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众人的呼声,韩盈心下感慨,怪不得,古人一只再说民心可用啊。
    自己这两三年的努力,没白费!
    感动归感动,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搞这么大的阵仗,不是为了杀沃河觋师,而是将所有神棍的基础连根拔起,韩盈脸上的迟疑更重,她道:
    “我最近,是在与人结怨。”
    韩盈将县令打算修水渠被沃河觋师阻拦,她靠养鸡弥补亏空的事情一说,再道:
    “除了此事,我想不到还有谁会来害我。”
    众人先是被县令打算修水渠这事儿惊住,心里都有点抗拒,毕竟自古以来修大型工程,普通人福不一定享到,但苦一定会吃。
    可听完后面的内容,大家便有些懵,月女怎么会上赶着拿钱让县令修水渠?还有,害人的居然是沃河觋师?!
    有人不解的问道:“这,神师为何要阻拦修水渠啊?”
    “笨,石闸村那条小水渠多好用,要是县令修好了水渠,以后就没有水患了,那谁还拜神师,给他送祭钱!”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瞬间就懂了,而韩盈指着他道:
    “就像是他说的,这水渠修好,以后就不会再有水患,即能少些人卖儿卖女,也能让流寇强盗消失大半。”
    如今还没有全方位的把水流勘探一遍,韩盈也不知道她们这边要不要修水渠,但,没有明显的好处,减少坏处也行啊,周户曹管理的档案里,水灾过后,盗、寇翻倍的上涨,他们这边也是要受到波及的!
    这么一说,众人也回过味来,是啊,这水渠修好了,没有水患,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
    那这沃河觋师简直是坏透了!
    当众人对沃河觋师厌恶达到极点的时候,郑桑和亭长等人压着低垂着头的仇生,十几个沃河觋师信徒走了过来。“月女是沃河觋师要害你!这人已经招了!”
    说着亭长将仇生一脚踹进了人群之中。
    他脸上带着青痕看起来挨了好几拳的样子现在正惟妙惟肖地演着贪生怕死的小人:
    “别打了我全说是神师神师让我们来的他让我们放火烧田再趁乱杀了月女!”
    神师信徒们纷纷怒目大声骂道:“仇生你个小人不觉得愧对神师吗?!”
    内部人员直接自曝其短可信程度实在是太高了。
    大家锁定了凶手立马嚷嚷起来要为月女复仇。
    而仇生双手抱头仿佛害怕到了极致将神师拿的钱找的人编的谎话全都给抖落了出来。
    听着众人突然觉得哪里好像有点不对。
    怎么全都是编排月女的谎话听着和真的似的
    可实际上全都是假的!
    在大声吵嚷着要为月女复仇的声音中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怎么觉着神师这么像是骗子?”
    韩盈先是听着仇生说神师怎么害自己适时的表露出愤怒在听到对方向自己的污蔑时瞬间骂道:
    “尔等欺我太甚!”
    韩盈猛的走到人群中央她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大声说道:
    “昔日我人言微轻不敢有所妄言怕引来杀身之祸可今日已经如此我便不再隐瞒——
    这沃河觋师就是个骗子神明已经上了天被女娲和众天神关在了天上河里从来就没有河伯他那些神术不过是骗人的戏法而已!”
    这话如同水滴进烧热的油锅众人纷纷哗然起来。
    “沃河觋师是骗子?真的假的!”
    “月女以前说过人间没有神……老天我们被神师骗了多久?”
    “戏法?什么是戏法?”
    “什么骗子月女你才是个骗子!”
    信徒们完全不能接受神师会被质疑韩盈懒得费口舌与他们解释她与众人说了一声带着人返回外邑将早就准备好的碱白矾姜黄拿了过来当着众人的面演示了一番什么叫做杀鬼见血空中斩鬼神鬼显灵。
    绑在一边的仇生完全没想到月女已经将沃河觋师的骗局全部识破他脸上浮现出狂喜又快速将头低了下去以免被人发现。
    看着月女演示的神师信徒信仰崩塌不是茫然的呆坐在地上就是止不住的哭嚎还有两个不愿意相信现实非要坚信神师的被这众绑起来堵住嘴扔到了一边。
    外村的村长和青壮们看着自己也能空中斩鬼六岁的孩童在布上画的圆圈也能在水中浮现出来顿时怒火中烧。
    他们明白什么是戏法了这就是愚弄他们的骗术——而他们傻傻的信了二三十年给出去不知多少钱财!
