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将那纸卷展开,便看到内里用蝇头小楷写了如下内容:
    【哑铃大头进前孔,横梁靠上两侧平。
    山字大边右下行,进入正面留一空。
    抬起山字左移三,听到哑铃落空声。
    提起哑铃前移山,落下哑铃继续行】
    这是口诀?!难道是开启那箱子的口诀吗?
    赵樱泓仿若被雷劈中,半晌无法动弹。那些蝇头小楷仿佛变作了蚂蚁一般,从指尖爬上心头,啃噬她的内心。
    不好嘉郎她她连提起裙摆,往回跑。
    当她急急忙忙跑回亭中时,韩嘉彦却已飘然远去了。她忽而无法克制地呼喊出声:
    嘉郎!嘉郎!!!
    她发觉自己的声线竟然如此声嘶力竭,将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声音将不远处还在找韩嘉彦的媛兮与绿沅吸引了回来。她们忙过来扶住赵樱泓,却见她已然泪流满面。
    长公主?!出甚么事了?媛兮被吓到了,惊声问道。
    嘉郎,嘉郎刚刚还在亭子里,她去哪里了?
    阿郎?我们没看到他呀。
    她走了,找她回来!赵樱泓泣不成声。
    甚么?走了?媛兮和绿沅满脸的莫名其妙。
    但赵樱泓却因情绪太过激动,一时无法成言,只是不断呼喊着韩嘉彦。二人无法,只得扶着赵樱泓,三人匆匆忙忙跑回水殿,恰好遇上御驾转移至宴殿。
    黄昏已至,夜幕降临,宴殿之外,正有内侍点灯,宴殿之内已然坐满了宾客。
    赵樱泓找了半晌,竟无人瞧见韩嘉彦。她见主座之上只有太皇太后与向太后在,官家并不在,心中生疑,忙又问苻杨在何处,便有内侍匆忙领着她去寻苻杨。
    找到苻杨,果然便找到了官家。彼时官家正在宴殿后的待客间内,这里环境相对私密,赵樱泓赶到时,苻杨向她行礼,神色之中有些苦涩。
    官家在里面?
    回长公主,官家眼下情绪不大好,不愿见人。苻杨犹豫着道。
    他方才见了谁?可是驸马?赵樱泓追问道。
    回长公主,官家方才确然见了韩都尉
    她在哪儿?!驸马在哪儿?赵樱泓急切地打断他的话,逼问道。
    苻杨头一回看到这样的赵樱泓,已然被惊住了。但他还是镇定心神,口齿清晰地回道:驸马已向官家请求外放,官家也同意了,眼下已然跟随韩府的车驾离开金明池了。
    赵樱泓仿佛被当头一棒,呆然在原地。
    长公主她身后,媛兮和绿沅一脸惶恐,泫然欲泣。
    赵樱泓终于垂下眸子,落下泪来。她此时衣乱钗歪,神色委顿,好似遭受了甚么巨大的打击。苻杨不明所以,只得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
    长公主您是要找驸马,还是要找官家?
    话音刚落,不等赵樱泓回答,吱呀一声,待客间的门已然打开,官家就站在门后,红着一双眼看着赵樱泓,道:
    长姊,进来罢。
    赵樱泓仿若失了魂魄一般走了进去,门一阖上,她就近乎质问道:
    你为何要同意将她外放?
    长姊,朕也不愿意放他走,可他说服了朕。眼下事态不妙,他被向太后盯上,公主府亦被牵连,应当出去避一避才是。是朕无用,无力庇护他。
    外放她,是在对向太后服软,这是折辱啊官家。赵樱泓气急道。
    长姊!眼下我们不服软又如之奈何?!官家急了,对着赵樱泓提高了声量,我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帝,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知心人可以辅助于我,大业尚未开始,他就已然被处处针对,我能如何?
    他可以用智谋一次又一次地化险为夷,一次又一次地打退敌人,可他能坚持多久?你瞧见他方才的模样了吗?那样的虚弱,几乎就要在朕面前倒下。他在金明池之中差一点丢了性命!长姊,你要继续强留他在身边,你能保他平安吗?就连韩忠彦也看出事态不妙,亦求朕将他暂时外放,朕能怎么办?
    赵樱泓哑口无言,屈辱无力的泪水倾泻而出。
    还有,长姊,朕是晚辈,本不该管你们夫妻间的事。但他看上去那样的心如死灰,仿佛朕不让他走,就是要了他的命一般。朕不得不问一问,你们究竟怎么了?
    我们到底怎么了呵呵呵我也想问呀,我们到底怎么了?赵樱泓说不出任何解释的话来。
    屋内沉默了半晌,官家长长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帕子递给赵樱泓,让她拭泪。
    长姊,你们之间许是有误解与不和,但到底是夫妻,有甚么话是不能摊开说的呢?你对这段婚姻有诸多不满,朕能理解。可人不能一直总与自己过不去,日子总要过下去不是吗?长姊,你素来是豁达明朗之人,甚么都看得透,为何在面对他时却蒙了心。
    赵樱泓真是有苦说不出,事情压根并非如官家所想。但她确实如蒙了心一般,始终就没看清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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