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史彦超的归来,康再遇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以烤熟的马肉招待归来的将士。坐在篝火边,锋利的匕首切割着马肉往嘴里送,史彦超问道:“军中情况如何?”
    康再遇也是爽快人,直接道:“前后阵亡两百一十二人,缴获战马三百五十四匹,辽军的伤亡当在千人左右……”
    “费了这么多功夫,才如此战果,岂不可惜?”史彦超这么说。
    听其言,康再遇以为,这是史彦超还在为劝阻他追击而气馁,当即说道:“定襄军杨将军派人传信,他率一万步骑在后,距我们十余里外扎营。另外,卫王也率大军北上了!”
    得知此军情,史彦超却兴致高昂,底气明显充足。注意到他的表情,康再遇赶忙问道:“还未闻将军至云中探敌,有何情况?”
    “大有收获!”史彦超的双目中,流露出兴奋的色彩:“辽军大部已经撤退,云中城外几乎全是空营,城内留有一部,怕是为了牵制我军追击。显然,辽军此番是畏惧我大军威势,自知不敌,故而撤退,此前的一切异动,都是为了迷惑我军,为其争取撤离时间。从云中老民口中,也佐证了这一点!”
    闻之,康再遇也是大吃一惊,果真如史彦超所言的话,那这则军情可就太重要了。当即表示道:“当速通报与友军,禀明卫王!”
    “这是自然了!”史彦超说:“不过,契丹大军已撤,虽难知其遁走多时多远,但我们乃先锋劲旅,也不当坐视之!”
    听其言,康再遇心中顿时一紧,看史彦超这样子,又打算搞事情了,问道:“将军意欲何为?”
    “何为?”史彦超嘴角一咧,嘴里嚼动着马肉,应道:“自然是绕过云中,追击辽军!”
    “这,是不是太冒险了?”康再遇凝眉说。
    “不冒险,难道让十几万辽军从容撤退?”史彦超瞥了他一眼,严肃道:“打仗哪有不冒险的,倘若真让辽军全身而退了,那我们这支军队,是否太过无能了?自北伐以来,幽燕那边可是几番大战,战功赫赫。此番难得有此机会,怎能错失追歼时机,若是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你也不必劝我,我意已决,率军绕过云中,向北追击,定不让其轻易走脱!”史彦超盯着康再遇:“康将军若有他意,可逗留于此,等候那杨业以及卫王大军,替我陈禀,言明其意!”
    史彦超这么一说,康再遇还能如何表态,被逼到这个份儿上,也没有他路可选,道:“倘若将军执意进军,末将愿意随军!”
    倘若真如史彦超之言,他留在此地,等候大军,那么不管实情如何,一个怯战畏懦的名声,是逃不掉的。
    达成共识,各自休整,待天未明时,临时营地,在史彦超的催促下,休整了一夜的汉骑动了起来,收拾甲械,整备军马,其后借着春晨曦光,向北进军。
    待及云中,不作停留,迅速地绕过,一路向北。史彦超军的动静,自然在云中守军的眼中,迅速禀报耶律挞烈。而耶律挞烈闻之,却显得很淡定,只说不必理会,区区数千骑,孤军去追,胆气是足,但失以明智,不足为道,只命人继续监视南面的汉军主力。
    而后方的定襄军,得到史彦超的通报,也警惕起来,在天明之后,也领军北上,迫近云中城。待临史彦超的驻地,已是人马一空,只留下一片篝火狼藉,从伤兵的口中得知史彦超领军追击辽军情况。
    闻之,杨业是脸色大变,昨夜,史彦超做了追击的决定,并将此军情通报了杨业。当时,杨业就急遣兵士,北来劝阻他,让他稍安勿躁,不要冒进。
    但显然,根本没起作用。事实上,杨业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劝阻,更起了反作用,激其进兵之心。在史彦超看来,你杨业一个后辈,就算得皇帝宠信,也还没有资格对他史彦超指手画脚。
    杨业呢,能够理解史彦超的追击建功的心情,但对其急躁的做法,却不敢苟同。从辽军这几日间的动向来看,在撤退方面,显然做了充分准备,敌众且多,敌情究竟如何,仍不明朗,这样的情况下,贸然追击,绝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是以,在得知史彦超军的进向后,杨业立刻将军中的五千骑带上,准备也北进。而独留副使康延泽领军,监视云中城情况,等待符彦卿大军。
