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问:“魏王,接下来该怎么办?”
    魏王想?不通女皇动怒的原因,但太?岁头上不要动土,避避风头总是?没错的。魏王说?:“姑母心情不好,这段时间还是?低调些吧,勿惹姑母的眼。”
    但这只是?最?蠢的办法,进攻才永远是?最?好的防守。魏王迫切想?挽回?女皇的好感,问:“让你盯着的人,怎么样了?”
    “卑职一直派人小心跟着,目前没发现她?和?外人联络。”
    魏王对此并不意外,说?:“继续盯着,不要放过任何风吹草动。另外,再派一队人,去盯着明家那对龙凤胎。”
    属下不明白,问道:“殿下,为何要盯着他们?”
    魏王冷冷朝他扫了一眼,属下慌忙低头:“卑职失礼,请殿下恕罪。”
    魏王脸色不善,缓慢把?玩着一柄玉如意,阴森道:“明华章……先前在飞红山庄的时候,就是?他捣乱,害本王功亏一篑,让庐陵王那个蠢货做了太?子。本王早就觉得他碍眼了,他今日还敢顶撞本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属下试着问:“殿下,那要不要……”
    “不急。”魏王说?,“他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公府之子,连官职都没有,还不值得本王亲自出?手。现在,本王有更着急对付的人。”
    “殿下是?指……”
    魏王捏着玉如意,面上浮现出?讳莫如深的表情。前段时间有人投奔他,魏王这才知道,姑母竟然养了支叫玄枭卫的私兵。其中,一个叫“双璧”的人屡立大功,找回?卫檀的设计图,促成迁都,就是?他做的。
    魏王一想?到有人藏在暗处盯着他,就觉得浑身难受,寝食难安。他不由想?起前几次,明明一切安排妥当,却在最?后关头出?错的计谋。莫非,那些就出?自玄枭卫之手?
    魏王不敢细想?,但双璧这个人无论如何不能留,魏王说?道:“你先退下,本王要好好想?想?,如何钓双璧出?来,然后将他捕杀。”
    他说?着低头,看向手中美丽但脆弱的玉,缓缓说?道:“这个行动要绝对保密,就叫,玉碎计划吧。”
    双璧双璧,再美好的名字,说?白了,不也是?块玉吗。
    第84章 望舒
    乌云如墨,在天际快速涌动,月光掩映其?后,时隐时现。
    同一片苍穹笼罩着整座长安。魏王在魏王府内生气时,任遥亦跪在平南侯府祠堂,对着上首阴森森、齐刷刷的?牌位,倔强道:“我没错。”
    “还敢狂言!”她身后,平南侯老夫人?拄着拐杖,重重在瓷砖上敲了三下?,“任遥,我问你,今日你顶撞叔婶,忤逆长?辈,还胆大妄为到和男子打马球,你知错了吗?”
    任遥想不通,她白?日赢得了胜利,还见到了女皇,女皇亲口承诺会给她安排官职,这么好的?事,祖母为什么还要罚她?
    她梗着脖子?,盯着正前方父亲的?灵位,咬牙说:“我没错!我明明做得很好,临淄王、邵王都说我打得好,女皇甚至亲自接见我,说我是女子?的?表率。我马上就要有官职了,等我有了职位,就能时常出入官场,说不定等哪天立功,就能请圣上开恩,让我继承平南侯府!祖母,我们?不用再过?继了,我可以守着父亲的?衣钵,守着任家的?门楣,你不高?兴吗?”
    任老夫人?撑着拐杖,默然凝视着年轻气盛的?孙女,万般感情一起涌上心头,最后只余深深的?悲怆。
    任老夫人?怆然道:“你一出生就没了母亲,你父亲奔波于战场,无暇照顾你,只能把你丢给我这个老婆子?。子?不教父之过?,你不教,乃是我之过?!这些?年我是怎么和?你说的?,不要争强,不要逞勇,你就安安心心待在侯府里备嫁,其?余事自有我来安排。可是你是怎么听的??一言不发就跑到长?安,三四个月不见踪影,今日甚至胆大包天,跑去和?郡王打马球!你是什么人?,敢和?魏王、邵王叫阵?卷入皇子?之争,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我该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任家数代心血落入一个只知赌钱狎妓的?小人?之手,由着那些?人?糟蹋父亲用性命拼回来的?战功吗?”