    想着自己过往扔进河伯祠里的钱众人再也坐不住了他们站到韩盈身边大声喊道:
    “月女不能再让沃河觋师继续骗下去了!”
    第119章 团团围住
    “我亦如是!”
    韩盈立刻对着众人问道:“我欲前往河伯祠,揭开此人骗术,可有人愿与我相随而去!”
    当确定沃河觋师是骗子后,所有人都在为自己二十多年来被骗的事实而愤怒,莫说揭穿,杀了他的心都有,现在月女振臂一呼,立马云集响应:
    “我来!”
    “我等愿随月女!”
    “我村青壮尽可全去!”
    民心可用,韩盈心下满意,当即开始点人,顷刻间,便有四五百号青壮站到了韩盈的面前。
    因河伯祠离河东村有五六十里路,一天做不到来回,韩盈便和他们商议,回家去拿两日的粮食过来再去。
    青壮回家拿粮,看终于没有人围着韩盈的亭长,擦着满头的汗跑过来,还没等他说话,韩盈就道:
    “亭长放心,我带这么多人出亭不会有事,还请你和这位狱吏带着那髦牛的尸身,去县城告知师父我遇刺一事。”
    如今对平民人身管制极其严格,时祭河伯祭时所有人都乱跑的情况下,上面还能忍忍,毕竟,总不能把所有的亭长都给罚了。
    可韩盈没有尺牍令简就带着四五百号人去河伯祠,情况就很严重了,至少亭长是妥妥的失职,若是再出点其它的乱子,直接把他的职给撤了都不成问题。
    所以韩盈立马给了他一颗定心丸,在听到她承诺不会有事儿之后,亭长立刻放下心,他连道:
    “这等恶人,必须要绳之以法才好,月女不用操心,我这就和狱吏去县里!”
    送走狱吏和亭长,韩盈又看向了已经盯了她很久的母亲。
    郑桑眼中带着几分生气,她想要责备女儿不应该拿自己的生命冒险,甚至什么话都埋在心里,到昨天回来挖坑才告诉她这么大的事情,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说道:
    “这边的火势我守着,让韩粟跟着你去,好好的回来。”
    蚯蚓田还在烧着,甚至火势变得更大,零零散散的火苗汇聚在一起,铺天盖地,有些火已经窜到了人高,风一吹,那火苗便扑倒在地,向更远处蔓延,仿佛再努力一点,就可以烧到更远处的枯草。
    这看的韩盈心惊胆战。
    秋风不算太大,却还是能将正在燃烧的枯枝败叶卷起,带着火向外面飘,老人和妇人守在外面,看到这样的火星落地,便赶紧冲上去用土掩埋。
    怪不得村里村外一看到有人想放火,立马赶了过来,这情况实在是太危险了!将这样的招数从自己的字典中划去,决定再也不用的韩盈对着母亲说道:
    “嗯,我会小心的。”
    神师弟子仇生带来了很多大家不知道的内部消息,比如,沃河觋师拥有的并不只是一个河伯祠和那么华丽的院子,他还掌握着三十顷的土地和多达七八百人的农奴,无论是土地还是农奴,县里都没有记载。
    不管是官吏商人还是神棍,只要实力达到水平,最后都会走上垄断,兼并土地,控制人口的道路,因为这样来钱最稳定。
    当然,沃河觋师这么多土地并不是他买来的,装神弄鬼骗人,放高利贷,榨取高昂的医药费等手段全都有,仇生虽然是神师的弟子,但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河伯祠高利贷受害者。
    那年水灾,仇生家中实在是撑不过去,无奈向河伯祠借粮,利滚利,贷滚贷下,家里背负上了根本还不上的粮食数额,仇生的姐姐,他,弟弟妹妹,家里的田,乃至父母全都被拿来抵债,好好的一家人就这么散了。
    河伯祠和他有同样经历的人很多,大部分人知道自己在吃亏,却还是找不到亏从何来,再加上做沃河觋师农奴没有徭役和兵役,也不需要交赋税,日子比过往还稍微微好那么一点,很多人也就麻木的过了下去,时间久了,还觉着当田奴比外面好呢。
    田奴如此,更不要说从小就被买进河伯祠的小奴隶了。
    仇生唯一不同的,是他当年虽然年龄小,但他记事儿。
    他记得父亲被活活累死在开荒上,母亲还来不及为父亲哭几滴眼泪,便被管事随手配给了别的男人,姐姐当年年小,模样也可,被安排在河伯祠后院做活,刚到年纪,便被人拉去淫乐,难产而死。
