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洛青石也没再多说,沈胭娇明白,沈晏柳是主,他是仆,自然不好在背后多说主子什么。
    想到洛青石说的,沈胭娇觉得?阿柳心思是有些深,但想着他幼时吃了那?么多苦,估计才养成这种多变的性子,不免心疼。
    沈晏柳这日见过沈胭娇后,便带了一点节礼到了傅家。
    傅明霈是二皇子的幕僚,只是除了太学的人以及朝中的一些文人文臣外,市井中也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声名的。
    他住在这个巷子里,也只是一个规制较小的二进院,邻里人都知道?这傅家的主人是贵人跟前行走,以为他在贵人府上是当私塾先生?的,因?此也都跟着叫傅先生?。
    傅明霈性子犹如大海,虽是波澜壮阔大有格局,但外在看来,却是深水无?声,很是平和近人,就连街坊的小儿?,见了他叫一声,他都笑着能应了。
    平日里沈晏柳来了,傅明霈都会笑着招呼他进来说话。
    今日傅明霈却顾不上了,正?和一个年轻人在廊下笑眯眯说的热闹。
    “阿柳啊,”
    看到沈晏柳,傅明霈笑道?,“你等一会儿?,我先和这位小掌柜的说完话。”
    沈晏柳看过去时,微微一怔:这人,不就是那?姓贾的浑人么?”
    这时钱玉青也看到了他,见他看过来,钱玉青便冲他一挑眉算是打过招呼了。
    她今日过来,是之前戍哥儿?跟她说过,之前高价买了他们马场一匹马的那?位“伯乐”,偶然见看到钱玉青的那?匹马,顿时就欣喜万分,一定要买。
    戍哥儿?跟他说过,这马是掌柜自己骑用?的马,不卖的。
    可那?人却说,想和他们掌柜的一叙。
    听了戍哥儿?的话,钱玉青今日这才骑着自己那?匹马到了这人说的地方,想看看这人到底是要说什么。
    若是能在京都这边马场买卖上,多一条路子出来,也算不枉此行。
    “你们认识?”
    傅明霈一笑道?,“朋友?”
    沈晏柳没吭声,这姓贾的太过张狂,他可没想着跟这人做什么朋友,不过这人既是沈晏樟的朋友了,也不好太过无?礼,因?此他索性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他是我朋友的弟弟,”
    钱玉青直接道?,“我哪有这么小的朋友。”
    沈晏柳:“……”
    就说这浑人从头到脚都不顺眼。
    傅明霈呵呵一笑。
    见沈晏柳过去和自己小厮说话去了,他便继续跟这位小掌柜的商议。
    “你的马真不能卖我?”
    傅明霈还是又?问了一句。
    “不卖,”
    钱玉青一笑,“不是说这马多难得?,实在是跟了我好几?年,就如我家人一般了,不能卖。”
    “君子不夺人所好,”
    傅明霈听闻点头,“是我有些过分了。”
    说着又?一笑,“不过听姑娘话里的意思,你坐骑这样的马——你那?里还有?”
    一听到他说出“姑娘”两个字,钱玉青先是一怔,继而连忙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身上:
    没错啊,她今日确实是男装出来的。
    “掌柜的别担心,”
    傅明霈忙道?,“一般人是瞧不出来的——我也不会随意透露姑娘的身份。”
    在外行走,一个姑娘家确实艰难。
    且这姑娘扮起男装来,加上眉宇间的英气,和行走间的飒沓爽朗之意,一般人真瞧不出来她是个姑娘。
    只是瞒不过他罢了。
    “先生?别跟别人说就行,”
    钱玉青听了笑道?,“都是为了行个方便——先生?问的,我实话相告,我的马场内确实还有这样的马,只是这次没带来。”
    那?马有些西苑马的血脉,且是他义父和一位高人当年一起千挑万选培育出来的,确实她马场有,且依旧还在继续培育。
    “那?掌柜的何?时能再带来?”