    任遥也爆发了,尖声道:“你以为我不想安安心心躲在别人?身后吗,你以为我愿意被那些?男人?打量,还要忍着不适一遍遍低声下?气吗?我当然知道卷入储位之争很危险,可是我没有选择。我不想装聋作哑,嫁给一个我压根看不上的?男人?过?一辈子?,还要骗自己相夫教子?很快乐,我宁愿睁开眼睛去争去抢,哪怕只有一丁点可能,我也想试试。”
    “你还说!”任老夫人?气急了,举起拐杖砸在任遥背上。
    拐杖是实木做的?,在岁月的?冲刷下?变得光滑圆润,打在人?身上生疼。任遥忍着痛,硬是一下?也不躲,说:“您今日就是打死我,我也要说,我不会让父亲的?称号落入那房鼠辈手中,任家就算要败,也该败在我手上!”
    任遥是任老夫人?拉扯大的?,任老夫人?看着她从弱的?像小猫一样,慢慢长?成大姑娘。这一杖杖打在任遥身上,任老夫人?怎么会不痛?
    任老夫人?再也下?不去手,蹒跚地放下?拐杖,怆然泪下?:“遥儿,我活到今日,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都感受过?了,任家有你父亲、兄长?做忠烈就够了,我只希望你这一辈子?平平安安,像普通女娘那样,过?家常生活。”
    “陛下?可以,上官婉儿可以,我为什么就要过?普通女娘那样的?生活?”
    任遥脊背上火辣辣的?,任老夫人?那几下?并没有留力,便是任遥也吃不消了,但?她不觉得自己有错,仍然不肯低头:“祖母,您宁愿将家业传给那些?只会走马斗鸡的?男人?,也不愿意传给我,为什么?我是您唯一的?孙女,为什么连您也不支持我?”
    青霜是伺候任老夫人?的?丫鬟,一直守在祠堂外。她听到里面动静不对劲,忙进来看,正好听到任遥的?话。
    青霜叹气,说:“娘子?,老夫人?为了您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她所思所虑都是为您好。您就和?老夫人?服个软,勿要再气她了。”
    任遥也怕把祖母气出个好歹,父亲死在战场上,任遥甚至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任家就只剩她们?祖孙相依为命了。任遥眼睛泛酸,硬挺着脊背,说:“祖母,孙女不孝,任您打骂。但?您勿要为我伤了自个儿身子?,青霜,送祖母回去歇息吧。”
    青霜见小姐还是不肯让步,深深叹了一声,扶着任老夫人?回房了。脚步声逐渐消散,任遥这时候才?微微放松了身体,后背立刻传来撕痛。
    任遥抬头,望向窗外黑沉沉的?天空。流云在夜空中如墨汁翻涌,月影穿梭在云层中,时隐时现,变幻莫测,一如她的?命运。
    此刻,江陵穿过?黯淡的?月光,正兴冲冲往主院走去。侍从紧追在后:“世子?,天色都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要和?侯爷说,非得现在去?您慢点,小心摔着。”
    江陵却不管,他连灯都不提,大步流星道:“我今天打赢了马球赛,这么高?兴的?事等什么等,等明日我就忘记细节了。”
    江安侯一直骂他不务正业,时间长?了,江陵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出息。但?今日他却做了件扬眉吐气的?事,他迫不及待想和?父亲分享比赛的?细节,他们?战术如何安排,好几次夺球多么惊险,最后甚至还和?魏王爆发了冲突……
    江陵有许多话想和?父亲说,但?江安侯入宫应酬,直到现在才?回来。江陵忍了一下?午,一听到江安侯回来,他连天明都等不及,兴冲冲便跑过?来。
