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柳芍醒的时候姜柳芍感到全身的肌肉痛苦地抗议着,就像是经历了一次无情的山地攀爬。她的手臂和大腿发酸,每一次移动都像是肌肉在抗拒。她侧着身子睡被压着的手麻木得过了几十秒才缓过来,闹钟在一旁响个不停。
    她从床上爬起来,几下按下了闹钟,还是很困。闭着眼睛想说再睡几分钟,感觉到自己刚要回到光怪陆离的梦里,刚要下坠时突然痉挛了一下,立马惊醒。
    今天有个项目要去合作的医院对接,她躺在床上有些不想去动。
    下楼离开的时候没看见黎成毅,大概是比她还早就去公司了。
    距离他们同居已经几个月了。
    但更像是作息大部分时候一样的室友。
    有些时候他们能碰的上面时,黎成毅会送她到楼下,但本身这套公寓就在繁华的市区里附近公共交通都很方便,早高峰时甚至还要更快一点,一两次之后姜柳芍甚至会刻意避开他走的时间,等到8:30的指针一过,她才会偷偷开门确认屋里没有人之后下楼。
    她自己不太经常吃早饭,她和黎成毅都是这样,最开始她自己会去路边早餐店买包子豆浆垫一垫,坐他车的时候给他带过,他在开车的时候当然没有办法吃,等回家时也不好开口问,下次能遇到时机在他车上当然早已经找不到塑料袋,她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吃,觉着他这种人估计早餐也是什么手磨咖啡配法式吐司的,可能也瞧不上,后来就小心翼翼地问他一句要吗。
    回答当然不出她所料的是不用了,所以之后她自己也没怎么给自己买。就过了几天黎成毅突然在消息里问她怎么没吃早饭了。
    她撒着谎说学校里可以赶得上食堂,不用在外面买,想要把省钱两个字加上,实际上也根本没吃什么,大概坚持到上午的时间会偷偷溜出去买点零食填一下肚子。遇上实验出问题的时候基本上一天一餐也是常态。
    她闲下来的时候突然就会想到黎成毅估计也这样,天天不好好吃东西的,有钱人家怎么也没个保姆照应一下,然后她想起自己家里那几乎快被压垮的母亲。小时候老是觉得嫁人做妻子然后生育孩子是唯一的路子,到底来说还不过算是个免费的保姆罢了。
    即使是在她自己的幻想中,她也从来没有想过真和黎成毅发展成那种踏入婚姻的关系,连她自己也知道这是百分之百的痴人说梦,就算是她那前20多年的人生里都充满了奇迹,被她自己一步一步实现的奇迹,但是天马行空的浮云和真实生活的延续是有区别的。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区别,比如一个显而易见的例子,科幻和玄学,她的20多年人生里所期望的,所想要达到的目标,例如离开那个镇子,例如能够养活自己,例如能够在这里扎根都像是科幻一样,她知道未来大概率会发生在她身上,甚至能在理论上找到支撑,但是玄学又是另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在医院里遇到黎成毅纯属意外,她一个上午都耗在了这里,和对面的人员扯皮扯了很久,等到终于谈到大纲一看时间也都过了饭点,下午两三点了。她收好了东西,从医院大厅往外走准备去附近吃饭,医院附近吃的到还是很多,各种各样的菜系都有,饿的她开始偏头痛,后脑勺的一阵一阵的神经抽疼连带着前额的右边也晕乎了起来,眼前的景物也跟着变得黑不溜秋,紧闭几次双眼才缓慢缓解。
