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好之后,链条就甩了他身上。
    “主公?,人带来了。”
    安乞把人随意地丢进来,秦素素伏趴着摔在地上。
    “听说你知道些什么。”裴慕辞把玩着手里的小刀,听着大王凄厉地嚎叫。
    秦素素一脸恐惧的盯着面前的场景,那些人那些物?仿佛都虚化了一般。
    而曾经戏谑过?的男人面容还如往昔般清隽,可?脸上的森寒阴郁衬的他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不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秦素素双腿抖的厉害,连忙否认。
    裴慕辞听见这?话,也?不逼她,晦涩不明地轻笑后,转身朝大王走去。
    凄惨的叫声转瞬即逝,大王甚至没撑到?第三下就晕了过?去。
    裴慕辞好似在刻画雕塑,每个动作都细心又耐心。
    “主公?,剩余的我?们来吧。”安乞走近看见眼前的画面,脸上的肌肉开?始不自觉的抽动。
    裴慕辞声音淡漠,“不用,已经完事了。”
    他嗓音出来的那一刻低哑得可?怕,原本温润清冷的气质在此刻愈发乖戾诡异,似乎有实质性的血腥味从他裁制极好的衣袍中飘散出来。
    俯身,随意抽出一根血迹斑斑的板凳,裴慕辞一撩衣袍,风轻云淡地坐了上去。
    凌厉冰凉的眼睛没有聚焦,又如同在欣赏面前雕琢出的佳作。
    秦素素眼白一翻,还没有晕过?去就被凉水泼醒。
    “啊——”
    冷不丁看见不远处的人,她控制不住的尖叫出声。
    大王像是背景板一样,奄奄一息的挂在裴慕辞身后。
    垂吊的双手被剔的只剩下森森白骨,血迹蜿蜒在墙壁上,大片浓稠的血液宛若无数条爬行的小蛇,钻进裴慕辞雪白的衣袍里。
    他坐在离秦素素几米远的长?凳上,抬眼,视线就落在了她身上,嘴角勾出薄凉的弧度。
    “现?在呢?想好要对我?说什么了吗?”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白衣胜雪, 不染丝缕灰埃,裴慕辞想了想,还是回马车上换了套没有异味的长袍, 站在浴池的帐篷边,像是在等待什么。
    守帐的士兵面面相觑, 顾寒江过来搂住守卫头领的肩膀, “我们这群人?容易被迁怒, 就别在这碍眼啦。”
    他比头领矮半个头, 强行挎在别人?身上,一副吊儿郎当的二流子样。
    裴慕辞视线被吸引过去, 守卫头领瞬间夹紧双股, 动也不敢动。
    顾寒江嬉皮笑脸的打哈哈:“你让我看了那么惊心动魄的场面,还不许我找点人?一起?喝酒压压惊了?”
    他知道裴慕辞的手段,都没敢跟着他进?帐里?去, 后来狱兵清扫出来带血的脏水, 也足够把他吓了一跳。
    不过也能?理解,任谁看见?自己的女人?被长相粗鄙的异族人?压在身下,都不可能?忍得住火气。
    “走?吧走?吧, 你们这一路也辛苦, 消遣消遣。”顾寒江努力调节氛围。
    守卫队长偷偷上觑,观察裴慕辞的神色。
    顾寒江跳起?来打他的头,“以前我带你们的时候, 都对我言听计从的,现在裴元皙回来了, 你们就都反水了?”
    “顾军师, 我们哪有这个意思?”队长揉揉耳朵。
    顾寒江不买账,“那你们是什么意思?我使唤不动你们了?”
    裴慕辞正?听帐里?的动静, 被他吵的心烦意乱,瞥了二人?一眼,淡淡道:“准了。”
    卫队顷刻间收拢,像是就等着这句话一样。
    “走?!我们不醉不归!”顾寒江跟谁都哥俩好,带着一列兵跟山大王似的。
    “主公,那我们就……”头领默默钻出顾寒江的臂弯,忐忑道。
    裴慕辞只?想快些把聒噪的蛐蛐弄走?,摆摆手,“去吧。”
    一队人?也没有走?远,就在营圈外找了片空地,安乞被顾寒江指使着搬了几箱浓酒。
    虽然军营里?严令禁止饮酒,但是这队卫队是主公的贴身影卫,羲知和羲行还在,他们的用处也不是很大。
    天色将?暮,裴慕辞静默地站在帷帘外,光线透过帘缝映在他身上,将?身影拉得修长。
    月清色的宽袍垂落,随风荡漾。
    帐内传来像是憋在胸腔里?的闷哼,还有细微骨碎的声音,“咔嚓”一下。
    裴慕辞轻轻抿嘴,周身的阴沉低压在掀开?帘子的那一刹收敛,又成了蹁跹的白衣公子。
    进?去后就看到相隔甚近的两?人?,清妩红着眼,嘴角微颤,失了力气般瘫软在躺椅里?。
    裴慕辞实在不愿她?这样子被别的男人?看了去,刚想送客,杜矜拿出一罐窄口瓶,挖了一勺抹在清妩膝盖上最?深的淤青处。
    清妩气还没喘匀,陡然撑起?身子,看向他手里?的东西。
    “你这是什么东西,这么疼!”
