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桐双带帷帽一路过来,视野蒙着一层白蒙蒙的纱,极为受限。一踏进将军府,她便迫不及待地把帽子摘下来,深吸了一口气。
    “真烦人……”
    天知道,风稍一吹动,那帷帽的薄纱就往脸上吸附,弄得人又痒又难受,若不是吸取教训,不想被人发现踪迹,她才不愿受这罪。
    牧玄换好衣服赶过来,便看见云桐双拿着帷帽与香茵吐苦水,说这帷帽的不便,不禁一时默然。
    贴身丫鬟毫不遮掩地跟在身边,自己还要戴帷帽。平常人不在意,有心人看得出,也不知到底白费什么功夫。
    牧玄暗暗叹了口气。
    罢了,她高兴就好。
    云桐双还在滔滔不绝地与香茵诉说自己的苦闷,余光瞥见牧玄的身影,眼前一亮,连忙小跑到他身前,急冲冲地问:“我阿——”
    话还没说完,牧玄迅速地用手堵住她的嘴,看她不满地用眼睛瞪自己,无奈道:“祖宗,咱到了书房再说。”
    “哦……”云桐双讪讪。这才收敛起激动的心情,稳了稳心神。
    她转身嘱咐香茵:“香茵,你先在外面侯着吧,或是和以前一样,在府里随便逛逛,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是,小姐。”
    云桐双今日穿了一身嫩粉色衣衫,更衬得皮肤白皙。发髻精致,模样也打扮过,看得出是精心准备好才来赴约。牧玄的目光不自觉停留在她的嘴唇上,口脂似乎换了新的颜色,比起以往,红色淡了一分,更柔和——看起来也更好亲。
    他凝视了一会儿,忽的笑了。
    “怎么了?”云桐双总觉得他这笑容有些意味在里面,狐疑地摸上自己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什么。今日口脂的颜色很漂亮,很衬你。”
    牧玄看出云桐双面上没能忍住的小自得,又慢悠悠地补上一句:“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味道?”云桐双困惑。平日里买口脂,谁会在意味道?又不是拿来吃的。
    牧玄趁她思考的间隙,自然地牵上她的手,十指相扣,面色自若:“嗯。你不知道也没关系,一会儿我告诉你。”
    云桐双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面颊泛上浅红,羞恼道:“牧玄,你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
    话中隐含的意思已被揭晓,牧玄还故作不解:“当然在想怎么索要报酬。怎么,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还是说……”
    牧玄猛地俯身贴近,八尺多的身躯压过来,像逮住猎物那样,轻轻松松地便把人按住,不得逃离。他俯视着云桐双,眯了眯眼:“……你要违背我们的承诺?”
    突然的压迫感使得云桐双心跳一滞,随即挣扎去推他,反驳道:“我只答应了你一起逛灯会,其他什么都没承诺过,你不要得寸进尺。”
    牧玄挑了挑眉,没再说下去。
    书房离得不远,不过几步路距离。
    刚把门关住,牧玄一转身就对上云桐双迫切的目光。他不紧不慢地牵着人坐下来。
    云桐双没他这么好的耐心,急切道:“你不是要告诉我消息吗?快说呀。”
    牧玄不打算吊她的胃口,毕竟早点说完就能早点随他的心意带人出去。只是这桩事情比他想的复杂,以他对云桐双的了解,若是将消息和盘托出只会使她忧虑,而毫无解决方法。
    消息有些混乱,他斟酌了一下用词,用简短的几句话说明了情况:“你姐姐前几日在边关放走了一支来自东凌的队伍,具体原因目前无人清楚,但她确实在有能力拦截队伍的前提下,放走了他们——最重要的是,这支队伍里的人,仍属于东凌。”
    “东凌?”云桐双惊诧,微微睁大眼睛,“他们不是在叁年前的那场战役大败后,就归属我大宛了吗?”
    “东凌战败后,有漏网之鱼趁乱逃脱。他们坚持不肯归顺大宛,甚至聚集起来,组建军队,妄想兴复东凌,报当年之仇。”
    东凌临海,曾是大宛的附属国,以海上贸易为主,但随着实力的日渐雄厚,便开始对大宛国境虎视眈眈,成为前朝的心腹大患。他们不时骚扰边关,烧杀抢掠,百姓苦不堪言。然当时大宛君王昏庸,朝局混乱,无力阻挡,只能任其得寸进尺、更加猖獗。
    好在新帝登基叁月后,决然向东凌宣战,不过半年便彻底攻下东凌,使其成为大宛的疆土,自此解除困扰大宛多年的忧虑。
    而众所周知,云寒雁将军在攻下东凌的战役中,用兵如神,不战而屈人之兵。虽说她已为新皇登基立下汗马功劳,但取得那次战役的胜利,才使得她彻底名扬天下,赢得众人信服。
    牧玄从牧延那里得到消息,也半信半疑,询问他兄长这消息是否准确,得到肯定答案之后更是不解。
    “她怎么会放过东凌人?若硬说因为怜悯,也过于牵强。”
    牧延瞥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她肚子的蛔虫,我哪儿知道她怎么想的。”
    牧玄听出他语气中莫名有隐隐的怨气,像是恨铁不成钢。明明并无交集,他却好像很了解云寒雁。
    牧延绝对知道什么。但牧玄了解他的脾性,既然他不愿说,他便绝对问不出。
    “云寒雁这一年在边关恪守职责,毫不松懈,几乎找不出什么错处。若是她被弹劾,只能因为这个。”
    听完,云桐双脸色都苍白了。
    牧玄伸手将她紧皱的眉头揉开,试图宽慰:“你不必太担心,云寒雁不是莽撞的人,若事出有因,她回京禀报清楚便是。以她曾经的功绩和如今的地位,皇帝不会轻易动她。”
    这些话云桐双此刻根本听不进去,眼瞳失了焦距。她满心想着那封无法被拦截的信。若是圣上真的要对阿姐不利,她岂不就成了帮凶?
