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床上躺着,柳溪窝在他怀里,他抚着她光滑的背,时不时捏捏她腰上的肉,她被他弄得痒,轻轻推了推他:“林川……”
    “嗯?”
    他回应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和他靠在一起时总让她有安心的感觉,她坐起来看着他:“我想和你聊一聊……就是——”
    电话震动了,是他的电话,林川接起来,脸色有些变化,挂了电话后看着柳溪的眼神中带着歉意:“小溪,对不起,明天我们再好好聊聊好吗?”
    柳溪见他真的是很着急,也只得点头。
    “明天下午,我接你放学,我们好好聊一聊,好吗?”
    他皱着眉,眼中的歉意越发浓了,柳溪扯出一抹笑:“嗯!好的!”
    林川吻了吻她的额头:“对不起!”
    林川走了,房间里却还有他的味道,柳溪走下床,腿间还有些疼痛,拿了抽屉里的药片,掰了一片放进嘴里,就着水吞下去,是上次林川买的,她锁在了抽屉里,坐回床上,房间中突如其来的空虚让她觉得压抑的很,但心里也默默下了个决定,他们不能再这么不清不楚下去。
    林川赶回家,一片混乱,救护车已经到了,爷爷被抬上车,身上贴着大大小小的线,奶奶被管家搀扶着,说着要跟上救护车,林川让管家将奶奶扶回房间,自己跟着救护车到医院。
    发生的事林川大抵也知道,骑车回来时管家打来电话说明了,亲戚闹到家里,逼着爷爷奶奶放权,用当年爷爷被抓去批斗侮辱的事情出来刺激老人家,爷爷本身有心脏病和高血压,被这么一气,老人家受不了。
    那几个亲戚一见差点闹出人命,便马上跑了,爸妈在秘密军事基地,现在还出不来,大哥在外地出差,现在已经在回来的飞机上,但还得几个小时,其他哥哥都在处理外地宗族亲戚的势力,偌大一个家,突然落在他的肩上,虽然林家的孩子都独立的早,但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陪着爷爷到医院,医院院长是周开的父亲,马上为爷爷安排了病房,手续什么的都在瞬间办妥,护士护工医生24小时待命。
    一切准备完毕,林川又回到家中,安抚好奶奶,调出客厅的监控,从那群亲戚到家中到爷爷晕倒他们逃跑,足足有叁个小时,林川并不都认识里面的人,但是有一个人他很熟悉,是父亲同父异母的弟弟,林德安,他的二伯,那是爷爷的父母在他打仗之前给他取的老婆生的孩子,那个女人死在敌人的枪下,爷爷对她带着一份愧疚,所以对林德安加倍关怀,给了他几套房子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但他狼子野心,勾结宗族中的侧枝,这些爷爷都知道,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回他却真的趁着哥哥们都不在欺负到家里。
    截取了这部分监控,监控中的声音清晰,可以听到林德安说的“老不死的”“气死你”这类话,找来了律师,将监控交给律师,随后以私闯民宅报了警,林德安带的人应该是父亲的表兄弟,还有一些小混混,小混混们本身就带着些案子在身上,找到他们很简单。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他没有大哥那么精明的算计,只能让这些事情按章法进行,法律的事情由律师处理,向哥哥们报备后,他赶回爷爷身边,爷爷躺在床上,老人的眼紧闭着,插着呼吸机,他从未觉得如此无力,如果他再更有能力一些,将这些事情通通解决掉,也许就不会让家人受到伤害。
    到后半夜,爷爷的情况总算好了些,四哥林岩从雀城赶回来,他刚刚做完一项缉毒任务,马不停蹄的赶回来,见林川坐在床边,少年有些单薄的肩耷拉着,林岩拍了拍他:“去吃点东西吧,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林岩声音浑厚,他知道弟弟很难过,但他也说不出太多安慰的话来了,林川点点头,到医院外的餐馆买了份小馄饨,给林岩买了两碗面,回到医院时叁哥林禾和五哥林港也到了,他们都在隔壁市,问题似乎也解决的差不多了,收尾工作都交给了助手,二哥林陆那边似乎有些麻烦,几个侧枝的公司吞并了几个小公司小企业,手续并不齐全,有一些甚至完全不能运作了,处理这些还要一段时间。
    林川在哥哥们面前低着头,不知怎么面对他们,他们将家交给他守护,他却并没有做好,林禾摸了摸他的头:“没事团团,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团团是林川的小名,是刚出生时哥哥们觉得他像肉丸子给他取的,他总是很反感他们这么叫,随着年龄的增长,其他哥哥都叫他六哥或者老六,只有叁哥还一直这么叫着,但此刻他却觉得鼻酸。
    下雨了,距离放学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学校里几乎没有人了,柳溪靠在上次的楼梯口,脚步声传来,柳溪猛的回头把那人吓了一跳,是一对情侣,不是林川,柳溪低着头,看着脚尖,鞋尖已经被雨打湿了一些,一道雷光打下来,把她吓了一跳,终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她走出走廊,雨打在身上,伞拿在手里,她也不想撑起来,想起来上次和林川一起回家,半路也下起雨了,林川本想停下来避避雨,她却不要,林川也惯着她,两个像傻子一样,迎着雨就这么一路淋回家,她的发丝打湿了,将他的后背蹭湿了一片,很无脑,但又莫名其妙的很开心。
    意识到自己又想起他,摇了摇头,想把他从自己的脑子里赶出去。就这么回了家,到家时水从裤脚流到地上,洗了热水澡,躺在床上,饭也没吃,就这么睡着了。
    半夜觉得喉咙有些不舒服,想站起来喝点水,发现头也有些晕了,站不住,匆匆喝了水,钻进被窝里,希望睡一觉明天能好起来。
    结果没有,反而喉咙更肿痛了,本想请病假,但想起来今天的课还挺重要,还是挣扎着爬起来,自从林川接送她之后,她就没再让爸爸送她了,说是自己坐公交,现在才发现她原来这么依赖他。出门走到车站的路上她感觉自己越来越晕,地板好像都在晃动,扶着树缓了缓,就听到后面有人在叫
    “柳溪?”
