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要取十倍心头血的事?传到东宫,东宫之人全都怒火中烧,这是?想放干殿下的血啊!
    二月十二,第二轮会试开场。
    季懿行随秦菱在贡院外走个过场算作镇场,之后来到养心殿陪景安帝闲聊。
    几个时辰下来,季懿行感知?到景安帝对?兵权的掌控欲,不仅要亲自掌控禁军精锐,还要削减地方兵力,以防藩王诸侯拥兵自立。
    这时,巫医送上丹药。
    景安帝侧眸,“十倍心头血?”
    “回陛下,正是?。”
    季懿行目不斜视,余光一直盯着锦盒里的丹药,从大小到颜色深深印在心里。
    当晚离宫后,他辗转城中各大药铺,不知?在向掌柜打听什?么。
    当他去往城东一家?开在犄角旮旯的药铺问事?时,见两名女子正在和掌柜完成一笔交易。
    以银针换取店中药材。
    掌柜:“夫人打磨的银针广受好评,就是?成品太少,供不应求。”
    胖乎乎的小丫头一仰头,声音清脆:“我们又不是?做药品生?意的,不过是?不想让薛老打磨银针的手艺失传。等殿试结束,薛老的传人会多出几位,成品也?会多供应一些。”
    掌柜求之不得,热情问道:“那自然好,两位这次要换哪种药材?”
    “首乌、姜黄、当归、茯苓还有桂枝。”另一名女子回道,声音轻轻柔柔。
    “不知?是?何用处?”
    “治疗痹症。”
    季懿行站在店门口,望着两女子中的一个,收回了?迈进门槛的脚步。
    在宁雪滢带着秋荷离开巷子时,才从一处狭窄的夹缝里现身。
    怦然的心动久久没能消散,也?只有在看见她的时候才会产生?。
    季懿行在这条巷子里来回走了?不下十遍,踩着女子几乎没有留下印迹的青石路。或许,这就是?心悦一个人的感觉吧。
    青涩,欢喜,情不自禁想要触碰她触碰过的一切。
    “掌柜,刚刚那几盒银针,我全都包了?。”
    “诶呦,那可?不行啊公子,最多能匀兑您一盒。”
    “好,多谢。”
    宁雪滢回府时,卫九正坐在东卧内翻看她折过页的医书。
    盥洗双手后,宁雪滢问道:“在看什?么?”
    “配药。”
    卫九看得认真,却在闻到一股暖香时,不自觉转眸,凝住走过来弯腰拉开炕几抽屉的女子。
    早已跟仆人打听过了?她的去处,卫九没有再问,目光一直追逐着她。
    宁雪滢拿出抽屉里的线香点燃,暗暗想要冲淡鹅梨帐中香的味道,随后坐在茶水桌前刺绣,装做很忙的样?子。
    卫九折好书纸走向她。
    宁雪滢下意识想要背过身去,却生?生?忍住了?,眼?看着男人勾出绣墩坐在桌边。
    她甚是?不解,不知?从何时起,卫九不再厌恶疏远她,反而喜欢黏着她。
    源源涌来的压迫感让她坐立难安,只能用卫九喜欢的语气轻哄道:“你?最近不是?很忙?快去处理公事?吧,也?好早些安置。”
    卫九垂目,认真道:“抱歉,冷落了?你?,是?我疏忽了?。”
    刺绣的动作一顿,宁雪滢浑身不适,哪有冷落?她巴不得他在公事?中抽不开身,被成堆的公牍包围住。
    “你?有你?该做的事?,没有冷落我。”
    善解人意的话语,让卫九飘飘然,他试探着去握她的手腕。
    宁雪滢故意落错针的位置,险些刺到男人的手。
    卫九收回,搭在桌沿,凤眸含笑道:“你?嘴角有一小颗芝麻粒。”
    “啊?有吗?”宁雪滢放下针线,用手背去蹭,那会儿路过街市时,她确实吃了?一个秋荷买的麻团。
    然而,卫九比她先快一步,用戴戒的食指抵在她柔软的唇角。
    宁雪滢本能地偏过头,避开了?他的手,当触及到男人渐渐冷下的眸光,又慌忙解释道:“有点痒。”
    卫九淡笑,又一次抵住她的唇角,轻轻蹭了?下。
    可?就在宁雪滢以为就此结束了?这份狎昵时,男人转而吃掉了?那颗芝麻粒。
    暗昧的藤疯狂蔓延在夜色中,宁雪滢攥紧衣裙,不知?该骂醒他还是?任由他以他的方式沉浸在一段虚无编织的梦中。
    咬碎那颗芝麻粒,卫九狭长的眼?微弯,看起来心情不错。
    宁雪滢彻底坐不住了?,起身向西卧走去,“我还有医书要看,你?快去忙吧。”
    卫九懂得见好就收,没再去打扰已经逐渐恼火的女子。
    他捻了?捻指尖,用舌尖舔了?下。
    甜的。
    当晚,有影卫来到书房内,躬身禀告了?几句。