    杨业所率五千骑,除了符彦卿调拨的三千河东蕃骑,剩下两千则是定襄军骑,边军之中,有两千骑兵者,独定襄军一军,可见天子的钟爱。
    而杨业领军北上,可不是为了追击辽军,而是支援、解救,他并不觉得史彦超能取得什么战果,反而可能陷入危险。毕竟,策应史彦超,也是符彦卿的军令。
    第262章 大军临城,归师难遏
    乾祐十二年二月初二,在这个多“二”的日子里,经过二日的行军,卫王符彦卿率领八万多大军,终于赶到云中城下。
    而此时的云中辽军,在耶律挞烈的率领下,早已砺兵修甲,有备而待。云中城外,却是一片白地,原本密布的辽军营寨基本被焚尽,各处烟熏火燎,还残留着激战的痕迹以及铁骑的蹄痕。
    在杨业领军,随着史彦超北去后,与后方的符彦卿取得联系后,康延泽奉命率领剩下的五千定襄军继续向云中城挺进,为大军前哨。
    不过,在初抵城池后,耶律挞烈即遣万骑出城,想趁汉军立足未稳,行突袭之策。说起来,耶律挞烈与定襄军也算是老对手了,作为河东北伐汉军中的绝对主力,定襄军的名声很大,是以在史彦超身上没用上的谋算,全施加于其身上。
    在应对敌骑攻袭之事上,定襄军不论将还是兵,都有足够的经验。虽辽军万骑来袭,也好不慌张,在康延泽的有效指挥下,结阵而抗,对辽军施以杀伤。
    不过,没有预料到的,是辽军此番突袭的决心,留在云中的辽军,在耶律挞烈的带领下,多少有种决死的气质,体现在战场上,爆发出来的能量,也算可观的。从一开始,耶律挞烈下的就是死命令,一上来便是不要命的三面围攻。
    马势被遏,即下马步战,有进而无退。面对辽军的疯狂扑杀,固然给其造成了大量杀伤,定襄军的伤亡也难免加大,且有种意外的感觉。
    辽军想要以命换命,康延泽却不想与之硬拼,于是选择边打边撤,向辽军留在城外的营寨转移,想要借助营栅以遏制辽骑的机动性。
    然而这样的选择,正中辽军的谋算,在那些营寨内,各处堆有干草,洒有油脂,耶律挞烈又秘伏死士于其中。等汉军退入其中,立刻引燃,大火遽起,迅速吞噬营寨,如此,立刻使得汉军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康延泽是个有决断力的汉将,虽然懊恼自己的疏忽,但临乱之际,处变不惊,迅速组织起两营的精卒,反身向辽军发起突击。
    火势包围汉军,同样也震慑住了辽骑,不敢过于靠近厮杀,只以弓箭射击。抓住这个机会,康延泽亲自带着人突出,清除一片空地,后方的汉军则紧随而出。
    当然,这个过程,定襄军付出了极大的伤亡。其后,在康延泽的率领下,定襄军背靠烈火熊熊,再度结阵以抗两倍的辽军攻袭,杨、康训练出来的定襄军,也展现出了极强的韧性,靠着弓弩、硬盾、长枪、大刀,死死地挡住。
    双方鏖战两个多时辰,都付出了极大的伤亡,汉军因为被辽军所设计,虽然被康延泽强行争出了点空间,但始终处于被动的一方。辽军虽然准备充分,军令鞭策,但面对龟阵强抗的汉军,迂回、包抄、分割的战法全都用不上。
    最终逐渐被拉扯入阵地战的消耗当中,最终得知符彦卿的中军已近,援兵将来,耶律挞烈果断选择了放弃进攻,下令退回城中。
    耶律挞烈老谋深算,能聚军心,也懂兵略。他之所以设计这些,不在于对汉军造成多大的伤亡,而在于打击汉军的士气,同时增强麾下将士的信心。
    当发现双方进入兑子状态之时,果断放弃,真正要换命的时候,还远未到来。辽军虽然不擅城战攻防,然而那也只是相对于野战的,当有坚固城防做依托,并有严格的指挥,其战斗能力,又能被削弱多少?
    辽军主动的放弃进攻,也使得康延泽松了口气,赶紧带着剩下的军队,向南撤退,同接应的汉军汇合,就地驻扎,等待卫王大军。
    是以,等符彦卿率领大军赶到,望着前方烟雾缭绕,火气熏天,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虽然得知辽军大部已经撤了,但出于求稳的心理,再加上行军的疲惫,符彦卿没有靠近云中城郭,而是选择在七里外的一片岗地周遭,临水下寨。
    帅帐方立,康延泽前来求见了,见到符彦卿,便单膝下拜,一脸愧色:“末将作战不力,请卫王治罪!”
    对于战事的情况,符彦卿也有所了解,对于雁门关的正副军使,符彦卿还是十分欣赏的,扫了康延泽两眼,在他身上包扎处停顿了一下,直接问:“损失了多少人?”
    “伤亡近千!”康延泽语气沉重,自责不已:“若非末将疏忽,对敌失当,断不至于此!”
