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炸好的糍粑放到锅里裹上糖浆,再装到碗里,锅壁上的红糖也不能浪费,重新添了水化开,再倒进杯子里,就是一杯热乎乎的红糖水。
    糍粑做的不多,又是一年才能吃上一两次的吃食,两人都很喜欢,你一块我一块地吃完了。
    吃完糍粑两人才开始吃菜,时乐一边吃一边在心里暗忖道:这两日顿顿吃肉,接下来得节俭些才是,这才是过日子的道理。
    吃过饭,两人也不耽搁,灶里的余火正好能把水烧得温热,两人抓紧时间洗漱完就回了屋子。
    时乐上前一步,把叠好的棉衣拿出来,转身递给顾朝朗。
    “快试试,今儿新做的,要是不合身我再改改。”
    时乐见顾朝朗紧紧地捏着衣裳半晌不动,手上青筋毕现,整个人也愣愣的,又推了他一把。
    顾朝朗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换衣裳,翻了几下都没找到领口。
    时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你这是怎么了,傻了不成?”
    顾朝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时乐,良久才低声道:“你怎么不给自己做一件,我穿什么都成,你得穿好的。”
    时乐拍了一下他的手,嗔道:“你这是说什么呢,难道我穿锦衣棉袍,让你衣不蔽体才好?”
    说完眉头一挑,“快试,不然我要生气了啊。”
    顾朝朗急切道:“我这就试,你别生气,我是说快过年了,你也要给自己做一件新衣裳,没有那个意思。”
    等顾朝朗换好衣裳,时乐围着他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不由得在心里暗夸自己:不错,做衣裳的手艺又长进了,瞧这腰身,真不错呀。
    他也不说话,仰着头看顾朝朗,等着顾朝朗夸他,结果顾朝朗就一直愣愣地盯着他,也不说话,他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顾朝朗听到他叹气,又急了,“这是怎么了,我惹你生气了吗?”
    时乐垂着头,轻声道:“你不喜欢我给你做的衣裳吗?都不夸我。”
    顾朝朗额头都急出汗来,赶忙凑到时乐跟前,柔声道:“没有没有,怎么会呢,这几年我穿过最好的衣裳就是你给我做的,我是高兴的。”
    见时乐还不说话,他又凑近了一些,脑子里念头乱转,正想着该说点什么,时乐突然整个肩膀都在抖,顾朝朗一惊,心里暗骂自己不会说话。
    “你别哭啊,都是我不好,不然,你打我吧。”
    时乐终于忍不住了,笑得牙不见眼,整个胸腔都在震。
    顾朝朗这才反应过来,时乐又是在逗他,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时乐推了推他的手臂,忍着笑道:“把衣裳放好,快睡觉吧,天不早了。”
    顾朝朗点点头,转身把衣裳脱下来,叠得整整齐齐才放进柜子里。
    走到床边,把一旁的灯吹熄,才躺倒床上。
    天越来越冷,时乐这些日子都是窝在顾朝朗怀里睡的,今日照常躺好,想着明日一定要记得用热水罐了。
    顾朝朗心跳得还有些快,又见时乐缩在自己怀里的样子,忍不住低头亲他,手也往下探去。
    衣带渐宽,搓粉团朱,一夜缠.绵。
    接下来的几日也是一样忙碌,早晨上山砍柴,下午下地干活。
    转眼就到去镇上看活计的日子。
    第26章
    卯时刚过,顾朝朗已经披着衣裳起床了,身侧的暖意散去,时乐随即也醒过来,看着顾朝朗在黑暗中模糊的身影,时乐迷迷糊糊道:“你从匣子里拿些钱装在身上,还不知道活计怎么样,你一会去镇上先去吃些东西,若是活计能做,正午也在镇上吃吧。”
    顾朝朗应了一声,也没点灯,摸黑径直往梳妆台走去,从匣子里摸了几文钱出来。
    时乐在床上直起身子,眼睛还半闭着,含糊道:“多带一些,哪有出去只带几文钱的。”
    时乐其实没看到顾朝朗带了几文钱,但是按照他对顾朝朗的了解,能带十文就是了不得了。
