部,这心里仍旧存在疑虑。
    第384章 皇帝意志不改
    “完颜部的事情,就暂时如此答复处置!马仁瑀不是有三事上奏吗?第三件事是什么,一并说了吧!”刘皇帝又瞧向曹彬,语气凝沉了几分,似乎心理有所波动。
    这让在座的大汉公卿们难免诧异,不就区区完颜女真嘛,何以至此?当然,皇帝的心思,也最好别去乱猜,即便有所揣测,也不要流露出来。
    曹彬则面色如常,仍旧一板一眼地禀来:“马仁瑀上奏,时下东北纷乱,诸部族势力竞立,如欲保靖辽东安宁,还需王师作为。他希望朝廷同意,继续进兵,夷灭不服,讨平不臣,彻底消除东北乱象!”
    “看来我们的马大将军,战意犹酣啊!黄龙府外,已是他兵锋所向,可想而知,怎能愿意将黄龙府拱手让与女真人,这便是前线将士的态度了!”刘皇帝又变了脸色,仿佛适才的凝沉不存在一般,微笑着感慨道,还不忘看了眼王溥。
    王溥感受到这目光,老脸轻轻抽搐了下,显然,这也是刘皇帝真正的态度,看来自己的想法,还是与皇帝相悖了。即便是为了陛下的颜面着想,也误会圣意了,就是不知是否会让刘皇帝对自己产生什么其他看法,王溥面上平静,但心脏却不由得狠狠抽动几下。
    而对马仁瑀所请,刘皇帝并没有做太多的考虑,便看着曹彬,直接表态道:“回复马仁瑀,深入东北,还需慎重,继续进兵,暂且放下,黄龙府打了两个多月,将士们也辛苦了,让他们好生休整,暂时做好黄龙府及其周边的治安与肃清。
    东北诸族,乱任其乱,只要不冒犯大汉,就暂不管他。关于东北之事,朝廷将有政策,辽东军政,只当配合朝廷中枢意志行事即可。
    告诉马仁瑀,他现在主持着辽东乃至整个东北的军务,辽东的安定是他该首先考虑的。朝廷为取辽东,已然付出了巨大代价,接下来也以恢复发展为主,他要为辽东布政使司治政保驾护航!”
    “是!”曹彬应道。
    刘皇帝又朝潘美吩咐着:“此战将士功劳,尽快核定,而后让财政司以最快的速度进行犒赏!”
    对于黄龙府之战的结果,刘皇帝很满意,对于有功之臣,对于愉悦军心的事情,自然就显得大方了,当然,一直以来,除了在乾祐早期国家困难之时,在这方面刘皇帝从不吝啬。
    议事间,御膳已然准备好了,刘皇帝点头之下,内侍们麻利而又不失谨慎地将一份份烹饪好的食物摆上席案。垂拱殿内原本严肃的气氛,很快就被美食的芬芳给打破,四溢的酒香也开始弥漫在空气中。
    “此酒,就为贺喜辽东捷报,也祝大汉愈加繁荣昌盛,诸卿,请!”刘皇帝酒杯端在胸前,环视一圈,目光中带着霸道,语气中透着自信。
    “陛下请!”
    美酒与珍馐,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作为大汉最上层的公卿们,也不缺此类享受,但能与刘皇帝同席,也往往证明着,他们仍受皇帝信任,仍旧在朝廷权力中心,这一点很重要。
    “赵卿,那萧思温进京了吧!”刘皇帝埋头御案,慢条斯理地给一块鱼肉挑着刺,随口问道。
    闻问,赵普放下手中筷子,看向刘皇帝,嘴角稍微勾了下,回道:“回陛下,萧思温一行,十日前便已抵京,目前安置在礼宾院。此人此来,可是举家而来,随行除了护卫随从,更有大量家私财产,其子女悉在。
    另外,据探,辽主给其派使节护卫,入境之前全部消失了,尽数换成了萧部部卒,可以猜测,辽主的人,在途中尽为所害!”
    “呵呵!这可就有意思了!”刘皇帝轻笑两声,表情也变得有趣,调侃道:“看来诸位辽国大臣,契丹贵族,是打算在大汉安家了啊!”
    “据闻,萧思温在京期间,确实已派家人在西京坊里寻觅,欲购置宅院,毫不掩饰行为!”赵普也笑了笑。
    “哦?”刘皇帝眉毛微挑,兴致愈浓:“萧思温这似乎是在向朝廷表示心迹啊!”
