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哭,可此刻痛苦的泪水却汹涌的决堤,他红着眼眶,低低的嗓音仿若是祈求,“你还要让我再失去你一次吗……”
    十四年前,他因为救了他而失踪,十四年后,他替他挡子弹受伤……
    霍霆琛用力地抱着他,卑微地痛哭着求他,“乔乔,别离开我,求你了……”
    “别让我一个人,别抛下我……”断断续续的话语饱含最痛苦的情感,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他们明明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克服了那么困难,明明他们已经可以期待美好的未来了……
    “霆哥……”乔西意识模糊地靠在他怀里,对方滴落在手背上的泪水那么烫,烫得他的心好疼好疼,他努力地抬起手想安慰他,只是发软的四肢却那么不听话,他的手才刚抬起一点就脱力地又重重垂下。
    他动了动淡得几乎没了血色的唇,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乔西感觉自己的身体好重,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拉扯着他的身体不断地往下坠,他努力挣扎,却只能越陷越深……
    最终他还是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唯独耳畔撕心裂肺的痛哭声让他的心揪成了一团。
    周围来来往往的急促脚步声不停地交织着,乔西从来没有觉得眼皮这么重过,迟钝的脑子完全成了一团浆糊,无法思考,只有零星的言语偶尔能入耳——
    “抱歉,那颗子弹离他的心脏太近了,再加上失血过多,如果这几天他醒不过来……”
    “我们真的尽力了,抱歉……”
    “七爷!七爷你冷静点!!”
    “镇静剂!快!!”
    到后来几乎所有的声音都远离了,乔西的感官完全封闭了,他彻底陷入了长久的昏迷中……
    干净整洁的病房里,安静得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霍霆琛握着乔西的手抵在唇边,目光缱绻地紧紧锁着安静睡着的人。
    他的乔乔总是那么乖,连睡觉的时候都这么乖,他总是不吵也不闹,安静柔和的性子比蜗牛还要温和。
    “乔乔……”
    他轻轻唤他的名字,只是一开口,视线总是会模糊,因为他的乔乔总是不理他,不管他和他说什么,他都不理他……
    霍霆琛深吸一口气压下泛滥的难过情绪,他偏头望向窗外,外面阳光正好,鸟语花香,是乔西很喜欢的天气。
    他会在这样的天气牵着他出去踏青,晚上还会依偎在他怀里看星星,他的乔乔对生活总是充满热忱,他的眼眸总是如星光般明亮耀眼。
    “乔乔,外面的天气这么好,你再不醒过来,就要错过了。”霍霆琛回忆着他们过去的点点滴滴,柔声对乔西说着话。
    只是还是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
    霍霆琛眼里的那点亮光又渐渐暗了,最后只剩下空洞的失落,而心里的裂缝又扩大了一分……
    “琛琛还在里面吗?”病房外,霍明月提着食盒,一脸忧愁地问守在门口的霍昭。
    霍昭脸色沉重地点了下头,随即开了门,让开一步让霍明月进入病房。
    霍明月咬着唇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打起精神,勉强扯开一个笑走进病房里。
    “琛琛,六姐来看你们了。”
    她笑着将食盒放在桌上,微微俯身去看乔西的脸,长久的昏迷导致乔西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虚弱,而眼尾的那颗泪痣却越发明显。
    霍明月脸上的笑容微僵,其实就算大家都不说,可他们心里都明白,乔西大概率是醒不过来了……
    她转头去看目光呆滞地看着乔西的人,笑得比哭还难看,“琛琛,要不六姐带你出去散散心吧?”
    霍霆琛伸手温柔地梳理乔西柔顺的头发,对她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这两个月来,霍霆琛一直陪在乔西身边,谁的话他都不听,谁和他说话他也都没有反应,他就好像被这个小小的病房困住了,困在了这个昏迷不醒的人身边,他的世界里除了这个人,再容不下其他。
    霍明月心疼地看着他瘦得憔悴脆弱的模样,她真的担心他再这样下去会疯掉,她担心的再次劝他,“琛琛,你就听六姐一句劝,好好活着,好吗?乔西他肯定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的。”
    不愿意吗……霍霆琛轻抚着乔西的脸,视线一错不错地看着心爱的人,那他为什么还不醒呢……
    乔乔……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愿意睁开眼看一看我,和我说一说话……
    “琛琛,你听话,别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霍明月心酸地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泪水克制不住地往下掉。
    然而无论她说什么,霍霆琛都没有任何的回应,甚至连表情都是那么木然,整个人如同木偶一般,没有一点生气,没有一点活力。
    霍明月从没见过他这么糟糕的状态,哪怕是之前他刚从鹤洲回来,他满脸都是那种巴不得毁灭全世界的模样,她都觉得他是正常的。
    可是现在,她真的打心里感到害怕,她总觉得他会在某一天,突然就一声不吭地随乔西去……
    她越想越害怕,不行,她不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弟弟去死!
    她狠狠心,试图强行逼霍霆琛认清现实,“琛琛,你醒醒吧,乔西他根本就醒不过来了,就算你一直这么守着他,又能改变什么呢?!乔西这辈子已经这样了,难道你还要把你自己的人生也搭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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