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
    他咧嘴笑笑,“这一天天的,就没听过什么好消息,德妃三年前就摔倒过一次,上次又滑倒了,究竟是意外还是怎样,真当朕心里没数么?”
    小黄门再不敢说话了。
    建隆帝目光再落到远处的晋王府车队上,蓦然起身将手边的茶杯摔碎在地!
    “就连这次!朕堂堂皇帝!要靠捉自己侄女的奸去离间晋王与郑氏!连这都失败了,究竟还有什么事是能成的!”
    小黄门扑倒在地哭着求圣上息怒,息怒!
    建隆帝摇摇晃晃,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按捺住脾性,踉跄着跌坐回椅上。
    他捂着头似哭似笑,又似恶毒地诅咒:“朕知道老虔婆在等朕死,等朕死了,她的亲孙子就能名正言顺地继位,可朕偏不!哪怕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朕也不能死!”
    小黄门松了口气,想着幸好主子心里还有执念,否则万一今日真横死在外头,他真也得跟着一道去了!
    “陛下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那咱们赶紧回去吧!统领那边瞒不了多久,要是叫太后知晓咱们私自出宫,又得生出好一通事来!”
    建隆帝闻言又是一悲,堂堂皇帝,竟连出宫巡视一遍自己的都城都畏手畏脚。
    “罢了,罢了……”
    他怆然起身,临走前最后看了眼远去的晋王府车队,随即摇摇头,笑得心酸不已。
    晋王府的人自然不知身后之事,回到府中,刘召小心翼翼揭开车帘,便见郡主已在贺云铮怀中安睡了。
    贺云铮倒也是个懂事的,见状悄声冲刘召作了个嘘,随即仗着年富力强下盘稳妥,手臂不动如山地把郡主抱出马车,一路抱进了别院。
    刘召眼见着这小马奴态度恭顺,不再像从前碰到郡主的事就脸红脖子粗半天打不出个屁,郡主也十分安然地未醒,便将心里的不安挥散开,一言不发地只紧紧跟上。
    虽是晌午,可郡主既然已经睡下了,考虑她在外面露宿一夜,刘召决意先让她好好休息,向贺云铮使了个眼色叫他出屋。
    这其中还废了好一番力气,因为洛嘉睡得极不安稳,一旦贺云铮要离开她就有所察觉,眉头紧拧要醒不醒地开始胡乱抓挠,势要将人重新牢牢攀住。
    贺云铮眼疾手快,抽出一旁的枕头塞进她怀中,竟诡异地安抚了下去。
    刘召:“……”
    就用这种鬼点子糊弄郡主!
    可他到底没说什么,把人带出屋后吩咐丫鬟关了门,这才上下审视着打量起贺云铮。
    忙到现在的贺云铮也重新记起了被这老狐狸支配的恐惧,半晌绷着脸,颇有几分尴尬道:“刘管事还有什么吩咐?如果没有的话小人就先回去了。”
    刘召面无表情:“这下知道自称小人了,刚在马车里冲郡主倒是一口一个我,流利得很?”
    贺云铮一顿,想起自从昨夜一起遭遇意外,他和郡主之间的尊卑好像被模糊了很多,郡主没有计较,于是直到刚刚他都忘了纠正。
    “行了,提点下你,郡主不计较是她大度,可若对着其他贵人,你依旧得恭敬着,切莫忘了尊卑给郡主惹麻烦。”
    这便是不再管他与郡主间的称呼了,贺云铮没来由高兴了下,有种古怪的被长辈认可的诡异感。
    刘召又一声哼!
    随即,两人又走出一截,刘召让他将昨夜之事交代仔细,特别是郡主可曾受了什么伤之类的,他好吩咐下人们待会儿准备些汤料药物。
    贺云铮自然知无不言,幸好郡主没真受什么外伤,他说起来既轻快也轻松。
    可即将说到和郡主发生了些不可描述之事,贺云铮终归要脸,整个人红了起来,语句也越发吞吞吐吐,极力思考要怎么遮掩过去。
    这是与郡主有关的事,对他来说隐秘且欢喜着,更要维护,他自觉不该告知旁人,虽然刘召是郡主心腹。
    刘召冷冷睨着他那副不值钱的样子,都已经魂不守舍了却还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
    可这终归是郡主自己选的人,况且如今看来,倒应证了他们最初的判断,是个忠心耿耿的,便只能维持着表面平静,心中计算了下日子,淡淡问道:“事毕可有准备净水给郡主?”
    “江边没有净水,我把裤腿撕了沾了点江水……”
    盯着自己缺了一半的裤脚说到一半,贺云铮蓦然醒悟,震惊万分。
    他,他怎猜到了!还套自己的话!
    刘召更为震怒:“你竟就用江水!?你可知生水脏污,拿这种水给郡主用,我,我……”
    他气得扭头找木棒,今日一定要敲断贺云铮的腿!
    贺云铮终于绷不住,破罐破摔地拽住刘召:“光洗个手也一定要用净水么!?”
    第28章 阴天
    用生水给郡主洗手, 罪不至死!
    刘召被他大力拽得一个踉跄:“洗手?”
    风平浪静的庭院里盈满了尴尬的氛围,贺云铮恨不得就地挖坑把自己埋进去。
    但点到为止,别的一个字儿都不会再多说, 打死他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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