    符彦卿也是叹了口气,千人的伤亡,对动辄以十万计的战场而言,确实不算什么。然而,于定襄军而言,却是不小创伤,要知道,自北伐以来,在云朔地区与辽军鏖战这么久,也经历了几场恶战,定襄军前后伤亡的将士也就千余卒。
    “你也不必自责了,战事的经过,我也知晓了,换作是我,或许会做同样的选择。辽军的指挥,很狡猾啊,为应对我军,做的准备也不少。如此费尽心思来谋算,你能在危难之际,处变不惊,果敢应对,挽将士于艰险,避免更多的损失,已然不易了!”符彦卿沙场经验丰富,以一种理解的态度,缓缓说来。
    闻之,康延泽大受感动,低头再度一礼。随即说道:“辽军虽然大部撤退,但仍留了不少兵马在云中,虽然不明其具体兵力,但末将估计,至少在两万之数。并且,他们将城中士民百姓,全部迁出,末将察问过,云中的青壮,都被强行迁徙北撤,剩下有约两万老弱妇孺,被弃置于原辽营内,在大火中,伤亡颇多……”
    要说伤亡,还是那些老弱妇孺,在残酷的战场之上,他们就如浮萍一般,要么飘散,要么被碾碎。
    听其言,符彦卿眉头立刻就锁起来了,从辽军围绕着云中的一系列动作,他有一种异样的感受。回过神来,符彦卿又问:“史彦超和杨业他们呢?有没有消息?”
    闻此言,康延泽摇了摇头,表情凝重道:“尚未有军情传来!”
    符彦卿当即敛容肃声:“派人北探,一定要把他们的情况搞清楚!”
    “这个史彦超,谁让他孤军去追的!”符彦卿深吸了一口气,有点愤怒:“辽军遁去,显然准备充足,岂能与他轻易追歼的机会!这是用大汉禁骑精锐去冒险,成就他的功业?”
    见符彦卿发怒,在场的几名汉将,都不敢接话。还是符彦卿很快冷静下来,吩咐道:“把所有骑兵都派出去,一定要把史、杨之军,都给我接应回来!”
    “是!”
    “还有,盯紧了云中城,深入探查敌情!”
    “是!”
    在符彦卿为史彦超追击之军感到着恼,再度派军支援时,激进追击的史彦超,不出意外地陷入了麻烦之中。
    初时,趁着天明时分,他率军疾进,沿路顺着辽军大队走过的痕迹,衔尾而追。几乎是通途,至傍晚时分,追到了长城以南的焦山地区。
    在哪里,总算咬上了一部分辽军,其中除了殿后的辽骑外,就是一些脚程较慢的胡汉青壮、百姓。没有丝毫犹豫,史彦超一场袭击,将之杀散。
    因天色渐暗,史彦超原本也是不欲继续北进,想要就地休整。然而,从俘虏的口中,得知前方不远,就是辽帝銮驾所在,辽帝在殿后之师中,并且兵力不多。
    得到这个消息,史彦超是兴奋难以自制,当即下令,继续追击。史彦超当然也不是完全无脑,什么都不考虑。
    他是有想过的,北撤的辽军,辎重、杂兵不少,负累很多,这本就是追袭的机会,再加上焦山、长城这一带,为丘陵、山地地貌,辽军穿过这片地带,行军的速度则更受限制。辽军殿后之军或许不少,但在这种环境之下,也难以展开,再加其北归心切,追之不难。最重要的,辽帝的銮驾在后边,这个吸引力可太大了。
    于是,史彦超不顾康再遇的劝阻,强行带着人穿过焦山,又趁夜打破辽军在长城口的封锁,深入追击。这一路,也是斩获不少。
    然而,他这支兵马的紧追不舍,当然早早地传入的辽帝的耳中,一番商议,当即判断出了其意图。于是由耶律屋质亲自安排,在长城北口的一段谷地内,设下伏兵,一举成功。
    虽然史彦超动了些脑子,但他忽略的事情太多了,殿后的辽军乃精锐,战斗不弱,他们虽然归心似箭,但你要阻他,自然被视为生死仇敌。再加上,对于汉军的追击,辽国君臣是早有应对的准备的,一路轻松顺利的追歼过程,也进一步消减了史彦超的戒心。
    是以,当辽军伏兵大出之时,哪怕汉军将士精锐,也难免陷入错乱。哪怕史彦超与康再遇反应迅速,聚兵以抗,也不能避免陷入前后夹击,四面受敌的恶境。
    而更危险的,是汉军被截为了两段,首尾完全不能相顾,使战场形成一种被切割包围的态势。可怜汉军将士,一路北上七十余里,又走山地,越长城,精神体力都十分疲惫,在这样的情况下,面对成倍辽军的有心打击,无谓的伤亡,在第一时间便大量产生……
    第263章 史彦超的结局
    夜,已然渐深,清寒的夜风翻过山岭,吹过谷地,丝毫不能浇灭谷地间生死搏命的汉辽双方。自伏击战开始,已然过去将近两个时辰,战斗仍在持续之中,双方激烈对抗,人、马的尸体,堆了一层又一层,鲜血染红土石,杀声响彻山岭。