    卫九长指扣在案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等影卫离开,他按了?按心口,“卫湛,你?的仇,我来报。”
    倏然,心口传来剧烈跳动,卫九弯下腰不受控制地猛咳,搭在案面的手握成拳。
    再直起身时,妖冶褪去,恢复了?一贯的清冷。
    “不必,这桩旧怨必须由我亲自了?结。”
    因为影卫禀告的一句话,生?生?唤醒了?原本还在“沉睡”的卫湛。
    他来到屏风后的架格前,拧动了?一下平日用来盛放银戒的木匣。
    随着架格发出蹭地的摩擦声,书房的一侧墙体翻转,赫然出现一个密道。
    第55章
    密道?有向下的石阶,延伸至漆黑的里间,依稀有锁链的碰撞声传出。
    卫湛淡漠着眸光吹燃火折子,点燃墙壁上的灯火,照亮了四四方方的小室。
    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妪蜷缩在地上,啃食着盘中的饭菜,明明有座椅在?旁,偏要蜷在?地上。
    听见?动静,也只是扭头瞧了一眼,随后抓起盘中的米饭继续狼吞虎咽。
    卫湛站在?石阶上,居高临下地俯看着,稍许迈开步子,徐徐走到老妪身边。
    小室无窗,暗无天日。
    难怪会逼疯一个人。
    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室内被收拾得整洁,也无异味,就连老妪所用饭菜都是几乎没?有气味的。这?里像是被人遗忘的一隅,除了始作?俑者,再无人问津。
    卫湛拉过长椅落座,不咸不淡地看着痴痴傻傻的老者。
    “俞夫人过来坐?”
    冷不丁听见?自己的姓氏,俞翠春眸一顿,继续抓食盘中的饭菜,弄得到处都是。
    卫湛没?有流露出半分愧意?或怜惜,一切不过是她咎由自取,因果?报应罢了。
    景安二十?六年三月初九,他重生归来,在?当晚派出影卫监视俞翠春的一举一动,如前世一样,她有了用秘密到御前换取荣华富贵的贪念。
    前世因她的贪念,致多少忠良被残害?致多少人家妻离子散?
    这?些?罪过,不是她装疯卖傻就可以一笔勾销的。
    碰了碰桌上的紫砂壶,卫湛为自己斟了盏凉透的水,轻轻摇晃在?指尖,视线落在?水面?,目不斜视,“蔡妙菱在?浣衣局过得不好,俞夫人可觉得解气?”
    青岑负责俞翠春的起居用餐,时常会对着疯疯癫癫的她讲述外面?的事情,别说养女贪图家财遭到唾弃的事,就连宁雪滢错嫁一事,也都尽数讲给了她。
    而卫湛只现身过两次,一次在?囚禁她的当晚,另一次就在?今晚。
    解气?
    俞翠春颤抖着扭头,眼白发黄,布满血丝,索性不再装了,“世子无故囚禁老身,致老身崩溃数次,何来解气一说?!”
    她猛地转身扑去,却被锁链绊住,跌倒在?卫湛脚边。
    凶狠的模样,像是要撕碎眼前这?个年轻人虚伪的皮囊。
    “无仇无怨,作?何囚禁老身?!”
    她捶地嘶吼,歇斯底里,发泄着数月的苦闷,奈何密室是机关术打造,任凭她吼破喉咙,也无济于事。
    一墙之隔的书房充其量只能?听见?细微的响动,这?也是阿顺为何会朝着书房狂吠的缘由。
    犬只的听力,远超于人。
    面?对目眦尽裂的愤怒老妪,卫湛还是温温淡淡的模样。
    有些?憎恶虽铭记在?心,却早已沉淀,激不起波澜。
    “俞夫人心中所想,就是晚辈禁忌所在?,怎是无仇无怨?”
    “老身想什么了?”
    “想以狸猫换太?子的秘密,换取大富大贵,晚辈说错了吗?”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交锋,俞翠春万万没?想到,他能?感读她的内心!
    明明,她计划好了一切,明明该万无一失,怎会中途杀出个毫不相干的卫湛?
    看她怔愣,卫湛慢悠悠地转动盏中清水,“闵贤妃许给你的钱财足够你养老,何必铤而走险?你可知,有多少人会因你的贪心遭遇无妄之灾?”
    富贵险中求,也要守住本分,不牵连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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