    江陵没提灯,又只带了一个侍从,摸黑走进主院里都没人?发现他。江陵不在意被奴婢疏忽,他没用人?通报,快步走向正房。
    正堂的?门开着,里面珠帘、屏风、多宝阁错落,一眼看不到头,江陵正待进门,这时说话声穿过?摇晃的?琉璃珠帘,悠悠缠缠传入他耳中。
    “侯爷,今日世子?下?场打球,打得像模像样。妾身竟不知世子?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娴熟的?骑术,实在是失职。”
    一个男子?轻嗤了声,道:“光骑马好又怎么样,还不是一球都没进。我料来是他看见热闹,嚷嚷着要加入,邵王碍于江家颜面,才?允他入队。真?是胡闹,多大人?了还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他马球打成什么样子?,若害得邵王在女皇面前输给魏王,这罪责他担得起吗?幸好有镇国公府的?二郎在,夺下?了大部分比分,平南侯府那个小娘子?也胜在英勇,敢和?魏王的?人?抢球。今日殿下?能获胜,全靠这两人?,江陵混在里面,真?是给我丢人?。”
    侍从一下?子?愣住,忙抬头去看江陵。江陵的?表情极尽平淡,他站在门外,听着继母和?父亲在暖室内说话:“侯爷,世子?年纪还小,您对他太苛刻了。”
    “我苛刻?人?家明二郎比他还小一岁呢,看看人?家,再看看他!这些?年我什么都给他最好的?,给他请最好的?师父,安排最顺坦的?前途,无论闯多大祸我都替他摆平。结果呢?还是烂泥扶不上墙!”
    “侯爷。”周氏温柔胜水的?声音传来,“世子?才?十七岁,还是个孩子?,等他娶妻后就懂事了。”
    江安侯冷笑?一声:“我对他已没什么指望了,安安稳稳当个富贵闲人?,别给我惹事就够了!不过?你说得对,成亲的?事也确实该考虑了。他无所事事,不如早点给江家生下?孙儿,也算是他对家族的?贡献。芷君,世子?妃你来挑吧,务必选知书达理、贤惠懂事的?,不能惯着他,至于家世样貌,倒在其?次。”
    周氏声音中含上笑?意,道:“侯爷您放心,妾身必尽心尽力,好好为世子?挑一门媳妇。不是妾身自夸,妾身觉得我大兄家的?侄女就很适合世子?。兰贞那个孩子?从小熟读四书五经,温柔孝顺,家里人?人?都夸她好。妾身真?心把世子?当儿子?疼,但?妾身是继母,没比世子?大多少?岁,有些?话说了怕被人?骂捧杀,不说又被人?嫌刻薄,实在不知怎么为好。若是兰贞嫁进来就好了,有她在其?中说和?,妾身和?世子?也能和?睦相处。”
    江安侯拍了下?桌案,冷声说道:“我看谁敢说你!你只管放开手脚,该打就打该骂就骂,若谁敢二话,就一概发卖出去。你是他的?母亲,世子?妃的?事全权由你做主,如果你觉得侄女合适,改日叫进府中看看,相宜的?话就定下?来吧。”
    “多谢侯爷。二郎,策文?写完了没有,快来让你父亲看看写得怎么样。”
    “父亲。”一个童声响起,虽然他努力表现出大人?的?端正,但?还能听出来声音稚嫩。江安侯大笑?着将小儿子?抱起来,问:“二郎今日读了哪些?书,做了些?什么?”
    男童一板一眼和?父亲说,今日他和?小伙伴玩游戏,他赢了。江安侯听着哈哈大笑?,周氏也轻声笑?着,时不时补充一两句。屋里橘灯脉脉,温暖明亮,侍从小心翼翼觑着江陵,欲言又止。
    江陵像乘兴而来的?旅人?,在目的?地前遇到一场大雨,霎间兴致全无。他平静地转身,低低说:“走吧。”
    江陵快步走出主院,步子?比他来时更快,侍从需要小跑着才?能追上。侍从跟在江陵身后,小心问:“世子?,来都来了,您不进去和?侯爷问声安,这就走了?”
