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敢来桑宁宁这里, 自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不提那些被拦在外面的侍从弟子们,单说她来之前不仅以秘法护身,提升了自己的气运, 还特意将左仪水叫了来。
    不说两人到底关系如何, 起码在名义上套着“未婚夫妻”的这层关系后,左仪水对她几乎可以说是百依百顺, 从不允许任何人忤逆她的意思。
    他虽不会助她杀了桑宁宁,但桑云惜相信, 在她杀了桑宁宁后,左仪水至多与她冷战,再过几旬,她哄上一哄,也差不多就好了。
    就算不好, 也无所谓。
    桑云惜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自以为悄无声息地向后瞥了一眼, 再看到左仪水后, 才心安下来。
    一个用不上的保障, 但有总比没有好。
    “好啊。”桑云惜同样握紧了自己的云空剑, 勾起了一抹不屑轻蔑的笑。
    她的眼神愈发狠厉,“既然小师妹如此言之,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
    在这一刻, 桑云惜已然下定决心要永除后患。
    不就是个桑宁宁?往日里还需要她提供几份气运, 只是如今她的用处显然抵消不了她带来的祸事, 那么,哪怕浪费几分那位大人赐予她的“纯净气运”, 她也要将桑宁宁根除!
    事后,大不了说她失手伤到了对方。便是有人要怪她, 顶多也就说几句,还能如何?
    桑云惜拿定了主意。
    桑宁宁这个祸患不可久留!
    无需再多言,桑云惜不等桑宁宁开口,就率先腾身而起,出手就是云空剑谱中的杀招!
    几乎只是一错眼的功夫,桑云惜已经掠至桑宁宁身前,剑尖几乎快要碰到桑宁宁的咽喉,像是下一秒就要将她的喉咙直接捅穿。
    左仪水近乎脱口而出:“小心!”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桑宁宁身体略微后仰,同时持剑向上一挑,整个人向后倒去,足尖轻点,翩然行之。
    左仪水一怔,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了身侧的青年。
    “方才那一手……”
    “柳暗花明。”容诀弯起眼,“与我从前有些相似,但并不完全一样。”
    可是已经染上了大师兄的风骨。
    左仪水试图让自己将目光放在桑云惜的身上
    可哪怕无论是他的心还是脑,都在拼命暗示、告诉他这才是他的未婚妻,他必须关注她,保护她,爱护她——
    但左仪水还是忍不住看向了场上的桑宁宁。
    骄若朝阳,意气风发。
    霜雪似的少年不自觉地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随着她的身影而游走。
    坚定不移,锐气不改。
    出剑无悔,肆意快哉。
    这是左仪水从未有过,又极致羡慕的模样。
    他再开口时,语气也不似往日那样冷冰冰的,倒像是冰雕雪塑被春风消融时的无措和茫然。
    “大师兄以为,谁会赢?”
    容诀弯了弯眼睛,他没有再去纠正左仪水的称呼,而是毫不迟疑地答道:“桑宁宁。”
    只会是她。
    ……
    桑宁宁并不如看起来这样轻松。
    她的眼眸沉了沉。
    很奇怪。
    对面的桑云惜分明脚步虚浮,虽内力浑厚,但也能看出并不精通此道,而使出的剑招更是处处破绽。
    但莫名其妙的,与她对战之时,那股奇怪的感受又来了。
    暮霭沉沉,混沌而至,搅合的脑内思绪纷杂,过往纷杂的画面不断涌出。
    在这一时刻,连空气都仿佛重于千钧,哪怕是桑宁宁这样常年练剑的手臂,一时之间竟然都无法完全挥剑自如。
    桑宁宁偏过头,持剑挥去,再次避开了对面直冲面门的攻击。
    她不禁皱起眉,心沉了下来。
    太古怪了,就好像她只能躲避,却半点也不能攻击。
    可若长此以往下去,她又怎么可能取胜?
    “小师妹是力竭了么?”
    桑云惜面上绽放出了一个天真的笑意:“若是真的累了不妨认输,我也不是那等不讲理之人,你我同门,我定然会给小师妹留一条生路的。”
    话虽如此,可桑云惜手下动作却仍毫不留情,步步紧逼。
    桑宁宁相信,只要自己停下哪怕一秒,就会被对方抓住漏洞,然后毫不留情地捅个对穿。
    哪怕不伤及性命,也定要将她废掉。
    桑宁宁握紧了玉容剑,额上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过往算不上美妙的记忆突然翻涌,不断地重复。
    柴房冷夜,无声而委屈的落泪,大片大片的花海……
    下一秒,她反守为攻,出剑更快,想要以速度取胜。然而谁知桑云惜竟然好似能看出她的剑法似的,招招相截,最后竟然看破了她一个漏洞,竟然横面一剑劈了下来!
    桑宁宁再次旋身避开,稍慢了些,左脸处先是一热,继而冒出了丝丝痛感。
    大抵是被划伤了。
    但没关系,桑宁宁早已被“镜”反弹习惯,根本不在意。
    她的眼神依旧凶狠,如同一头野心勃勃、正要伺机而动的幼兽。
    这让正想看她笑话的桑云惜十分失望,乃至于开始急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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