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怜心里不受控制地泛起酸涩,随即,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来,走?到门边,压低声音唤了声,“姑娘。”
    外面姑娘的声音顿了一下,“咦”了一声,朝这边走?过来,隔着房门问,“是你在叫我吗?这门上?怎么上?了锁?你被锁住了?需要我找人来帮你打开吗?”
    “不、不需要!”
    沈若怜心下一惊,整个身子都趴在了门上?,着急地同她道:
    “你别去叫人,我想求你件事。”
    不等她答应,沈若怜又接着道,“求你去……出宫去找一个叫裴词安的人,就说让他务必来一趟东宫,有个人要见他!”
    沈若怜说得又快又急,生怕一会儿小顺子回来发现了。
    她这几日?已经想清楚了,现下只有裴词安才有可能将她带出去,她本就打算找个机会同他说清的,也不怕他知道这些。
    而?他就算知道了她和晏温之?事,充其量只是对她厌恶,不再与她往来,但依着他的人品,他定会帮她,且会替她保守秘密。
    屋外那姑娘听后沉默了一下,沈若怜的心也不由跟着提了起来。
    片刻后,就听见她说,“好,我记住了,你等我。”
    沈若怜心下一松,轻轻呼出一口气,小声同她道:“谢谢你呀。”
    那姑娘说了声“不客气”,踩着欢快的步子“哒哒哒”地离开了。
    -
    晏温下了朝去了趟宫外,回来后便打算直接去乾坤宫侍奉皇帝。
    他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恰巧看见晏泠正跟裴词安说着什么,好似晏泠将什么东西交给?了裴词安。
    晏温在不远处等着。
    过了没一会儿,那两人说完话,裴词安往出宫方向走?,晏泠则往去乾坤宫的方向来。
    他看见晏温,还愣了一下,“太子也去父皇那?”
    晏温睨他一眼,转身继续朝前走?,“嗯,看你在那,就等你一起。”
    晏泠觉得最近一段时?日?,晏温心情?不好,从前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现在简直能冷得冻死人。
    他问他,“太子可是近日?又要伺候父皇,又要顾着朝政,累着了?”
    晏温步伐沉稳地走?着,闻言并未回答,而?是问他,“方才你跟裴卿说什么了?”
    晏泠一愣,“嗐,也没什么,就是前阵子嘉宁托我从外面给?裴词安带了一方砚台和一个笔海,本来我想着让嘉宁自己?给?裴词安的,只是这阵子怪了,我和裴词安都没见过嘉宁,她那府里也不让人进?,我今日?见到裴词安,就顺道直接给?他了。”
    “你是说嘉宁专门托你……给?裴词安带东西?”
    “是啊,这不是两人眼瞅着好事将近么,啧啧,要我说啊,这嘉宁也算有心了,两个人郎才女貌,甚是般配。”
    “晏泠。”
    太子猛地顿住脚步,回过头来冷冷盯着他,晏泠吓了一跳,就听他道:“孤瞧你最近闲得慌,江南那边有个治水的差事,不若你——”
    晏泠头皮一麻,正要开口讨饶,忽听不远处一道小姑娘的声音传来,“咦?太子哥哥,泠哥哥?”
    晏泠心里松了一口气,回头笑地见牙不见眼,“诶!小莺儿这是要去哪儿呀?”
    陈莺走?过来,对着他俩行了礼,问晏泠,“方才跟泠哥哥说话那个,可是叫裴……裴词安?”
    晏泠瞧见太子再没揪着方才治水一事说,忙跟着陈莺转移话题:“是啊,你找他做什么?”
    陈莺看了眼晏温,犹豫了一下,没说话。
    晏温原本只是负手?站在一旁,面色沉静地看他二人说话,忽见陈莺那一眼看过来,他眉心猛地一跳,冷声问她,“你方才从哪儿过来的?”
    晏泠和陈莺都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晏泠刚想抱怨他那么凶干嘛,转过头对上?晏温阴沉骇人的目光,忽然缩了缩脑袋,噤了声。
    陈莺被他这眼神盯着,腿都快吓软了,颤颤巍巍地承认,“方、方才皇后娘娘让我去东宫找你,我——”
    “无论你方才听到什么看到什么,”
    晏温打断她的话,也不在意晏泠此刻在场,冷冷威胁陈莺,“你若胆敢说出去半个字,孤会让你生不如死,你哥哥是陈崔也没用。”
    说罢,他用眼风冷冷扫了晏泠一眼,晏泠立刻将嘴捂住,表示自己?半个字也不会说。
    晏温这才面无表情?地转身,径直朝东宫方向疾走?而?去。
    徒留晏泠和陈莺两人在原地面面相觑,那陈莺更是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子。
    晏泠无奈,太子一般这样的时?候,谁都忤逆不了,他也不敢多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安慰了她两句,便也离开了。
    -
    天色渐暗,沈若怜知道今日?定是等不到那姑娘的回话了。
    她早早洗漱后就躺在了床上?,也不想掌灯,也不想看书?或是刺绣,就直挺挺地躺着,看着黑夜一点点将房间吞噬,看着自己?一点点被黑暗包围。
    忽然,她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还没反应过来,房门上?的锁忽然响起一声被金属撞击的声音,紧接着房门被人“咣”地一脚踹开。
    沈若怜吓了一跳,急忙捂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一回头,就见晏温将手?中的匕首一扔,整个人面色沉冷地朝她走?了过来。
    他竟是气到连锁都来不及开。
    匕首落地的冰冷声响激得沈若怜身子一抖,她下意识拢紧被子朝后缩了缩,“皇——唔!”