    自此过后,仇生只想复仇,尤其是当他成为沃河觋师的弟子之后,知道了更多的隐秘,心中对沃河觋师更加怨恨,当县令派人找到他之后,双方简直是一拍即合。
    离间沃河觋师和大弟子神师,只不过是表象,推仇生上位,才是真正的目的。
    而仇生果然提供了大量有用的消息,不然,韩盈真想不到对方有那样的底牌,以及要带这么多的人才行。
    得防止对方狗急跳墙,把这些农奴和周围信徒组织起来,不等她演示,直接开打,再来一次趁乱杀人——那可真是要死人的!
    只是,带人和对方打起来是最差的情况,沃河觋师现在还不知道刺杀失败,他的弟子也不过刚带着人往回跑,只要韩盈这边够快,完全可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来的很快,按照战时的安排,五人一伍,十人一什,村长带队直接就出发了。
    路途太远,韩盈走过去直接要没力气,好在她稍微学了一下骑马,别的不行,坐是能坐稳了,留下来的两个狱卒给她牵着马,韩粟和燕武拿着用来演示的道具,除了他们之外,周胜这个能说会道的人才也被拉了过来,快速编出来一段口号,说了沃河觋师烧田、刺杀月女,又点出他是个没有能力的骗子,月女要去拆穿他。
    “假神师,骗平民,害月女,阻水渠……”
    一旦路过村子,青壮们就开始喊起来口号,四五百个人齐力和喊,声音堪称是震耳欲聋,听到这样动静的各村纷纷出来围看,追着他们询问发生了什么?
    周胜早就挑了几个口才同样不错的人,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全说了个清楚,说完便跟着队伍往前走,留下村长和其他吃瓜群众在原地发蒙。
    什么县里要修水渠,沃河觋师派人捣乱,又来放火烧田,刺杀月女,月女要去拆穿沃河觋师是个骗子,一个又一个与他们相连的大瓜,震惊的众人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等到人走远了,才想起来——
    “快追上去看看啊!”
    各村村长不是招呼村里机灵的子弟,就是直接自己拿着两个馒头往袖子里一揣,麻溜的跟上韩盈的队伍。
    随着人数的增加,整个队伍也变得越来越长。
    而另一边,亭长和狱吏骑上马,带着髦牛的人头,飞奔至县城。
    血淋淋的人头极为骇人,汉代纵然蛮荒,可终究还是个拥有正常律令的国家,除了一些允许的范畴外,严禁私下杀人,更何况还是直接割下人的头颅?要知道,死无全尸,是比正常死亡更残酷的刑罚!
    拿着传在城门口验证的时候,城卒便忍不住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狱吏一五一十的说过,来不及看城卒惊愕的表情,扯着亭长赶紧往县衙里走。
    县衙的众人还在忙碌,狱吏先是提着脑袋找了狱掾,狱掾一看,就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带着狱吏赶紧去通知县令,那血淋淋的人头让书吏们立刻出来吃瓜,等他们围着被丢下的亭长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瞬间就炸了。
    月女啊!那可是县令的弟子,他们的同僚,财神,差点死在沃河觋师手里!
    至今为止,大家知道的,不过是县令想让月女想办法取代沃河觋师,她正在研究骗人的戏法,要人保护,不过是防止对方狗急跳墙。
    功曹和各掾对此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不过也在理解范围之内毕竟每年那么多钱财进手甚至还能让县令在他那里吃一鼻子灰任谁也不愿意轻易放弃可杀人还是杀的月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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