    傅明霈问道?。
    “难说,”
    钱玉青故意一脸愁容道?,“先生?有所不知,我们马场在关?外,要想带马进京,得?有官家批的批文,没有批文,便不能多带——千里万里迢迢的,加上路上折损,人力物力消耗……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这是实情?,她其实也没夸张。
    不过摆出愁容,是想试探这个先生?在京里有没有什么路子。
    这些日子,她除了物色要拐走的儿?郎外,还在结识的富家子弟中试探有无?路子可寻。
    可惜她结识的能深谈一些的子弟,大都是跟沈晏樟一般,在家里读书不好,喜爱习武,又?吃不了习武的苦,弄一身花架子的这种……
    俗话不成器的子弟。
    这些子弟见了他们有点权势功名的父兄,一个个跟老鼠见了猫一般,哪敢多问这些事?
    何?况是跟她这么一个才结识没多久的朋友,且她能给出的条件,也达不到那?些人的满意。
    “批文么?”
    傅明霈道?,“既是这样,那?是有些遗憾了——不过批文这事我也可以帮你问问看。”
    听他这么说,钱玉青估摸着这位先生?怕是也不成,说个客气话罢了。
    “小友在京都哪里住?”
    傅明霈又?道?,“自然,若是不方便说起,那?便当我没问罢。”
    “眼下在亲戚家,寄人篱下不好相告。开?春后,可能要离京了,”
    钱玉青道?,“京都租雇的小院子,虽偏僻,价也很高,总不是个长住的法子。”
    钱氏不可能一直留她在身边,且她也不可能被钱氏随意安排一个婚事,因?此开?春后,就准备离开?了。
    她这一辈子,本也没想着嫁到谁家里去。
    实在拐不到人,那?就找个合适的看中的,揣个崽回去。
    “哦?”
    傅明霈哦了一声,他笑道?,“我有一策,我有一处旧馆,前面是给阿柳做了书馆,后面接了一个小院子,你可以住进去,不要你的钱。”
    钱玉青眼中一亮,但又?有些疑惑警惕:“先生?为何?如此大方?”
    “傅某有事相求,”
    傅明霈坦诚道?,“有关?养马、御马,乃至医马之道?,想多与小友探讨。”
    他平素没什么爱好,放情?山水,喝一点酒,钓一会鱼,煮一会茶……而后就是有些爱马。
    马是脚力,没有马,就很难纵情?天下山水。
    好马格外得?他青眼,马好,也要主人养的好……他懂一些相马之术,但是其余的就只是略知一二。
    遇到这位小友,他甚至想秉烛夜谈。
    只是对方是个姑娘,到底是不方便请进家里来,便想了这个主意。
    “小事一桩,”
    钱玉青大喜,说完,她又?扫了一眼那?边正?和小厮说完话,冷冷瞧过来的沈晏柳,小声对傅明霈道?,“今日我与先生?的说的……先生?别跟那?位小郎君说,不合适。”
    傅明霈呵呵一笑颔首应了。
    等钱玉青走后,沈晏柳疑惑问起,傅明霈便笑着跟他说起,是看上了对方的马问卖不卖。
    沈晏柳没有多想。
    ……
    沈胭娇回府半路上,被人叫住了车子。
    隔着车轿的窗子看过去,竟是聂骁骑马走在车子旁边。
    “果然是你,”
    聂骁透过车窗看到沈胭娇的脸时,眼中一亮笑道?,“我就看着是你们府上的车子,又?不是那?位国?公夫人车子的华丽样……想着大约是你,就试着拦了一下。”
    “你回来了?”
    沈胭娇一笑,隔着车窗问了好又?道?,“年前还离京么?”
    她之前听沈晏樟说起过,聂骁之前跟一位将领去了外省剿匪,这大约是事情?办完了,回京过年的。
    又?这几?个月不见,聂骁似乎更黑了一点不说,额角上还多了一道?伤疤,直接斜飞入鬓。
    说不上破了容貌,反倒添了肃杀英武之气。
    “才刚回来两日,”
    聂骁勒着马笑道?,“没想到就遇到你了——”
    说着隔着车窗又?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眼沈胭娇,有些不满道?,“如何?还是这般瘦?”
    沈胭娇失笑:“尚可吧,不算过瘦——你也不胖啊。”
    由于她乘的是车子,这边道?路并?不算宽广,且临近年终,街上行人商贾极多,不便在这里久留阻塞车流。
    又?寒暄几?句后,沈胭娇便辞了聂骁。
    在她的车子离开?后,聂骁勒马又?目视了一截后,才策马转身离开?了这里。
    ……
    沈胭娇回到府里,今日买的东西都还没让秋月她们放置妥当,钱氏那?边又?有人来请她过去。
    “母亲唤我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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