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花了800块。”鹿露憋不住好奇, “你为什么要在我身?上花这么多时间?”
    她仔细留意过,其他客人想要叫安蒂过去,至少要开3000块的酒,3000星币的购买力相当于两万多rmb。可她只出最低消费,他却在她身?上浪费了大量时间。
    即便心里阴暗地?认为这是他们?营造“你很特别”的手段, 还是一样?好奇。
    好奇心果然是人类一生之敌。
    “因为您很特别呢。”果不其然,安蒂给出了标准答案, 但他很快又道, “请不要误会?, 这不是什么标准答案,是您真的很特别, 我感觉得?到?您不是我的客人,以?后也应该不会?再来了。”
    鹿露:“那是为什么?”
    “我也说不好,总之感觉您是一位特殊的客人。”安蒂笑笑, “人和人的缘分很奇妙,有的人一辈子只能见一面?, 一想?到?以?后可能再也不会?相见,忍不住就关注了一点, 给您带来困扰的话, 实在抱歉。”
    他将鹿露送到?门口,微微鞠躬:“再见, 祝您今夜愉快。”
    “谢谢。”鹿露礼貌道,“外面?很冷, 你进去吧,再见。”
    安蒂点点头,却还是坚持到?她上车才离开。
    鹿露把纸巾递给司机:“去这家居酒屋。”
    “好的鹿小姐。”
    十二点,深夜居酒屋正是高人气的时候,里头几乎没有位置,但客人们?都很热情,在吧台边挪挪,把一个人的位置扩成两个。
    鹿露自己坐太宽敞,只好拉林泮坐下,两个人贴着。
    林泮鲜少与人这边亲密依偎,拘束地?靠在墙边,右手不敢放台上,只能用左手拿勺子。
    鹿露坐了会?儿?,把外套脱掉扔桌下的筐里,示意他也脱了。
    室内暖气足,人气也足,还有热气腾腾的汤面?,林泮并不坚持,脱掉外套叠好,放进筐底,再拿起她娇贵的外衣仔细折叠妥当,压在自己的衣物上面?。
    旁边桌的客人看见,忍不住称赞:“真贤惠。”
    林泮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最怕这种误会?,解释了好像反应过敏,不解释又怕鹿露介意,正迟疑间,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翻过菜单:“你要吃什么?”
    “我不饿。”
    “那就吃点面?吧。”不用考虑钱的问?题之后,鹿露特别喜欢点单,“要一份排骨荞麦面?,一份五花肉烤肉,烧鸟拼盘,再来一壶米酒,再要两份盖饭送到?门口给司机。啊,再加份红豆年糕汤,谢谢。”
    居酒屋不大,但上菜速度却不慢,不出十分钟,桌上已?满满当当。
    鹿露瞟了身?边的人一眼,将搁在台面?的左手放到?下面?,覆住林泮的手腕。他似乎十分惊愕,人都微微震了下,不解地?看着她。
    “吃饭。”她恶作剧达成,开开心心地?拎起他的手放到?吧台,自己再垂手落在腿上,“左手怎么吃呢,你又不是左撇子。快尝尝,这个荞麦面?看起来很好吃。”
    手背还残存着她的温度,但林泮已?经自动合理化?她的举动,点点头:“谢谢您。”
    “快吃吧。”鹿露还分了两串烧鸟给他。
    她斟了杯米酒,谨慎地?舔舔,甜甜的味道不错,可也没有安蒂说的那么惊为天人,非尝不可。
    果然都是套路啊套路。鹿露暗暗摇头,吃起了烤五花肉,腌制的五花肉浸透酱汁,被火烤出了油水,留下的焦红色肉片肥瘦得?宜,吃在嘴里不硬不腻,口感很好。
    吃韩料的时候因为太辣,喝的豆奶,酒吧又只喝了点冰可乐,这会?儿?来一杯暖暖的甜米酒,实在是享受。
    鹿露说:“虽然霓虹市不行,但还是很好玩的。”
    林泮轻轻应了声:“要不要延迟车票,再过两天回去?”
    “不用,反正随时都能来,一次玩过瘾了,下次就没劲头。”她说,“下次我们?再来玩吧。”
    纵然知晓她说的“我们?”,指的是她带着身?边的人,可林泮还是有一瞬间的停顿,好像自己被牵挂住了。他垂下眼睑,握筷子的手指微微用力:“好。”
    鹿露侧头,头顶的灯泡散发出柔和的光,映照他的侧脸在墙,背脊挺直,肩膀舒展,光看影子就知道主人的仪态不会?差。
    像一株小白?杨。
    李白?是不是有一首诗说白?杨愁还是悲来着,完了记不清了,反正这个意象给她的感觉怪悲惨的。
    女孩小白?菜,男生小白?杨,都惨。
    “要不要吃点年糕。”鹿露从桌肚掏出一个小陶碗,分出两勺红豆年糕汤,这是日本的做法,糯糯的年糕浸在红豆沙汤里,特别甜黏,“我一个人吃不完,别浪费了。”
    林泮安静地?接受了她分出的甜品。
    他喜欢她分出的半个桃酥,半片吐司,半碗热汤,虽然没有多少,可有被好好照顾着。
    “甜吗?”她问?。
    “甜。”
    “骗人,你还没吃。”鹿露乐了,“而且这个不甜。”
    他笑笑:“很香,我还以?为很甜呢。”
    然后舀起一勺红豆汤,慢慢送进嘴里,年糕很黏,他说不出话来,只有热乎乎的豆沙流入喉咙,到?达胃里,泛出绵密的清甜:“是放了蜂蜜吧。”
    “不错嘛小伙子。”厨师台后面?的大厨一直装聋作哑,这会?儿?才开口,“舌头很灵,我放的槐花蜜。”
    林泮礼貌地?笑笑,端着小陶碗,一口一口把年糕都吃了。
    鹿露也一样?,烤肉烧鸟搭配两三样?下酒菜,喝掉半壶米酒,还打包了两三瓶带走。
    走出居酒屋时,摇摇晃晃,满身?酒气:“嗝,好饱,吃撑了,你饱了吗?”