    顾朝朗倒是也真不出时乐所料,甚至没有十文钱,只拿了八文,听到时乐的话又默默回头拿了几文钱装上。
    “你再睡会儿吧,天儿冷呢,若是活计做不成我一会儿就回来,若是正午还没回来你就先吃饭,不用等我。”
    顾朝朗回到床前和时乐说话,等时乐躺好他才往外走。
    时乐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穿好衣裳洗漱完就先去后院喂鸡,小鸡已经两个多月了,除了最开始死了三只,剩下的一直活得好好的,也没生病,只盼着能一直好好长大,等年前能长到五六斤重,一斤能卖将近十五文,是一笔不小的钱。
    喂鸡,劈柴,收拾家里,打扫院子,一忙就忙活到日中,顾朝朗还没有回来,估摸着是活计能做,时乐也没有等他,开始做饭。
    一个人吃饭就想着应付过去,时乐也懒得做什么菜,从米缸里舀了小半碗米煮粥,米熬得软软的,上头飘着一层米油,时乐把粥盛在碗里,又从陶罐里舀了一匙桂花蜜进去。
    随后就端着碗,拿上凳子坐到院里,一边吃一边晒太阳。
    清淡的白米粥,搭配上香甜的桂花蜜,时乐吃得很是开心。
    饭后,时乐收拾了碗筷,就把凳子搬到檐下开始绣帕子,那日去镇上卖帕子,价钱降了些,时乐便打算这些时日绣一些简单的去卖,不费神,也不算亏。
    柿子还在檐下晒着,表面已经基本变黑了,今日就能收起来。
    未时刚过,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时乐放下帕子,拿出大陶罐开始收柿子。
    挂着的柿子一个个解下来放到簸箕里,晒干的柿子皮铺到陶罐底部,再把柿子放进去,一层柿子皮一层柿子放好,装到罐口时还剩几个柿子放不下了,就留着这几天吃。
    装满柿饼的坛子盖上盖子,放到西侧屋里保存起来,能一直吃到明年去。
    傍晚,日落西斜,村子里各处都冒起炊烟,时乐端上大陶碗往村口去买豆腐。
    顾朝朗不知什么时候才到家,时乐便打算做一个汤,温在锅里,等他回来时还是热乎的。
    下午没想起来这事儿,不然应该早早来买才是,这会儿都是饭点了,也不知还有没有,时乐一边走一边加快脚步。
    卖豆腐这家也是姓顾,虽说不是近亲,但按辈分也得叫大伯,他媳妇儿李秀云是个热情好客的,时乐每次来买豆腐都要被拉着聊上许久,还要拉他进屋里吃饭,导致时乐每次来都要先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再叫人。
    院门半掩着,时乐也没有进去,把门微微推开一点就站在门口喊:“李婶儿,你在家吗?我来买一块豆腐。”
    “来了来了。”里头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随即门从里头拉开,一个满脸笑容的妇人站在门后,见到时乐就上前拉住他的手臂。
    “乐哥儿,怎么不直接进来,快回来坐,豆腐还有呢。”
    时乐忙摆摆手,笑着道:“不进去了婶子,等着买豆腐回家做饭呢。”
    李秀云嗔怪道:“也不差一时,先进来我去给你装豆腐,一块够了吗?”
    时乐跟着她进去,又把手里的碗并两文钱一起递过去,“那婶子给我装两块吧。”
    李秀云当下笑得更是开怀,连声道:“那成,婶子给你挑两块大的。”说完接过碗,把钱揣到怀里,就往旁边亭子去。
    这亭子是特意盖了做豆腐的,做好的豆腐也放在这里的桌上,上头用棉布盖着防灰尘。
    李秀云从水缸里舀了水洗手,就着棉布把豆腐拿起来装进碗里,转身递给时乐。
    时乐接过,道了谢就要往外走,李秀云又走过来笑着道:“下回可要来早些,往常这个时候豆腐已经卖完了,或是头天和婶子说一声,婶子给你留着。”
    时乐颇有些不好意思,笑着应了,李秀云把他送出门外,等时乐转过路口才回去。
    回到家,时乐把豆腐放到灶房,坐在灶台前烧火热锅,淘米煮饭,然后去后院摘了一颗白菜,把外头的黄叶去了,洗干净放在盆里。
    从灶里抽出一根燃着的木柴塞到另一个灶去,再各添些柴,热锅加油,煎一个荷包蛋,等鸡蛋煎到两面金黄的时候用锅铲切成小块,加入清水烧开,倒入切好的豆腐,盖上盖子煮至汤汁变白浓郁,再倒入切好的白菜煮熟,加盐调味。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天边只见一缕晚霞,外头静悄悄的,时乐来到院门口往路边看了看,不见顾朝朗的身影,又转身回到灶房,把灶里的柴抽了一根出来,现在只需小火温着饭菜。