    倒不是正?骨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意,而是像无数只?虾蟹,用锋利的双钳在她?膝盖上撕咬,又痛又麻的感觉让她?无法忍受,可又不至于用尖叫来发泄。
    “这可是最?好的医伤药,我手里?就剩这一盒了。”杜矜拂开?她?阻挡的柔荑,帮她?把药劲揉进?去。
    他手法娴熟,只?顾着疗效,而不顾她?的感受。
    清妩疼的龇牙咧嘴,复躺下去,手背捂住眼睛,小腿跟着他的摩擦止不住颤抖。
    杜矜涂完四肢之后,看向裴慕辞。
    “阿妩身上应该还有些伤,劳烦你。”
    他从始至终没有越矩的动作,表现得像是个关爱妹妹的好哥哥。
    裴慕辞咬紧后牙,却又拿他没有办法,更说?不得难听的话。
    毕竟清妩和顾寒江都护他得很,根本动不得。
    “我自己来。”清妩只?想找个僻静的地方慢慢涂药,他们两?个手劲大,手下又没分寸,简直是让她?被迫承受额外痛苦。
    裴慕辞看见?清妩身上只?有一件堪堪蔽体的毛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要把人?抱走?。
    谁知清妩倒主动得很,伸手抱住他的腰肢,声音都因为疼痛而软了几分。
    “不涂这个好不好,太疼了,我们换一种喝的药。”
    裴慕辞低头去看她?时,清妩眼眶里?的泪水都流到了脸颊边,还在他束腰的腰带上蹭了蹭,委屈极了。
    他动作停了停,又犹豫了,正?要心软时,杜矜突然开?口:“阿妩既然愿意喝药,我便再给你加点口服的药剂。”
    说?着还真的翻出宣纸,落笔成字。
    “不要不要。”清妩拱在他怀里?摇头,裴慕辞侧腰上传来一阵无法抑制的酥痒。
    杜矜无奈的看向他,仿佛在责怪他为何要此刻进?来。
    方才正?骨时疼成那样清妩都只?是闷哼一声,现在倒好,哭的梨花带雨的,还怎么下得去手。
    裴慕辞也就是在这种时候才会?自甘矮杜矜一头。
    他勾起?清妩的下巴,拇指擦掉脸颊上的泪痕。
    其实他何尝不知清妩这般模样,很大的可能?是装给他看的,但她?真的很少在他面前露出这般模样诶。
    试问,他怎么拒绝得了?
    于是只?能?眉心紧锁,“殿下,杜医师说?得有理。”
    “你们走?开?!都走?开?!”清妩并没有大吼大叫,而是浅浅的声音嘟囔道。
    两?人?都有些诧异她?的反应时,她?突然放开?裴慕辞,扯下他颈间的系带,扯下他的披风一裹,就要朝外面跑。
    杜矜在这方面制不住她?,裴慕辞可不会?让她?得逞。
    抬脚踩住拖地的披风,身形一转就将?她?逮了回来。
    清妩埋身下钻,裴慕辞根本不给她?机会?,握住她?的肩窝把她?整个人?凌空抱起?。
    扬起?的披风刚好回落在她?身上。
    她?忐忑的抓住手下的衣领,默不作声。
    裴慕辞挑眉看向杜矜,“药。”
    杜矜将?药瓶放进?他的袖兜里?,还顺势放了些纱布进?去。
    纱布总归是比腰带要软许多,无论?用来做什么,都要舒服些。
    “多谢。”裴慕辞留下一句话,抱着怀里?的人?大步离开?浴池。
    清妩气的不知说?何才好,“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但看见?杜矜能?在这里?有一席之地,她?心里?悬着的事情总算有了着落。
    “我们俩在对待殿下身子这件事上向来是一致的,不过我对他的态度就要取决于殿下了。”裴慕辞悠悠道。
    他总觉得杜矜和清妩之间有种说?不上来的默契,大概来源于他们俩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潜意识,这样另类的亲昵连他都没有信心拆散,所以打心眼里?更不舒服了。
    被顾寒江新封的“狗腿子”安乞凑上前来,“主公,营帐早就收拾好了,这边请。”
    途中路过亲卫搭起?的篝火,裴慕辞表情严肃。
    “不许喝醉,不许闹事。”
    十几个人?跟屁股着火了似的“腾”一下窜起?来,齐声称是,只?有顾寒江不屑一顾的“哼”了一声。
    他看见?杜矜从盥洗室里?走?出来,远远的就起?来招手,拍拍身边的位置,“杜医师,来这坐!”
    ——
    床榻上布置简单,内室也仅用一道薄纱相隔。
    涂好药之后,裴慕辞熄了两?盏蜡台,“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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