    “我想了想,其?实没什么可说的?。”江陵淡淡道,“父亲和?继母、二弟聊得正开怀,我进去反而打扰他们?一家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走吧。”
    江陵快步踏过?廊庑,月亮在云层中穿行,倏地在树梢投下?清辉,又很快被浓云遮蔽。街上传来打更声,清脆的?锣鸣声穿过?千家万户,进入镇国公府时,已经变成细微的?闷响。
    延寿堂内,灯火通明,镇国公一家坐在明老夫人?面前。镇国公问道:“母亲,您留儿子?下?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明老夫人?放下?茶盏,沉沉道:“眼看二郎就要授官了,老身想问问你们?父子?,对官职一事,可有章程?”
    今日晚饭后,明老夫人?一反常态将镇国公留下?,明华裳、明华章也跟随在侧。明华裳轻手轻脚放下?茶,飞快瞄了眼身旁的?明华章,大概猜到明老夫人?要说什么了。
    镇国公对此很看得开,说:“此事由二郎决定吧。他已经长?大了,想做什么,该做什么,他自己心里有数。”
    明老夫人?和?众人?一起看向明华章,明华章顿了顿,如实说:“回祖母、父亲,听闻京兆尹调任外地,我想去京兆府。”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明老夫人?脸色都变了,皱眉道:“京兆府?二郎,你可知京兆尹好端端的?京官不做,为何被调去外州?就是因?为他得罪了人?。京兆尹名义上是长?安长?官,掌管京畿政事,但?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位置,长?安城内什么鸡毛蒜皮都能推到京兆府头上,可是京城水深,这么多权贵,京兆尹能管什么?京兆府事情多,责任大,稍有不慎就得罪人?,十年换了十五任京兆尹,实在不是什么好去处。”
    明华章当然知道,在长?安这种掉下?一块牌匾都能砸到三个权贵的?地方,做京城的?行政长?官,实在不是什么好职位。可是就是因?为人?事变动频繁,谁接手京兆府后都不敢作为,宁愿少?做少?错不做不错,只等着调走后万事大吉,京兆府办案能力才?如此不济。
    明华章在天香楼时,亲身感受过?京兆府办案是多么马虎。差吏不专业、不细致尚有情可原,但?态度不端正,从上到下?都透露着对人?命的?漠视、对差事的?敷衍,才?是京兆府最大的?问题。
    长?安乃是李唐故都,如果连长?安百姓的?冤案都得不到申诉,那李唐还有何面目统治山河,享万民供奉?
    明华章说道:“回祖母的?话,孙儿知道,但?正因?如此,孙儿才?更应该挺身而出,敢为人?先?。”
    明华裳眼珠悄悄流转,看向明华章。他笔直坐着,鼻梁线条像山峦一样高?挺又精致,睫毛纤长?浓密,眼眸清澈幽黑,下?颌线将这张漂亮的?侧脸一笔勾起,宛如最出名的?画家收笔,形与神都定格于此。
    这番话由别人?来说有沽名钓誉之嫌,但?出自他口,明华裳就相信他是真?的?这么想。
    明老夫人?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沉着脸道:“二郎,官场可不是学堂,理想再崇高?,升不了官也是枉然。你有这心是好的?,但?这一批进士这么多,还有好些?寒门子?弟,自有那些?人?去京兆府得罪人?,你应当去个清贵之地,好生经营仕途。”
    明华裳若有所感,果然,明老夫人?紧接着就说:“老身今日见到了吏部尚书的?夫人?,她对你十分欣赏,正巧尚书也有一女,和?你同龄,为人?聪明伶俐,饱读诗书,甚是讨人?喜欢。改日老身请吴夫人?来镇国公府做客,你和?尚书千金认识认识,谈谈诗文?……”
    明华章听明白?明老夫人?的?意图了,立刻打断老夫人?的?话,冷淡又直白?地说道:“谢祖母好意,但?我没考虑过?成婚,尚书夫人?的?厚爱,我担当不起。”
    明老夫人?被如此直接地抢白?,脸上有些?不好看:“只是赏花宴,让你和?吴小娘子?认识一下?,又不是非要定下?什么。吴小娘子?自小跟着父亲读书,文?采颇好,你也从小苦读文?史,你们?两人?说不定很聊得来。”
    明华章冷冰冰说道:“孙儿研读文?史,可不是为了和?闺阁女子?卖弄。”
    明老夫人?被呛了下?,越发恼怒了:“吴小娘子?家世出众又颇有才?情,外面不知道多少?人?想求取吏部尚书的?千金还不得呢。这么好的?娘子?介绍给你,你不愿意,莫非,你喜欢那种不学无术、胸无点墨的?蠢材?”