    天慢慢变黑,时乐坐在灶房里已经有些看不清四周了,把油灯拿出来点上,开始杵着桌子打瞌睡。
    顾朝朗进家门时,时乐已经快睡着了,听见院里的动静才惊醒。
    他打了个哈欠走到门口,“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快进来吃饭吧。”说完就转身,把饭菜端到桌上。
    顾朝朗洗了手进来,朝时乐笑了笑,端起碗开始吃饭,吃了几大口后才开口说话,“那主家要了十来个人,估摸着有半月的活计,一日给七十二文钱,从辰时干到酉时,正午歇息半个时辰,今日供了一顿饭,说是日后都不供午饭,一日多给两文钱。”
    时乐眉头微皱,低声道:“这个主家不太好,上回那个可是给了八十文的,要是这个活计很累就不去了吧。”
    顾朝朗抬眸看他,闷声道:“人多,活计也不是很累,晚上下工也早,今日是第一日去,所以才耽搁了。”
    时乐缓缓点了点头,语气里还有些怀疑,“真的不累吗?你可别骗我。”
    顾朝朗闷笑了一声,“真的不累,没有骗你。”
    “那好吧。”时乐抿抿嘴唇,又道:“那你每日正午在镇上找个摊子吃饭,或是去店里吃,最近天冷了,若是带干粮去得冻硬了,你在镇上吃点热乎的。”
    顾朝朗有些心疼钱,若是天天在镇上吃,这十几日吃饭的钱都快抵得上一天的工钱了,半晌没有回时乐的话。
    时乐压根没有注意到,还在继续说,“明日我也去镇上,割一点肉回来做成肉酱,给你带着去正午吃。”
    顾朝朗闷声道:“带干粮也挺好的,也不用做肉酱。”
    时乐斜睨了他一眼,扬着头道:“听我的就是,到时候你去摊子上吃面或是吃其他的,把肉酱放进去泡着一起吃,做工哪能不吃点儿荤腥,我再想想还能带点儿什么……”
    顾朝朗这才点头,再不点头,时乐越说越离谱了,哪有去做工还带肉的。
    时乐也没有再说什么,又盛了一碗汤放到桌上,清甜的白菜,浓郁的汤汁,味道鲜亮可口,尤其是汤泡饭味道更好,两人都爱吃,一大锅汤愣是吃完了。
    吃完饭,时乐起身收拾桌子,也不让顾朝朗过来帮忙,让他先去洗漱。
    天已经黑了,往常这个时候两人已经睡下了,今日才开始洗漱,顾朝朗麻利地洗好,又给时乐倒好水,过来接过时乐手里的活。
    洗漱完,时乐把热水罐灌满水塞到被窝里,两人依偎着睡下。
    翌日,时乐少有的比顾朝朗先起,洗漱完就去灶房做早饭,今日顾朝朗要早早出门,他打算做个简单方便的烫面小糖饼。
    先燃火烧水,时乐烧的水不多,一会儿够喝就成,又站在灶台前想了想,才拿上盆,转身去放面粉的地方舀了两碗杂面出来。
    等水烧开,往面粉里倒入开水,用筷子搅拌成面絮,再活成面团,分成面剂子团成圆球状放在案板上。
    再准备糖馅,两勺刚磨成碎块的红糖,一勺面粉,取一个面剂子擀成中间厚,边缘薄的圆饼,放入馅,像包包子一样收好口,擀成一个小圆饼,两边都要擀一下,这样更均匀。
    锅里刷一层油预热,将饼贴到锅壁上,烙至一面金黄,翻烙另一面,等两面金黄鼓起,饼就可以出锅了。
    顾朝朗已经洗漱完来到灶房,见时乐在忙活着凑过去看了一眼,觉得自己帮不上忙,就坐在灶台前烧火。
    时乐一边烙饼一边看他,眉心微动,轻声道:“怎么不穿新做的棉衣,这件都不保暖了。”
    顾朝朗抬眸望过去,“还没那么冷呢,穿这个正好,你刚做的衣裳我舍不得穿去干活。”
    时乐听到愣了一下,耳尖微红,半晌才道:“这有什么,坏了再做就是,过几日更冷就穿新的。”
    这时饼已经出锅了,时乐掰开一个试了试,十分松软,里头的糖馅都流出来了,他做的不大,装在碗里有十多个,担心顾朝朗来不及,留了两个,剩下的用油纸包了递给他。
    “你路上吃吧,剩下的正午吃也好,和我哥他们一起吃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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