    “臣也略作思忖,认为,萧思温有投汉之心!”赵普道。
    “这是好事呀!”刘皇帝看向赵普,笑吟吟道:“若果然如此,那朕朝廷可得大加欢迎才是,这样的贵宾来客,可不容易。他们是远客,对京不熟悉,礼宾院职吏,该帮衬帮衬!”
    “臣会对礼宾院传达谕示!”赵普颔首,旋即语气中带着些玩味,道:“不过,臣与太子、秦王殿下与萧思温进行过一次商谈,此人却并未表示归附之意,只欲商谈汉辽和议!”
    “谈得如何?”刘皇帝问。
    赵普:“萧思温代呈辽主之意,旨在两国罢兵,重归于好。辽国提出,两国以当下双方所据之地为界,互不侵犯,辽国愿每年向大汉提供马两千匹,牛五千头,羊一万头,同时开放疆界,供大汉商旅往来,不作限制!”
    “呵呵!”刘皇帝评价道:“不得不说,耶律贤是个明白人,也很明智,认得清现实,条件清楚直接,没有什么过分奢望与要求,贡品虽然不多,但足表诚意!”
    “若得陛下稍降恩典,哪怕付出更大的代价,辽主也会同意的!”赵普说道。
    “以辽国如今的状况,就算朕心慈手软,网开一面,同意和议,就上述所说牛羊马匹,他能够提供?”刘皇帝一脸唏嘘状,说道:“这还是当初的大辽契丹吗?这种小手笔,也能拿得出手?”
    “若无大汉从外部相逼,辽主自可将精力集中到内部的平叛与安治上,与此相比,其他不足为道。契丹已然落魄至如今的状况,危如累卵,又岂会在乎些许颜面问题,从辽主遣使南来的决策观之,就已然决议向朝廷低头了!”赵普说道。
    “可惜啊!”刘皇帝摇了摇头,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朕还是明白的。契丹余低头蛰伏,朕却不欲给他这个机会!”
    简简单单一句话,刘皇帝对于和议的态度明明白白地表现出来,那就是不允,不受这善意。事实上,如今的辽国,已然丧失了与大汉坐在同一张谈判桌的资格,刘皇帝示意接待商谈,也只不过是看在其过去的地位上。
    但是,不管辽国想要如何忍辱负重,如何曲意逢迎,刘皇帝痛打落水狗的意志不容动摇。一口将挑完刺的鱼肉夹入口中,细嚼慢咽,刘皇帝当场指示道:“谈?没什么好谈的,相比之下,还是那萧思温,更能提起朕一些兴趣。
    大汉对辽政策不改,诸边对草原的各项政策与行动,当一如此前,不得放松,反需加强!朕要坐看辽国彻底崩溃之日,届时,或许朕还能给契丹人一个生存的机会。”
    “是!”感受到刘皇帝这强烈的意志,赵普当即应道。
    在场的大臣们对此,都没有什么意外,没有谁提出异议,哪怕逐渐趋于保守的王溥也没意见。至少当下大汉保持的态势,还在承受范围之内,只要不大动干戈,他也不会反对刘皇帝的政策意见,大汉的操作空间太大了。
    “萧思温大抵就等着朕回京,才肯彻底表露心迹吧!朕给这个机会,明日安排他进宫,朕要见见他,看他能有何话说!”刘皇帝又道。
    “是!”
