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从嫁人以后,这是她前所未有的,过得最轻松的几年,她可以支配自己的所有,无论是痛苦,还是喜悦。
    这间屋子,包括里面的书,是她一点点积累起来的,连同她的渴望,她的心也一并填满。
    但满足只是短暂的,书看完后紧随而来的是更大的空洞和不满,于是她只能不断地去找书,去看。
    不光看,她还会自己做记录,随意地写些东西,积攒出来的纸稿,整整堆满了一个箱子。
    书让她挣扎出现时的泥淖,短暂地拥有片刻温存,看向目光触不到的远方。
    如同眼前的话本,将她拉扯进别人的人生,参与和围观她们的经历,情绪随之起伏波动。
    看完后,段娘子深深地吐出口气,放下书,腰身微弯伏在案上,将脑袋埋进臂弯里。
    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面上的表情似喜似怒,放在案上的手,五指蜷缩握紧,指节泛白。
    她应该感到庆幸吗?
    看到这样一本女子扮作男装,为自己逆天改命的浊世巨作,她甚至不像木兰一样是为了父亲。
    但无名的怒火烧上心头,灼痛着通向她的四肢百骸。
    从故事中抽离出来的那一瞬间,她明白了作者的意图想让那些浑浑噩噩,一无所知的女子清醒过来。
    可她凭什么?天下女儿何其多,她凭什么自以为是特殊的那个,有资格去叫醒别人?
    又有什么用呢?清醒过后不过是日复一日的痛苦,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作出改变。
    她拿出纸笔,笔走龙蛇,在纸上快速地飞舞,留下成串的墨迹。
    一气呵成写出一封信,她折叠几下装在信封里,之后寄了出去。
    .
    新一册发了,快看看写了什么。手里捧着书的人,迫不及待地翻开。
    老天保佑,一定不能让我女儿退学,这可是她千辛万苦求来的机会,否则我穿进书里找那些夫子算账!
    你入戏真是越来越深,连女儿都叫上了,你看人家认不认识你这个父亲?
    我单方面认了。那人拍着胸脯,厚脸皮地说。
    别吵吵了,快看女儿不是,女主怎么办。
    [
    夫子已经注意到了,顾青当然不可能直接销毁罪证,那看上去简直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监考的夫子拿起纸条,上面写的果然有关于考试内容。
    他怒斥她道德败坏,让她滚出考场,并且会取消她的成绩。
    顾青试图解释,那纸条并不是她的,是舞弊的人没扔准,她只是受了无妄之灾。
    然而夫子找出扔纸条的那个人,问他这纸条是不是扔给顾青的,那人低着头不言不语,看上去像是默认了一样。
    尤其这个人跟顾青一样也是平民出身,只比她略微好点儿,很容易让人怀疑是抱团取暖,相互勾结。
    顾青百口莫辩,拿出自己的卷子,让夫子看看她上面写的跟那纸条上完全没有关系。
    夫子不相信,愤怒她不知悔改,都已经物证人证确凿,还痴心妄想地为自己狡辩。
    此时,山长过来巡视考场,发现了他们的闹剧。
    他对顾青没有好印象,全因在谢家郎君和县令面前,顾青让他颜面尽失。
    他发觉这是一个让顾青走人的好机会。听到顾青作弊,不假思索地相信了,让她收拾收拾包袱,滚出书院。
    顾青再三争取,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她,她心灰意冷,无可奈何地收拾了包袱,临走之前山长还在阴阳怪气。
    说什么早知道他们这些穷人道德败坏,不知礼义廉耻,如今一看,果然如此,这才刚进书院没过多久就现出原形了。谢家郎君还是资历太浅,不会识人。
    ]
    气死我了,老匹夫满口胡言乱语,他这是借机报复,这种人也能当上山长,估计整个县学术风气都不佳。
    满口喷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仗势欺人的狗奴,迟早有一天阴沟里翻船。
    我看不一定,越是小的地方,那些拥有权利的小官越势大。山长跟县衙有些关系,他们相互勾连,相互包庇,事还没闹大先被压下去,想要揭穿他们的人估计翻不出水花。
    说得也是,难道没有办法了吗?
    小顾太可怜了,没学到多少知识,被逐出门去,往后该怎么办?去别的地方求学吗?
    文人最重名声,山长把人往绝路上逼。真有了舞弊的罪名,她去到哪里都受限,没有哪个书院愿意收她。没了学习的资源和环境,以及人脉,想要通过科举及第难上加难。
    完了,科举事业就这么中道崩殂了,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啊。
    但凡被扔纸条的是富家子弟,他们都不会如此咄咄逼人,他们看准了她势单力薄,才敢肆无忌惮地拿捏她,而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我相信小顾,绝不是坐以待毙,任人欺凌的人,她有勇有谋,定能为自己讨回公道。
    对,届时打肿这山长狗贼的脸,让他知道知道穷人的厉害。
    [
    顾青先回到家里,她没有告诉母亲自己被劝退的事,免得让她担忧,或者又说出后悔把她送去上学的话,只说自己考完试书院放几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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