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难道真的都是巧合吗?她不相信。
    她收起了夜明珠,又从窗户潜出,静悄悄不曾惊动任何人地穿过府衙的重重楼阁,向不远处的开封府长官办公区域潜行而去。
    今日真正的目的已经达成,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演上一出大戏。
    裴谡理了理身上的宦官袍服,在两个随侍的簇拥下,自开封府侧门进入。已有一名开封府吏员在候他,等他进来了,便带着他一路快步往开封府大牢行去。
    他大阔步前行,行步如风,以至于那领路的吏员有些赶将不上,只得一路小跑追着。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开封府大牢前的司法厅。已有几名身着官服的官员候在此处多时了。
    范龙图,久侯了。他一进入,只与上首座的权知开封府范百禄行礼,其余人一概不理,直接落座于下首第一处空着的位置上。
    裴昭宣客气,因着时间紧急,明日朝会便要有个初步的裁夺呈给太皇太后,故而今夜将你约来详谈,搅扰之处还望海涵。范百禄道。
    随即又将身侧几名官员介绍给裴谡认识,他们分别是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以及枢密院派来的代表,基本都是五六品的中级官僚,只负责上传下达,并不拿主意。
    刑部、大理寺、御史台本就是三法司,会派代表来很正常,这枢密院之所以会派代表来,是因为死去的契丹商人牵涉到了边事,这归枢密院管辖,故而要派人旁听。
    当然这个契丹商人到底是不是契丹人,还存疑。
    范龙图不必多言,直入主题罢。这裴谡说话直来直去,很不客气,显得倨傲无礼。惹得在座几位官僚面上不是很好看。
    奈何此人现在是太皇太后眼前的红人,不仅背景强还刚立了大功,很是惹不起。因而他们也只能忍气吞声。
    抄录的卷宗就放在手边,我们几个都已看过,裴昭宣要不先看看?范百禄倒是毫无情绪波动,平和问道。
    不必了,我对这四人的情况了如指掌。主要是这个段成才杀契丹人的事,目前的审理结果如何?裴谡直截了当地问道。
    他并不认罪。刑部代表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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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想来也不会认罪。枢密院代表冷哼道,哪有会老实认罪的罪犯。
    问题是他不论认不认罪都是死刑,已然是债多不愁。若真是他干的,为何不干脆认了?御史台代表疑惑道。
    范百禄打圆场道:虽然没认罪,但他还是招了一些事的。这个契丹商人,实际上是西夏人,说的是西夏语,这就是最大的收获。这就不会影响到大宋和辽国的关系了。
    这倒是件好事,我们已派人赶往白沟河榷场核实过了,这个契丹商人的身份确实被顶替了,其尸首目前也在榷场附近的山林中找到了。枢密院代表道。
    这也不能就说是西夏人顶替了他呀,而且杀的是西夏人就好了吗?这不还是要影响到和西夏的关系?本来西边就紧张,这下给西夏人找到由头了,又要来挑衅掠杀。御史台代表愤愤道。
    将他抛出去顶罪不就完事了。枢密院代表不耐烦地道,除了段成才,凶手还能是谁?
    他不是还有个同伴下落不明了吗?刑部代表道,这里面有疑点啊。
    唉,刑部、御史台,你们二位整日里审案子脑子都审成木头了罢,不带转弯儿的?
    你说什么!
    说着说着,刑部、御史台代表和枢密院代表又吵嚷起来,范百禄连声劝架。想来这架已经从白天吵到了晚上,还没吵出个结果来。
    燕六伏在屋顶之上,周身都融于夜色之中,静静听他们吵架。裴谡今晚的到来在她的计划之外,不过看眼下他们吵成这样,多半是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结果了,故而燕六倒也不着急。
    她正在等待着潜入大狱之中的师兄浮云子的信号,救出那四个人,师兄计算过,大约只需要半刻钟时间,当然这是顺利的情况下。此时距离约定好的师兄潜入救人的时间约莫过去了不到半刻钟,应该快了。
    我真不该和你们坐在这里浪费时间,安排一下,我要亲自审理段成才。裴谡略显尖利的嗓音忽而穿透了那几个官吏的吵嚷声,随即厅门被推开,裴谡大阔步走了出来,就要往大狱而去。
    不好!
    裴谡的嚣张跋扈与急不可耐远远超出了燕六的预期,而此时浮云子还未发信号。情况急转直下,一旦裴谡闯进大狱,就该发现不对了。
    需要即刻改备用计划!
    燕六一咬牙,猛地从屋顶起身跃出,龙尧于半空中出鞘,嗡鸣着朝裴谡的头顶劈去。裴谡霎那间察觉剑气,来不及回头,立刻向侧向滚出躲避,险之又险地避开,但头顶幞头的一脚被剑锋劈断了。
    谁!是你,燕六娘!裴谡滚地而起,当即从靴子里摸出一把防身匕首,一抬头就看到了展剑而立的燕六。
    是我,裴昭宣还认得我,是燕六的荣幸。她笑意吟吟道。
    哼!果然,你和茶帮的人是一伙的!开封府的儿郎们!行走的悬赏就在眼前,还不来取?!他尖着嗓子高声呼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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