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慧的语气很平静,“我比你们更早来这,因为得罪了一个嫖客,被关进来惩罚的。”
    她的表情早已麻木了,“刚来的人,前三天只给水喝,没有饭吃,他们管这叫磨性子。愿意做小姐陪客的人,就能吃上有肉有菜的饭菜。
    不愿意陪客的人,只会受尽折磨,还留一口气的话,就去打扫卫生扫厕所,不仅没饭吃,还要像奴才一样伺候小姐,这种人是福乐窝的人下人,还不如当小姐呢。”
    突然,有人冷不丁地问了句,“小姐能吃上有肉有菜的饭?那有米饭吗。”
    末世以来,她都没见过正常饭菜长什么样子了。
    张慧一边扣着指甲一边回答:“有,跟高温之前一样,厨子做饭很好吃。我之前也死都不愿意,后来看到别人吃香的喝辣的,就……”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我算是想开了。在外头都吃不上的好东西,在这能吃上,就算是当小姐又能怎么样呢?
    人总得活下去。一碗辣椒炒肉就把我收买了,挺讽刺的,你们一定很瞧不起我吧?”
    有几个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的情绪复杂极了,她们想吃上好的饭菜,但不想当小姐。
    张慧摸了把眼角的泪,自顾自地说:
    “不过小姐也是有等级的,从c到a,等级越高吃的饭越好,只接待厉害的人物。而且还能有两个奴才照伺候着,简直跟宫里的娘娘一样。不过我是没那个命,这里的人,我看也就只有她了。”
    她突然指了萧明月一下,萧明月蹙了蹙眉,她并不喜欢这种‘夸奖’。
    刁夏夏停止了哽咽,抬头问:“那我呢?”
    张慧一怔,“你的话,b级吧。”
    刁夏夏不服气道:“我比她差哪?”
    张慧被问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明月又一次无语,她脑子里装的是核桃仁吗?都是妓,她还争起高下来了,让给你总行了吧。
    “那普通的小姐呢?”有人问。
    “普通的小姐当然是伺候普通的客人了,有种植司的员工,有公务员,听说还有当兵的呢。”
    余馨馨倒吸一口凉气,居然还有当兵的???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萧明月的眸子愈发深暗,“那他们又是怎么找准目标,把女孩抓来的?”
    张慧换了个姿势靠在墙上,随意道:
    “有拐子呗,拐子发展下线,发现漂亮的女孩就跟上头的线人说,福乐窝会派人去抓,当然也可以让朋友介绍进来,
    介绍进来的都是自愿的,不过当小姐对长相的要求很严格的,这是看脸看身材的地方,也有人都通过不了面试呢,毕竟漂亮的女人可不好找。”
    “拐子?”萧明月喃喃自语。
    所以,是哪个拐子发现了她?
    “当拐子有什么条件?”萧明月又立马追问。
    张慧瞥她一眼,看她是a级小姐的料子,就跟她多说几句,处好关系,以后也多个照料。
    反正她又跑不了。
    “有的是福乐窝自己的人,有的是来嫖的客人,做拐子能捞到不少好处呢,所以有很多客人都愿意做拐子,就当个兼职干干喽。”
    萧明月沉默了,这不就是人口拐卖吗,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所以有体制内的员工也愿意当拐子?”萧明月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
    张慧切了声,“多了去了,尤其是在小区工作的,都是些道貌岸然的色鬼,他们天天见那么多灾民,最适合干这个了,福乐窝的人还专门去说服他们,给他们的好处也更多。”
    闻言,萧明月的眼神陡然一冷,如果不是福乐窝的人,那这个人一定是华翰小区的工作人员。
    嫖客肯定得是男人,又在小区工作,她平时很少得罪人,谁的嫌疑最大,答案不就显而易见了吗?
    萧明月咬咬牙,压下心中滔天的杀意,平复自己暴躁的心情。
    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些人只是冲着自己来的,那家里人暂时安全,她也就放心了些。
    有井中清露的加持,她的体力已经恢复了一大半,再等等,等体内麻醉剂的作用完全消散后,她不会坐以待毙。
    萧明月又看向张慧,“听你的谈吐并不普通,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张慧蜷缩在地上,摆摆手道:“垃圾文科博士而已,困了别问了,我睡会儿。”
    萧明月一怔,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博士该是国家栋梁才对,竟然也被逼着做了妓女,只为能吃顿饱饭,这是什么世道。
    骇人听闻。
    萧明月继续闭目养神,她前世从没听说过福乐窝,也没被人盯上过,可能是她前世营养不良太丑了。
    这么一条庞大的黑色产业链,背后一定有人支持。
    末世后的百姓生存情况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那些有体面工作的人已经很幸运了,竟然还有心思来赌博狎妓,真是好样的。
    果然,这就是人间百态啊。
    余馨馨喃喃道:“明月姐,你说到底是谁要害我们,真的是小区的工作人员吗?”
    刁夏夏也凑了过来,“对啊,到底是谁要害老娘,老娘才刚到华翰小区,得罪谁了我?”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笃定道:“我知道了,一定是有人嫉妒我的美貌,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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