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教你一点反抗的办法,你往后身上要随时携带一只铁钗,就藏在袖口,可以随时取出来对付要侵犯你的人。文煌真不过是个文弱书生,虽然你的气力比不过他,但他也并非难以战胜。你只需找准机会戳他弱点,他绝对承受不住。不过这需要勤加练习,你还得练胆量,练反应速度,这不是容易之事。
    你放心,我一定勤加练习,真多亏有你。六郎,我嫁入文府后,说不定还会回忆起更多事情来。届时,我再与你说。
    回忆之事不急,主要是你得保护好自己。以燕六威慑文煌真,这是迫不得已下才能采用的计策。待回去后,我先去探一探文煌真,这个家伙与你成婚不会没有企图,他一定想要利用这场婚事达成某种目的。我猜,多半与他自己的仕途有关,只要他有所图,交易就能达成。韩嘉彦道。
    她顿了顿,最后问道:你大哥待你如何?
    还行,我对他不熟悉,甚至想起他来还会有些厌恶感。我本以为自己与他曾经关系不好,只是不曾想再次相见,他似乎对我挺亲厚的。他从湖州来到余杭时,好像看出了我不愿北上,还故意装病了几日,后来是拖得没办法了,只能出发。章素儿道。
    这是他告诉你的?
    是的。
    他每晚到你房里小坐,是来做甚么的?
    就闲谈几句,他知道我不愿嫁人,每晚都会来和我说一说他和嫂子成婚后的一些事,安慰我结婚没有我想得那么可怕。怎么了?章素儿疑惑。
    素儿,你眼下必须提高警惕,哪怕是家里人也得防范。你这大哥我瞧着觉得不大对劲。韩嘉彦警告道。
    好。章素儿被她的话吓到了,心中顿时警惕起来。
    二人几乎谈了一整夜,待到天际微微发白,黎明已至,韩嘉彦才悄然返回了自己的閤子。由于时间不够,韩嘉彦未能来得及教章素儿铁钗防身法,便约定好明日夜里若是有机会,再来寻她夜谈。
    接下来连续三个夜晚,韩嘉彦都成功潜入了章素儿的閤子之中,将铁钗防身法细致地交给她,待到章素儿都能领会贯通,能够自主练习之后,她与章素儿道:
    素儿,接下来我不能再冒险入你閤子了,这几日动静似乎已被你大哥察觉,他今日有意无意试探了我几句。你一人勤加练习,待到汴梁,再做计较,我会主动联系你的。
    素儿眼下有了她的帮助,总算找回了冷静与理智,已然不再恐慌了。她让韩嘉彦放心,她绝不会再继续软弱下去。
    此后行船相安无事,直至腊月廿九,客船总算停靠东水门附近的汴河码头,一行人抵达汴梁。
    上岸后,韩嘉彦与章家一家人作别,自与翟青一道速速往长公主府返回。
    这一日汴梁天降大雪,天寒地冻。她与翟青裹着厚衣,雇了一辆骡车,拉着他们穿城过巷。汴梁城还是那般模样,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扯下门头旧符,换上新桃。大街小巷出现了巡游贩卖纸包爆竹的货郎,一些店铺关门打烊,不再营业。
    廿九这一日要焚香祭祖,蒸炊饼。整个汴梁城便被烟气与蒸汽交织出的白幕笼罩着,合着茫茫白雪,仙气渺渺。
    她与翟青抵达府上时,是午后未时。府里忙忙碌碌的,正在清点年货。其中一部分是宫中赏赐的,还有一部分宗正寺送来的年成供奉。
    他二人回来的时间并没有提前让府中知晓,一来是本就脚程快,二来也是为了给府中的亲人们一个惊喜。
    故而他们这一入府,府中人是个个讶然。
    阿郎回来了!有婢女忙着去通报赵樱泓,被韩嘉彦拦住,笑道,
    不急告诉她,我一会儿自己去寻她。
    婢女抿唇一笑,点头应喏。
    韩嘉彦先是与翟青一道,将带回来的骨灰送至客院的佛堂,临时供奉。通知了陈硕珍前来祭拜,陈硕珍在佛堂里见到了她的三个好兄弟的骨灰,泪如雨下。而翟丹的骨灰,被韩嘉彦带去了浮云子的榻前,先见了浮云子,最后才送到佛堂之上。
    师父,我带大哥回来了,师父师父翟青跪在浮云子榻前,憋了一个多月的泪水终于决堤,他泣不成声。韩嘉彦站在一旁,亦是落下泪来。
    浮云子仍然未醒,但老仆将他照顾得很好。韩嘉彦心中沉郁,师兄的昏迷,仿佛上天将她背后的依靠抽走了,他一日不醒,韩嘉彦心上的大石就越是沉重一分。
    翟青与雁秋小别再聚,小夫妻俩相拥着,互相安慰,说些体己话。韩嘉彦只简单问了问离去这些日子府里的情况,得到了一切如常的答案。
    官家几次三番相邀入宫过年,长公主一直拖着,就等您回来呢。雁秋道。
    她这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将韩嘉彦苦苦压制着的对赵樱泓的思念全部引爆。她再也顾不得其他,背着行囊、提着潜渊剑,一路往雪蕊院赶去。
    阿郎?!您回来了啊!刚入雪蕊院门,瞧见她的婢女们纷纷惊呼出声。
    韩嘉彦问了一声:樱泓在哪儿?
    长公主眼下在湖畔暖阁接受游大夫针灸。有婢女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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