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满朝文武,对此事也不置一词,都在静静观望。@无限好文,尽在海棠书屋
    此间按下不表,且看赵樱泓这头。
    她在宫中守着太皇太后三日,但因身怀六甲,被官家劝回了长公主府休息。
    赵樱泓急匆匆归府,进门后第一件事就是询问驸马韩嘉彦所在。陈安回道:阿郎人在独院,这会子刚用了午食歇下。
    她身子怎样了?赵樱泓挺着肚子,一面加快步伐走着,一面问。
    烧退了,因着过度劳累,身子有些虚。断了的左臂很疼,阿郎这些时日当是也没休息好。陈安恭敬答道。
    赵樱泓乜了他一眼,能感觉出来陈安在替韩嘉彦说话。
    她默然走入了驸马独院,身边的下人们都很识趣地没有跟进去,守在了院门口。
    她先去了寝室,没看到人影,于是又去了书房。书房门是半掩着的,跨入其中,便见韩嘉彦一身绸缎中单,散着发,左臂以白布吊在脖间,正躺靠在摇椅上,用一册书蒙着脸,静静地一动不动,只有胸腹间有悠长的呼吸起伏,似是睡着了。
    正是夏末最闷热的时期,但因着韩嘉彦这些时日淋雨受寒发热,驸马独院里并未置冰块降温。此时这屋子里是有些热的。
    她好像并未缠裹胸布,身上宽敞的绸缎中单下能隐约瞧见女子的身材曲线。赵樱泓心想,在这公主府之中,游素心、雁秋都是知晓韩嘉彦女子身份的人,韩嘉彦并不缺照顾她的人。
    曹希蕴虽不知晓韩嘉彦的女子身份,但她已然与韩嘉彦、赵樱泓关系甚笃,哪怕未来知晓了也没有关系。
    赵樱泓站在她身前,一时不知该不该开口唤她,甚至不知该对她说甚么才好。踌躇半晌,她撤回步子,想着干脆让她先睡着。
    不成想刚转过身去,还未迈开步子,忽闻韩嘉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樱泓回来了啊@无限好文,尽在海棠书屋
    赵樱泓顿时鼻酸了,胸口泛起一股怨怼的酸楚之情。她也不回身,冷冷道:
    这话该我来说,驸马离家大半年,可终于回来了。
    韩嘉彦沉默了片刻,问道:太皇太后如何了?
    这话激起了赵樱泓的愤怒,这人回来后,连一句道歉的话都不说,在她眼里,自己是已经不存在了吗?自己的作用只是传达消息的工具了吗?
    她转身怒视她,却惊讶地看到韩嘉彦已然站起身来,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不到半臂的距离。更令人愕然的是,她的唇上、下颌多了些青黑的胡茬,那分明是粘了用碎发做出来的假皮。
    你你这脸,怎么回事?
    我假作男子嘛手伤了,不方便刮胡须,若是每天脸上还白白净净的,难免惹人怀疑,干脆便趁此时机,开始蓄须算了这是迟早的事,待到孩子出生了,为父者就不得不蓄须了。韩嘉彦淡笑着道。
    赵樱泓被这一打岔,方才的怒气已然泄了五成,瞧着她这张俊美的脸上突然多出的胡茬,真是怎么看怎么不习惯,一时又涌起些滑稽可笑的情绪来。
    丑死了!赵樱泓骂道,随后自己又禁不住笑了出来,笑了又觉不妥,扭过头去咬唇想将笑意收回去。然而不知怎的,委屈便又起来了,泪水终于止不住滚落而下。
    樱泓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如何惩罚我我都认了,我只盼你好好珍惜自己的身子。韩嘉彦伸出右手,想拉住她的臂膀,却又踌躇着缩回,怕被她甩开。
    你干脆改个名字,就叫韩退之算了,遇事就知道退,你真是打退堂鼓的翘楚啊!赵樱泓一面落泪,一面开口讽刺道。
    韩嘉彦也被她逗笑了,点头认了这讽刺。只是若韩愈泉下有知,恐怕要气得揭棺而起了。
    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和太皇太后暗中通过气了?那个天女托梦的事,是不是你安排的?赵樱泓挑眉问道。
    长公主冰雪聪明,果然一猜就中。韩嘉彦道。
    你到底做了个甚么局,你给我从实招来,我再考虑该如何处置你。赵樱泓瞪着她道。
    咱们就在这里说?韩嘉彦问。
    不然你还想在哪儿说?赵樱泓心想这人又耍甚么滑头。
    那咱们先擦擦眼泪。韩嘉彦从腰间摘下汗巾,帮她拭泪,赵樱泓起先没拦阻,直到擦了两下她才推开韩嘉彦的右手,嫌弃道:
    臭死了,你这些天怎么洗浴的?
    无法洗浴,只能擦擦身子。韩嘉彦一时尴尬,小心退开了半步,怕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到了赵樱泓。
    大半夜的,下那么大的雨你骑马就不能小心点吗?你到底在赶甚么?赵樱泓怨怼道。
    我赶着回来见你,小武说,我那夜若回不去,就再也无法挽回了。如果当真如此,那是我无法承受之痛,我已经我已经失去了一切再也不能失去你
    韩嘉彦本情绪平静,可话说着说着,突然就说不下去了,抽噎着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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