    回头见是朱孝铭,礼貌性的朝他笑了笑,朱孝铭见她扶着树,便匆匆下车到她身边:“你没事吧?”
    柳溪摇了摇头:“没事。”
    他用手背贴在她的额头上,感觉有些烫,“我送你去医院吧?”朱孝铭提议,柳溪不想麻烦他,摆了摆手:“我没事的,放心吧。”
    朱孝铭见她拗,“那这样吧,我送你到侨中,到你们校医室看看,总行了吧,你还能随时回教室上课。”
    侨中的校医室实际上是个小型医院,一些小手术都可以做。
    柳溪想了想,闭了闭眼,发现还是晕,只好同意。
    朱孝铭一路上开的很慢,怕开快了让她更晕,两人一路上柳溪只问了他会不会耽误他上课,朱孝铭解释他们没有早自习,晚一些没事,随后两人一路无言。
    到了侨中的停车场,朱孝铭帮她拉开车门,接力扶着她出来,柳溪觉得眼前已经有了小黑点,但还是看清了远处那个人,是林川,他也刚刚停好车,实际上,他从她家一路往学校干,见她上了朱孝铭的车,便一路跟在后头。
    朱孝铭也愣了愣,这个,好像是上次在楼道的那个人。推测柳溪应该和他认识,便没有走,柳溪却扯了扯他的手臂,示意他走,朱孝铭扶着她往校医室走,林川上前抓住她,声音又像之前那般凉薄:“你怎么了?”
    柳溪没有回答,自顾自的往前走,朱孝铭看看林川,再看看柳溪,不明所以,林川朝他笑了笑:“麻烦你了,接下来我照顾她吧。”
    朱孝铭顿了顿,林川虽说是笑,眼中却没有一点笑意,甚至还有些冰冷和警告,朱孝铭松开手,朝他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我先走了柳溪。”
    柳溪朝他点了点头:“谢谢你了。”
    朱孝铭快步走开了,不得不承认,他有些被吓到了。
    见柳溪愿意回应朱孝铭,却不愿意回应自己,林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扶着她到了校医室,挂了号开了药,医生给她挂了水,他到食堂给她买了个苹果,洗干净让她咬了一口:“一会嘴里可能有些苦。”
    以前爷爷就是这么对奶奶的。
    柳溪咽了咽口水,药物流经血管,确实有些口苦,咬了一口苹果,觉得好多了。他在她身边坐着,轻轻安抚着她,她的眉头皱着,嘴唇有些发白,很难受,他看了也觉得难受,他的手轻轻的拍打着她,让她睡着了,他让周开送了试卷过来,一边写题一边为她换敷在头上的毛巾,一边注意她的点滴瓶。
    睁开眼,感觉似乎没有这么晕了,耳边是他翻试卷的声音,他翻的很慢,生怕发出的声音吵醒她,她直了直身子,林川立马放下笔,试了试她头上的温度,“好点了吗?”他的声音不似在停车场那么冰冷了,柔的像水。
    柳溪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也并不觉得有多困,只是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林川。他总是这样,在她下定决心后又突然出现,又对她这么温柔。
    但眼睛闭着闭着也渐渐睡着了,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林川扶着下巴在看着她,试卷放在一边,似乎已经都写完批改完了,护士也给她拔了针,她睡的很死,连拔针都没感觉到,本来还想能回去上几节课,结果在学校睡了一天。林川用手试了试她头上的温度,已经退了很多,“我们去吃饭好吗?”
    林川丝有些小心翼翼的问,柳溪摇了摇头:“我想回家。”
    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林川看她难受的样子,也不适合聊事情,还是准备送她回家,柳溪拉住他的衣角:“我现在坐不了摩托车。”
    林川捏了捏她的手:“我知道,我叫了车。”
    他叫了网约车,本来可以直接叫司机来接,只是他还不知道她远不远让他家里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还是叫了网约车。
    她靠在他身上睡着了,发丝的香气让他觉得安心,他蹭了蹭她的头发,和她窝的更紧。
    到了楼下,她似乎早就醒了,急哄哄地往前走,林川一瞬间有些跟不上,他知道她在生气,但怕她摔倒,不敢去抓她,只跟在她身后,防止她摔下来,到了门口,她总算停下来,但没有开门,林川不太敢上前,看着她在昏黄灯下的身影,满腹的愧疚。
    “林川,再见。”
    她只说了这句话,简短快速,开门关门,瞬间将两人隔绝在不同的空间,林川的无力感更重了,肩膀垂下来,站了良久,舒了口气,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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