    牧玄看她一副不安得要哭出来的模样,知道她什么都没听进去,不由蹙眉,直接伸臂把人捞进怀里。
    他用手强硬地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扭过来,直视她眼中的无措。
    “看着我。”
    他的语气坚定有力,紧紧裹住她忐忑难安的心,按耐那如无头苍蝇一般仓皇乱撞的情绪。
    “乖乖,你要相信云寒雁。皇帝若是想她回京,哪怕不让你写家书,也会用别的方法,你不过是一个媒介而已,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
    话音未落,云桐双便被一把按进结实的怀抱里。她贴着他的胸膛,有力的心跳透过衣裳传进她耳朵里,一声声,沉闷、规律、令人安心。她所有的无助似乎都随着这心跳声,慢慢平复。
    牧玄声音低沉,响起时引起轻轻的震颤:“乖乖,要记得,你还有我。”
    “云寒雁是你姐姐,我没有理由不帮她。牧家不愿参与朝堂纷争,但我只是我,我早已独立出来。以我的官职,虽还不能左右皇帝的行动,但也不会毫无分量。”
    “我向你发誓,无论你需要什么、想要我做什么,我永远绝不会拒绝。”
    顿了顿,他又轻轻填上一句。
    “……除了,离开你。”
    他们心照不宣,唯一的限定条件。
    多么诱人的话。
    被驯养的野兽俯于她裙下,贴着她的手心,抬眼凝视她的目光贪婪而粘稠。他的忠诚不假,爱意汹涌,愿为她抛却一切,献上所有。
    她被允许,肆意地利用他。
    得了如此趁手的利器,她本该高兴。
    然她竟无端感到恐惧。
    驯养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呢?
    云桐双心尖一颤。
    一种无法描述的心情逐渐攀上来,引诱着她握住这柄锋利的剑。
    刀柄主动放在她手中,剑锋轻轻拨动便可见血。只是,定下契约便再不能抛弃,若一朝背弃,她会被逼着把剑吞入口中,呜咽挣扎也不得逃离。
    云桐双迟迟没有说话,不自觉揪乱他衣衫的手暴露了她内心的颤动,她在犹豫。
    牧玄耐心地蛰伏,等待缠在蛛网上的蝴蝶落入他腹中,被无尽的欲望侵蚀吞噬。
    长久的静谧。
    怀中人猛地按住他的肩膀。
    “唔——”
    云桐双借力身体向上,吃力地仰起脖子撞上他的嘴唇。
    舌尖笨拙舔舐他的唇,试探地往唇缝里钻。
    牧玄任她尝试,松开齿关,感受她懵懂地学着他的样子,勾着他的舌头,津液交缠。他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主动,手摸着她的腰肢,向上移动。
    不是谄媚的取悦,而是拙劣的喂食。
    指节修长的手按上她的脖子,摁着凸出那一点骨骼摩挲、打转。被舔到上颚,难以忍耐的酥麻蔓延开,牧玄终于反客为主,狠戾地吻回去。
    “等……唔!”
    舌根被吮得发麻。
    口脂的味道。
    很甜腻。
    他们都细细品尝过了。
    哪怕经历过很多次,云桐双还是学不会亲吻。她被亲得晕晕乎乎,感觉整个人快被囫囵吞下去。
    缠绵的水声停下。
    两人嘴唇上都沾着凌乱的红痕,那一点口脂,有的被吃下去,有点在唇上晕染开,暧昧的痕迹一眼便看得出经受了什么样的摧残。
    牧玄漫不经心地抹去嘴边溢出的涎液,幽幽望向身体软得撑不住的云桐双,轻声问道。
    “那么今天……乖乖要投喂我什么呢?”
    云桐双被亲得脑子缺氧,根本反应不过来,呆愣的模样,似乎任由对方抉择。
    指尖从她的下巴开始,向下滑动。
    修长纤细的脖颈、撑出柔软弧度的胸脯、平坦的腹部……最后停留在,脐下叁尺距离的地方。
    “想要这里。”
    “我还没有吃饱。”
    “你亲自来喂我,好不好?”
    ——
    下章坐脸
    不吊胃口啦,今天晚上应该就能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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