    “饱了。”林泮扶住她,“回去吧。”
    “嗯,回去睡觉。”鹿露仰起头,看向霓虹市天空的缤纷摩天轮。若木市的地?标是一棵金属巨树,霓虹市则是这一座巨无霸摩天轮,每到?夜里就会?亮起缤纷多彩的霓虹灯,既能欣赏夜景,又能为路人指明时间,非常巧妙。
    她话开始变多,“好大啊。”
    “明天要不要去坐?”
    “不要,太大了,感觉很危险。”鹿露爱惜小命,“而且肯定?很晕,你看它转得?多快——哎哟!”
    屁股什么时候贴地?上了?
    林泮和司机赶紧扶她起来,把她搀进车里。
    “您喝醉了。”他说,“疼吗?”
    鹿露:“屁股疼……”
    林泮:“要不要预约医生?”
    “不用。”她揉揉尾椎骨,“嘶。”
    林泮调整座位,180度放平:“您趴着试试。”
    “噢,好。”鹿露听话得?趴了下来,果然好多了。
    悬浮车微微颠簸,酒意阵阵上头,她伏在胳膊上打了两个哈欠,无知无觉地?睡着了。
    -
    回巨鲸市的列车于下午2点50分发车。
    鹿露睡到?十点钟起来,在酒店吃了顿午餐,随后惯例逛街购物,也给其他人一点买东西的时间。
    霓虹市工作室多,设计师品牌也就多,她专挑个人品牌进,看到?喜欢的就买几件尝尝鲜,充实自己的衣橱。等到?大家都买好了礼物,再踩点到?火车站,坐舒服的包厢回家。
    今天坐的是皇家列车号的另一个车型,有一个观赏车厢,专门欣赏月球的风景。
    是的,本趟列车将经过地?球北面?,通过科技手段,正对着的月球风景就在落地?车窗外,还能看见月球的工作站。
    鹿露没有错过这个风景,津津有味地?欣赏半天,还就着陨石坑吃了列车的特色美食——月球蛋糕。
    味道一般般,造型倒是很可爱,她拍了照片发到?同学圈分享。
    点赞如雨后春笋,一茬茬往外涨。
    鹿露刷了会?儿?别人的分享,难得?的假期,大家都在外面?玩,伯莎和海纳去听了音乐会?,南希在地?球打猎,埃伯特出席一个讲座,呼吁人类团结合作,石如月在买买买,拎包的是她家的小女仆。
    再切到?朋友圈,总裁们?都在忙、开会?、小聚酌酒,富豪们?声色犬马,只有东方康特别绿色,参加马拉松去了。
    还有乔纳森,他在回巨鲸市的航班上。
    鹿露思前想?后,发信息:【忙吗?】
    他回复:【明天见一面??】
    她叹气:【好,在哪里,什么时候?】
    乔纳森:【明天我一整天都在家休整,你什么时候起床就过来吧】
    鹿露同意了:【好】
    关掉两人的聊天界面?,她又点开艾律师的头像,和她聊了会?儿?赠予相关的条款。
    艾律师处理的分手比参加过的婚礼多得?多,轻车驾熟,一条条和她说明白?,赠予不能追回,除非约定?好条件,单纯转让的余地?更大,但考虑到?对方的接受程度,最好是赠予容易贬值的财产,比如豪车和房产,不建议赠予股份,一来是操作手续繁琐,二来对方也不一定?会?打理,亏损反而不美。
    鹿露被她说动了,可又很想?照顾乔纳森的事业,纠结半天,还是决定?当面?谈,问?问?他自己要什么。
    唉,难受,毕竟是肌肤相亲过的恋人,怎么就走到?谈利益的地?步了呢。
    都是她的错,当初见色起意——啊,等等,如果对乔纳森是见色起意,对林泮又算什么呢。
    想?及此?处,鹿露忍不住看了林泮一眼。
    他正在和人发消息,用的私密模式,看不见内容,眼睑微微垂着,似乎有什么心事。
    “有什么事吗?”她问?。
    林泮抬头:“没有。”
    他不动声色地?关掉投影,删除了对话。
    虽然内容没什么大不了的——
    乔纳森:【买到?了吗?】
    他:【买到?了,味蕾时代的现烘燕麦对吧】
    乔纳森:【对,[爱心]】
    他:【邮寄给你?】
    乔纳森:【不着急,鹿露约我明天见面?,和她聊完之后我们?去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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