    一个“兄”字还没出口,晏温已经直接掐着她的脖子,两指捏着她的脸颊,重重吻了上?来。
    他一边吻她,一边将她压进?床铺间。
    “呜呜……皇、皇兄……”
    沈若怜被掐得有些窒息,她扒着他的胳膊剧烈挣扎,眼中满是惊惧。
    晏温二话不说,沉着脸将她的胳膊反剪到头顶,钳制住她的挣扎。
    ……
    晏温从头至尾没有说一个字,只是沉着脸,眼神冰冷。
    沈若怜一边挣扎,一边哭着骂他,可到嘴边的骂声又被他狠狠吞进?口中。
    廊下没有点灯,月色轻辉与树影交错,冷冷的透过窗子洒落进?来。
    ……
    过了许久,晏温撑起身子,两人在黑暗中呼吸不稳地对望,他的视线犹如寒霜。
    “不是想见裴词安么?”
    男人的嗓音沙哑,迸射着寒芒的视线居高临下睨着她。
    他俯下身子惩罚地咬在她的唇上?。
    小姑娘轻颤了一下,就听他冷笑着继续说,“何必去求旁人帮忙,只要你今夜取悦了孤,孤明日?便安排你见他,如何?”
    第53章
    沈若怜听出他话中的深意, 心底犹如?浸了一盆凉水,身子不住发颤。
    她竭力睁大眼睛想要在黑暗中看出他眼底的情绪,可男人的一双墨眸中除了幽深便只剩下一片冰冷, 甚至就连刚刚欢//爱后的动//情都没有。
    沈若怜知道他说的都是认真的。
    她的一颗心不断下坠, 心底的冷意蔓延到四肢百骸,终于知道?怕了。
    她张了张嘴, 语调含着哭腔轻颤,犹如?暴风雨中被遗弃在枝头的一朵小小的花苞一样。
    “求你。”
    沈若怜刚刚吐出两个字,眼泪就像再也?绷不住了一般,一颗颗从眼角滚落。
    她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别、别让他看到……”
    沈若怜的身子紧绷, 光是这般说出来, 都已让她觉得难堪至极。
    她知道?他要做什么, 可这件事让裴词安知道?是一回事,让他亲眼看到却是另一回事, 她很怕他看到她同?晏温在一起亲密的画面。
    她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好陌生。
    黑夜里, 他卸下所有伪装,将最?最?阴暗的一面全都翻出来,他将他所有的偏执、狠戾和占有, 全都化作一把未开刃的刀,钝钝地厮磨在她的颈间。
    小姑娘颤巍巍地抓着他, 抽抽搭搭的嗓音泛着恐惧, “太子哥哥,你别这样, 我真?的好害怕。”
    “你送他砚台的时候, 可想过孤——”
    晏温的嗓音沙哑,“你为了与他泛舟将孤赶走的时候, 可曾想过明?明?前一夜我们才那?样亲密过?”
    他俯下身子抱住沈若怜颤抖的身躯,将脸埋进她娇嫩的颈间:
    “明?明?是孤从小将你养大,明?明?是孤一步步引导你成长,是孤在你生病时一夜一夜守在你身旁,是孤将你抱在腿上教你写字。”
    “孤从前恨不得将世?间最?好的东西全都找来给孤的娇娇,可你呢,你第一次拜托晏泠做事,就是让他给你带送给裴词安的礼物。”
    他抬头看她,眼里满是偏执,“沈若怜,他在你眼里就这么重要?那?你的太子哥哥呢?”
    “我只当他是朋友。”
    沈若怜被晏温说得心里也?酸酸的,她对上他的视线,两人在黑暗里离得很近,彼此交换着呼吸。
    “我只当裴词安是好朋友,我如?今这样也?不会再嫁给他了,皇兄让我去同?他好好说清楚可好?”
    “说清楚?”
    晏温笑了,手拂过她的唇瓣,“你以为他不知道?你我之?间有事?”
    他的话让沈若怜陡然一惊,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他、他——”
    “你以为马场上他为何突然将你搂紧?你以为你们纳采那?日,那?壶桃花酿真?是他为了感谢孤对你的教养之?恩?沈若怜,你不会还傻到以为别人什么都没察觉吧?”
    晏温喉结滑滚,溢出一声?轻笑,在她唇上轻轻啄吻了一下,“孤的娇娇,还是同?从前一样单纯的可爱。”
    沈若怜眨了眨眼,她忽然想起了此前裴词安的种种试探和欲言又?止,突然间便明?白了过来。
    “可、可他并不知道?你我已经……已经……”
    “已经什么?”
    晏温眼眸微眯,眸色骤然一沉,重新压了上去,“已经这样了么?”
    他钳制住她,“你若是答应孤,安心待在东宫,孤可以让你好好同?他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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