    谁都能听出来明老夫人?说的?是气话,但?明华章竟然可疑地停顿了一下?,说:“若我将来真?要娶妻,也只会因?为喜欢。我心仪的?是她的?人?,至于她喜不喜欢读书,想做什么,都是她的?自由。”
    明老夫人?盛怒之下?听到明华章的?话,飞快拧了下?眉,眼神变得犀利:“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你已经有了中意的?人??”
    这可比明华章不愿意相看尚书千金还要严重,明老夫人?脸色骤变,逼问道:“她是谁,哪里人?士,家里有什么人?,父兄都是做什么的??”
    明老夫人?的?话咄咄逼人?,明华章却静静垂下?眼睛,看起来丝毫没有配合的?意思。延寿堂内外都为此捏一把冷汗,紧绷中,竟然是镇国公先?说话了。
    “母亲!”镇国公打断明老夫人?的?话,脸色板正肃穆,说,“二郎有主见,这种事听他的?,您就不要管了。”
    明老夫人?听了越发生气:“听他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事关婚姻,哪家是由着小辈自己性子?来的??”
    “二郎和?普通郎君不一样。”镇国公向来孝顺母亲,今日却罕见的?强硬,一口咬定道,“婚姻的?事让二郎决定,他想娶谁娶谁,暂时不想成婚的?话,过?几年也不是什么大事。您在府里安安生生享福,这些?事就不要插手了。”
    镇国公竟然说她安排孙儿婚事是“插手”,明老夫人?大怒,镇国公见机给明华章、明华裳使眼色:“我有事要和?母亲说,你们?都退下?吧。”
    明华裳赶紧起身,明华章坐在原地不动,似乎想说什么,被明华裳强行拉走:“那我们?就不打扰父亲和?祖母议事了。二兄,走啦。”
    明华章没办法,被她拉出门外。等走出延寿堂后,明华裳从招财手里接过?宫灯,打发丫鬟们?退下?。她提灯照着路,对明华章说:“二兄,祖母强势了一辈子?,只是在做她认为好的?事情。她就是这种性格,你别往心里去,我还天天被她数落不思进取呢。”
    “我知道。”明华章知道明老夫人?的?作风,哪怕不久前才?被逼婚,脸上也没什么芥蒂。他和?明华裳并肩走在瑟瑟秋风中,天上星辰黯淡,唯有她手里一点微光,照亮两人?过?去未来的?路。
    明华章静了一会,问:“她今日又说你了?”
    “没事,我都听习惯了,不值一提。”明华裳说完,不知怀着什么心情,莫名说道,“何况,她今日忙着给你挑佳妇,哪还有心情念我?”
    明华章挑眉,侧眸看她:“你也知道?”
    “我今天还看到尚书夫人?了呢。吴娘子?确实是位不可多得的?贤妻,二兄你真?的?不动心?”
    “怎么,你希望我答应?”
    “这是你的?事,我怎么知道。”明华裳目视前方,道,“反正马上要去吏部考评的?人?又不是我。拒绝了吏部尚书的?千金,耽误的?是你的?仕途,你问我做什么?莫非我不希望,你还就不答应了?”
    “有何不可。”
    明华裳提灯的?手一抖,灯影在风中怦然晃了晃。明华章伸手,握着她的?手背稳住灯杆:“小心点。”
    明华裳心里七上八下?,连他身上凛冽的?香气也变得格外浮躁。明华裳轻哼一声,挣开他的?手,将提灯扔到他怀里:“想拿自己去拿,我才?懒得费劲。”
    明华章好脾气地接过?灯,任劳任怨替她照着路。两人?谁都无话,唯有秋风穿过?他们?的?衣袂长?袖,在寂静中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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