    她一边走一边低头在手机上在群里发消息汇报进度,噼里啪啦手打的几乎快要起飞,对面的回复又是强人所难地提出各种要求,她几乎脑子里都是负能量,按屏幕键盘的力度越来越大。
    大厅里人来人往,按理来说她大概率不会去注意到身边跑过的医生,因为那时候她正好低着头,而医生有比他高了一大截,可鬼迷心窍,她感到了一种深刻的异样感。冷冽的空气从自动门的缝隙中不断涌入,与走廊的消毒液气味混合,形成了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冲击。天花板上的荧光灯发出刺眼的光芒,映射出来往的人群的忙碌与疲惫。医院内部的声音如同一场未经编排的交响乐,急促的脚步声、呼叫声和偶尔传来的轮椅与拐杖的声响促使着她这么顺着人家跑过去的方向瞄了一眼。
    在黎成毅的事情上,她总有一种本能的直觉,这种直觉一度让她以为是一种玄学的缘分,比如第一次打代驾她能接上单是一个很平常的事情,结果后面两次三次她都能被盲选抢单到给黎成毅开车;又或者比如她有次很晚在酒吧兼职完走路去地铁站,正好路灯坏了,她耳机里放着红色歌曲驱魔正好他的车从旁边驶过,车头灯帮她避开了一处水坑。这种直觉随着她之后刻意地观察起他的生活之后变得更多,她自己创造出来的巧合越来越频繁,不过也许只是类似于她穿着穿了白色毛衣,而他的西服内搭是白色衬衫这样在大街上能找出不下十个的配对也能被她自己成为巧合。
    但时隔许久,这种直觉再一次地出现了。姜柳芍随着医生跑开的姿势往侧后方看去的,那些来往的人群相互交错又分开,然后又一次重迭融合,直到她看见提着保温带的黎成毅缓慢地站定,站在了等待着电梯的人群旁边。在这群疲惫和冷肃的患者,家属和医生护士中,这样一个商务人士着实显得太过于显眼。
    几次人潮涌进又涌出,终于在另一部电梯停在1层时他要等的人出现了。
    是一个女医生。
    姜柳芍在酒吧打工时也见过几次,有些时候会和黎成毅一起来,有些时候她一个人来,她知道这个女孩是黎成毅的妹妹,他们两兄妹的脸着实有许多相像的地方。而妹妹和他哥一样,又特别沉默寡言,那些公子哥们一起玩的时候,她也不是凑热闹的性格,和她的对话也仅仅限于顾客和服务员的范畴:“您要什么酒呢?”然后她就会把酒单再看一遍,指出自己想要的调酒,她现在还能依稀记得到对方的偏好,朗姆做基酒的酸酒。
    她离开的路线也要经过这个电梯,她想等他们交谈完了再过去吧,但是情况不如人意,女医生接过黎成毅手上的保温桶后竟然一起往门口走过去。
    她直接低头转身站定,假装自己是一个忙于手机里冒出来的消息的路人甲,她知道自己到如今还没做好任何向别人坦白的勇气,关于他们是如何在一起的,更何况她也知道在黎成毅的观点里她似乎也不需要被承认,这是他们两个为数不多的默契之一。她也并不想在外被发现,也许很大程度上他妹妹也根本注意不到他,黎成毅也是,在她故意莽撞地出现在他的世界之前,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可怜的小镇青年,和每一个在这里打拼的青年一样,或许即使她和黎成毅有交集之后,这样的人设也依旧没有改变。
    她的余光看不清到底他们是否离开又或者没有,她只好死盯着手机屏幕上群聊的消息,一秒两秒三秒,身边的人的聊天无限拉长,集中起注意力她开始倾听起来,有患病的小孩的哭闹,母亲轻声地安抚,以及各种方言打电话的混杂,她在这些混沌里听见一句由远及近的熟悉声音。
    “在附近谈生意,想着你在附近顺便过来了。还没吃饭吧?“
    那个女生说:“还没呢哥。下次我请你吃食堂?”