    面对伏击,前后是围攻的辽骑,两侧是密布的弓箭手,几乎穷途,哪怕是为了活命,汉军的将士,也爆发出了绝命风采。
    史彦超率众,在前拼命抵抗,甚至发起几波反冲击,勉强稳住阵脚。康再遇在后边,相较于史彦超的急进,他始终存有一份警惕与小心。
    是以,在伏击的辽军发难之后,他的反应,比史彦超那边要快得多。辽军是四面打击,中间拦腰斩断,一副要将他们全歼的架势。虽是腹背受敌的情况,但康再遇没有急于向南寻求突围,而遣后军一部抵御辽军的进攻,自己则率紧急之间鼓率起的数百骑,向中间负截击任务的辽军发起进攻。
    北面的史彦超,在稳固阵脚后,也做了同样的想法,迅速调转马头向南,带人发起冲击。面临危机,史彦超是将他的剽悍完全释放出来了,始终冲锋在前,与辽军搏命厮杀,手中的战刀,在无数次的奋力砍杀碰撞下,变成了锯齿。
    山谷间的战场形势,逐渐混乱,再加属于夜战,更添一份混沌。汉辽两军,你夹我,我夹你,纠缠不已。
    在史彦超换了三把刀,亲自斩杀了三十多名敌卒后,终于把辽军拦腰的那把“刀”给折断了,苦战半个时辰之后,截击的一千辽军被杀散了,顺着谷间狭道狼狈而去。
    史彦超与康再遇是汇合到一起,但是并不没有改善夹心的局面,军势混乱,士气跌落,伤亡惨重,而辽军趁着这个机会,加强了对汉军的围杀布置,汉军所面临的危险处境也没有得到根本的改善。
    得感谢黑夜的掩护,再加汉军极力地近战搏杀,使得辽军在作战上,也受到了一定的限制。但是,战局的主动权,仍牢牢地掌握在辽军的手中,并不断向他们倾斜。
    面对危局,可供汉军选择的余地并不多,紧急商议过后,史彦超决定,由康再遇断后,他亲率将士,向南突围,给将士兄弟们杀出一条血路。不管如何,在突击厮杀方面,史彦超是不堕其名的。
    然而,负责在谷地南面截杀的,是辽帝身边的皮室军,史彦超不可谓不勇猛,连续发起五波冲击,都造成了突破,但是重重围堵,辽军就跟杀不完一般,源源不断,望不到边。
    身边的将士,不断在突围的奋战中倒下,但就是看不到边,只有秉持一股意志,不停地向南突击。
    山岭间,有不少辽军士兵举着火把,散发出亮光,为脚下的血腥战场,增加一些能见度。耶律屋质就站在高处,观察着鏖战的形势,倾听着厮杀的动静。
    “这些汉军,虽然骄狂冒进,但战斗力,确实强悍啊!”一道感叹声在后边响起。
    扭头一看,却见到耶律璟走了上来,见状,赶忙行礼:“此间凶险,流矢无眼,陛下何以至此,还请速归御帐!”
    耶律屋质这当然是客套话,他知道耶律璟听肯定是不会听的。果然,耶律璟摆了摆手,遥指谷间的战斗,道:“朕素行狩,而今猎物入围,将士逐杀,岂能不观览几眼!”
    “伏击开始这么长时间,厮杀之声仍旧炽烈,汉军的抵抗意志就这般强?”耶律璟说。
    耶律屋质说道:“汉军意欲阻我军返乡,是以将士们奋勇歼之,同样的,我军围歼之,为活性命,他们自是浴血相抗。加以那汉将,十分骁勇,汉军多受其鼓舞……”
    “汉将何人?”
    “据闻是汉军大将史彦超!”耶律屋质禀道。
    “公以为,还要多久,能够全歼这支汉军?”耶律璟问道。
    对此,耶律屋质并不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并且,答非所问:“汉军冒进追击,与我军设计伏击的机会,然而,布置的时间终究不够,也不够完善。否则,多备些柴草、火油,几轮火箭下去,可将汉军一炬焚空,也不需将士们与汉军如此短兵相接……”
    听其言,耶律璟沉吟了片刻,不由说道:“半年多来,大辽已经死伤了太多将士了,北撤以来,也是连续行军,颇为疲惫。能减少一点损失,就是保留一分元气。”
    耶律璟已然有些受不了与汉军的这种换命了,突然问:“能否劝降?”
    耶律屋质很干脆地摇了摇头:“臣已然试过了,汉军反趁着机会,整顿发起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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