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好像明白了他的心思,他终究还是知情人,他与我娘亲之间存在我所不知道的一段隐秘往事,所以我娘亲的死,终究与他脱不开干系。
    别想了,六娘。赵樱泓压低声音,在她耳畔喃喃劝道,乖,我们回去罢,好好休息一晚上。明日,再去查查朱九与钱大石。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查清楚,胡乱推测的事,咱们不要做。
    好。韩嘉彦很是听话地应了一声,赵樱泓揉了揉她的面颊。关心则乱,浮云子与她说的那些话,显然已经乱了她的心,眼下但凡事关杨璇,她都很难保持一个冷静客观的态度了。
    幸亏还有赵樱泓陪着她,帮她稳定心神。
    翌日,二人寻得浮云子与龚守学,关门密谈。她们将昨夜从周四叔那里得知的情况说明了,浮云子捻须问道:
    你怎么会突然就想到鸢娘是杨大娘子的替身?这里面的推测过程我不是很明白。
    韩嘉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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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从我长兄在这件事中一系列的表现,可以推知他本来就打算在相州这里做一个局。陈安民,以及他带来的那条细犬,还有被赋予某种使命的鸢娘,鸢娘带出来的画,显然都是他的安排。
    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鸢娘半夜带出来的东西里面,那幅画才是重点。她与那幅画共同组成了诱饵。为何长兄会在相州这里设置这样一个诱饵?我只能想到我的娘亲,因为她的事从头至尾,都与画作分不开。那会不会鸢娘带出来的也是一幅布防图?
    亦或至少,我长兄想要让人以为那是一幅值得夺取的布防图。
    鸢娘与我娘亲的外貌,我也与周四叔仔细确认了,确实十分相似。应当是我长兄发现了鸢娘这个人与我娘亲的相似之处,才会构思出这样一个计划。我娘亲究竟知晓不知晓,无法得知。
    只不过事态超出了他的控制和预期,导致他措手不及,差点遭到反噬。故而他只能竭尽所能将自己摘出去,他让陈安民顶在前面,判死那三个劫匪,将这起劫杀案伪装成一起民间寻常案件。
    但他没有想到,这事竟然被蔡确盯上了,胡乱到处攀咬,最后不得不让先帝出来收拾残局,才得以狼狈脱身。
    先帝浮云子心中咯噔一下,望了一眼韩嘉彦身旁的赵樱泓。赵樱泓此时的神色凝结,沉思不语。
    韩嘉彦点头:是的,我不得不将先帝考虑进来。若先帝并不知情,他似乎并无必要在蔡确攀咬的过程中,如此费心地抹去了我长兄的存在。我长兄在此事之中完全隐身了,被擦除得如此干净,能做到此事的只有先帝。
    浮云子思索了片刻,摇头道:不对啊,你还记得李玄携带《韩熙载夜宴图》妄图逃往西夏,被师尊和茶帮老帮主阻止之事吗?那幅布防图分明被拿回来了,藏在了茶帮那里。这件事是元丰三年秋的事,怎么到了元丰四年又冒出来一幅布防图,还被韩忠彦拿来当了诱饵?
    这不重要,那幅图就是一个诱饵,恐怕压根就是假的。我不觉得我长兄敢拿真正的布防情报图去做诱饵。韩嘉彦道。
    我不同意,你要知道你长兄到底在引诱的是谁。很有可能就是元丰三年秋逃遁而不知所踪的李玄,若是假情报,李玄是不可能上当的。浮云子道,韩忠彦势必向外界传递了某种十分可靠的消息,才能诱使李玄出现,夺取布防图。
    韩嘉彦思索着道:也许确实存在第二幅布防图,李玄元丰三年失败了,可能并未急着逃往西夏,而是蛰伏了起来。随后,我娘亲和师尊,可能又想办法要诱使她出现,抓住她以绝后患,故而联合韩忠彦设局。
    她随即叹息道:不论如何,我本以为我娘亲的事和长兄之间没甚么关系,他甚么也不知。但现在我知道我错了,我娘亲和他之间,至少是某种合作关系,他对我娘亲在做的事,某种程度上是知情并且参与了的。相州布下的这个局,娘亲到底参与了多少?我不敢想
    浮云子道:你也莫胡思乱想,总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与长公主不方便查那三个被处死的劫匪的身份,所以这件事就交给我与况知兄弟罢,我们去与当年的刽子手、牢头接触接触去。
    说着他与龚守学起身,二人向赵樱泓行了一礼,便往外行去。
    师兄!韩嘉彦在后面喊住他们,务必低调行事,莫打草惊蛇。北辰道人恐还在暗处盯着我们。
    我懂。对了,况知兄弟,昨日你我在乡间闲逛时遇见的那件事,就交给师茂她们去办罢。他看向龚守学。
    甚么事?韩嘉彦问道。
    龚守学道:就在韩宅北侧,安丰村的西北处,有一户人家。家中是寡妇与她刚及冠的儿子。本来说好,给王氏姊妹的那菜园子,是要让那户人家的儿子包下来的。结果王氏姊妹一来,答应给他家的菜园子便没有了。昨天我们在村里闲逛时,听村民说闲话提到了此事,于是便去她家中瞧了瞧。
    她们家确实困难,母子俩也都是老实人,儿子跟着村里的木匠学做活,但要出徒自己接活,还有一段时日。当娘的还生了重病,全指望那菜园子的收成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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