    后面的话渐渐听不清,她过了好几秒确认这些声音真的消失了,她才把酸胀的脖子揉了揉。
    姜柳芍抬起头,门口的景象已然变得空旷,只剩下几个匆匆而过的身影。医院的光线昏暗,廊道长长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消毒水的刺鼻味,这里的空气像是被压缩过一样,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格外沉重。她轻轻地吸了口气,那种混杂的医用酒精和病毒消毒液的味道让她的胸腔有一瞬间的紧缩。
    她站在那里,周围是忙碌穿梭的医护人员和来访者,大厅的自动门不时地开合着,带来一阵阵外面的风,那风中夹杂着城市的喧嚣和远处食物的香气,这一切都让姜柳芍感到一种莫名的疏离感。
    多云把阳光压得刺眼得白,在另一种层面上她突然能够理解黎成毅为什么会在以前对她流露出那样的表情,对于那种没有掩盖好的,来自他那个阶层特有的表情竟然产生了奇特的共鸣:一种自认为自己看透了她的轻蔑,她几乎恨透了的神情:冷漠的眼睛,紧闭的薄唇,微皱的眉头,她还恶毒地诅咒过希望他的眉毛能够夹死一只苍蝇,这些纹路等他老了连打肉毒针都救不了。
    自她在那晚终于从他的话中找到证据以后,姜柳芍发现自己对黎成毅的所有不尽人意之处日渐放大,近乎是带着挑剔和过分地找茬,甚至连带着把他以前所有算得上是善良的举动(包括那些她曾经视作为光的,真实把她打动过的)也都拿出来批判了一番——黎成毅的脸在面无表情的时候几乎可以臭死人,要他笑就像是打了玻尿酸笑一下就要少一点钱一样,稀缺到几乎成为传说,即便偶有嘴角的微扬,也似乎是筋疲力尽的努力;蠢,被他那自认为高贵的仁者之心捆绑着,无可救药地做着苦行僧的工作,即使自己给他的“当无事发生”的提议是明面上最好的解决方案,还是依旧遵照着这要命的指标说要对她负责,结果负责的结果就是如今看来的最奇怪的别扭;还双标,他那些高尚的道德标准却对她是一种选择性的遗忘,他说的那些话不是因为他醉酒了就能够被掩盖过去,反而因为是醉酒才显得格外讽刺。
    姜柳芍逐渐意识到,自己对黎成毅的关注过度,变成了一种奇怪的执念。
    每当她提起他,总是带着一种不可遏制的讥讽,在那些漫长无聊被无限拉长的无所事事的时间里,在她坐在他的车上,听着无聊的车载广播看着面前信号灯的闪烁又或者只是在公寓里坐在餐桌上对着电脑发呆却不自觉地把目光移开,这些时候她总会发现镜头的落点是她无意识地看着黎成毅,看着他的侧脸——起伏的眉骨衔接着鼻梁,微垂的眉毛,然后她把目光往下移,看见他微涨的嘴唇,紧绷的下颚线脑子里闪现的关于酒吧晚上做爱的记忆,那是她第一次低头望着他,眼镜一半都划到了鼻梁上,那支漂亮的嘴巴,像是涂满了毒药,他说话带着引诱的意味,旁边是壁炉的火光,热烈而温暖,自己哭的泪水似乎只在几秒之内就被吹干,她被如同一只迷了魂的飞蛾在这样的亮光里晕头转向,顺着他那句帮我把眼镜取下来而进行了下一步的动作,直到自己的翅膀被烧伤,阴道被阴茎插入时带来的疼痛,烧焦味传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第一时间又在回忆起什么:和黎成毅有着切肤之亲的记忆,这些带有女性特有的粉红色泡泡的性幻想,于是脑子里的话语再一次变得刻薄和尖利,她开始继续挖苦,极力扮演着一个挑剔的评论家的角色:做爱的时候还把她的双手绑起,力气不足,看起来腱子肉满身还去健身,结果就是虚;手指掰开她阴蒂外层包皮的时候太冷,她鸡皮疙瘩都起来;没有多线程并行能力,吻她的时候揉胸的手就不动,开始揉捏胸脯的时候又只会安抚性地蹭着她的唇瓣,不知道他怎么接手公司的,学历有可能造假;抽插的时候抓着她的腰要把拦腰截断了一样,上辈子审讯犯人的吧,手段恐怖,背后指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似乎她只有通过挖苦黎成毅,她才能稍微感到一些解脱,对于她那些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想法,对于所有他接近她时生理上还存在的巨大愉悦的背叛感,对于她还没来得及空出时间给自己下定决心放弃而作出妥协行为的罪恶,对于每一次她左侧胸腔下穿来的异常兴奋的心跳声。
    这些挖苦能帮助她自己原谅起她无法抑制的欢愉感,当她的阴蒂被黎成毅揉捏时,她紧绷的脚背和发胀的神经让她亲不自禁的发出没有被抑制住的呻吟,那些给她带来窒息感的瞬间,他的嘴唇抵在她的胸口上,她不自觉僵直的背部送出去的乳房,她对于自己并不是自作多情的庆幸,她张开的大腿如同欢迎一般的邀请,她甚至期待着他能够离她更近点,在阴道里更深一点。
    好似一个最好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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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女医生真亲兄妹  不是骨科  但黎主动要求要和姜做男女朋友和她妹妹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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