    第385章 礼宾馆
    洛阳的礼宾馆位在皇城东南方向,紧临洛水,毫无疑问,也是当年慕容彦超重修洛阳城时兴建的。当年对洛阳城的翻新是很彻底的,西京也有太多建筑设施是在当初那场大工中拔地而起的。
    比起东京的礼宾馆,西京这边要少几分奢华,却更具威严,以及大都大国之气象。占地很广,各项设施完备,足有一百九十二间客房,洛阳城内不乏销金窟,更不缺奢侈糜烂的豪华酒楼客店,但要论规格与豪气,还得属礼宾馆。
    这算是洛阳的一张名片,也是朝廷招待各方来客的主要场所,礼天下之宾,待万国来客,这是刘皇帝说的。
    而客居其间的,大多是外国使节、各地区首领、部族藩臣以及进京公干述职的地方大员。而随着大汉的日益强大,威名远播,不远千万里前来朝拜、交流的诸国各方势力,也是络绎不绝,也就使得礼宾馆从不缺客人,始终宾客盈门。
    还在乾祐早年的时候,大汉礼宾馆基本是门可罗雀的,一年也招待不了多少人。刘皇帝当太子那几个月期间,一个回鹘使者,就能被奉为上宾,还能引得刘皇帝亲自上门视察,表示关怀。
    甚至于,只要是来自异国他邦的外宾,都能得到良好礼遇。不过,如今情况则变,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这个资格了。
    过去,礼宾馆一应花费,都由朝廷承担,户部拨款,毕竟是招待国宾的机构,不以盈利为目的。不过,在两年前,发生了一件贪腐案件,礼宾馆丞伙同上司院监以及户部主事,虚置外宾名单身份,籍此中饱私囊。
    事情的泄露,还在于分赃不均,有人眼热心嫉,捅到宰相赵普那里去了。于是,赵普命人严查,结果是注定的,水落石出,真相大白,情节极其严重,性质极其恶劣。
    贪腐渔利永远难以禁绝,但是,在礼宾馆这种对外窗口,朝廷的门面上动这等心机,耍这等手段,显然是过分了。
    事泄之后,果然引得刘皇帝大怒,下诏严惩重罚,涉事的几名主要犯官,尽数斩首,还搞株连,一应家眷及利益相关人员,悉数发配边疆。
    对于所涉机构,更是大加整顿,礼部、户部遭到严厉申饬,礼宾馆院更是从上到下给调整了一遍。礼宾馆院贪腐案,也是赵普上台主持国政后,经办的一场大案,波及甚广,树立权威,立竿见影。
    同时,此案也引起了刘皇帝的一些思考,自己是否对于所谓的外宾过于优待了,这不仅引得一些胆大妄为之徒鱼目混珠,骗吃骗喝,还给官员们上下其手、贪污腐败的空子钻。并且,操作还简单,只需虚报些账目,若不是他们胆敢找人冒充外宾,并且受人举报,还真不容易被查出来。
    于是,刘皇帝觉得,自己似乎犯了邀名求荣的错误,堂堂帝国礼宾馆,竟然成为一个面子工程,沦为一个藏污纳垢之所,这才是帝国名声的败坏,天子颜面的损伤。
    自那之后,礼宾馆的制度改了,除了加强款项下拨的限制以及账目的监控,同时对于外宾,也不再是予取予求,任意免费。
    至少在刘皇帝看来,能够进京入贡的,总不会囊中羞涩,倘若真只是为了来京朝拜大汉天子,刘皇帝也不在乎这种穷鬼。连京中食宿都承担不起,还朝什么拜,纳什么贡?
    刘皇帝的确是越来越爱面子,但却更加厌恶愤恨那些以维护国仪君威为名,而实际辱没君颜的行为。
    当然,或许确实不乏偏僻之地的穷酸使节,朝廷也不是完全没有优待,若有困难,他们可以先向礼部登记,靠礼部开具的凭条入住礼宾院。一般而言,有实力有底气的外使,是不会通过此法的,也不屑于此,即便对大汉卑躬屈膝,也不至于求此施舍,那样只会为人所笑。
    而自从礼宾馆开始收费之后,有很多民间的人士,都想要花费去住上一住,享受一些国宾的待遇,感受一番别样的荣耀与体验。大汉民间,也从不缺有钱人,尤其在京师之内。只可惜,这终究只是妄想,没点身份,不够职位,连花钱的资格都没有。
    哪怕已然入秋,并非使臣觐见朝拜最频繁的季节,礼宾馆也有七成的入住率。像高丽国使徐熙,作为高丽国的礼部尚书,已然在京住了半年多了。
    当然,与有些流连西京的一些使臣、首领不同,徐熙逗留汉都,主要还是为协调大汉与高丽国之间的关系。
    去年那场浩荡的汉辽战争中,高丽从头到尾,也只打了个酱油,但受到的打击是深刻的,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高丽官民遭遇的伤痛是沉重的。
    今春徐熙来朝,数度奔波,几番商谈,终于取得了朝廷的谅解,达成了一系列的议和条件,终苟全。
    到如今,东海水师早已停止对高丽沿海地区的侵袭,但其国内,仍旧不安,受到汉军杀掠的西部地区,发起了一起规模不小的叛乱,意图推翻高丽王昭的统治。同时,汉军仍旧没有完全撤军,仍旧留有五千水师在济州岛,修建军港码头,一副长久经营的姿态,并且摆明了随时插手高丽内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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