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嘶……不对。
    萧暥猛然反应过来,你小子怎么说话的?
    萧暥:“裙子是我给媳妇准备的!”
    他眉眼弯弯:“莫非你想当我媳妇?”
    云越呼吸一颤,一时间脑子里混乱一片,什么?主公?媳妇?
    萧暥嘴上讨了便宜,手又欠了,被他按在怀里的小黄汪汪汪地叫了起来。
    两人同时回头,就见上官朗正站在门外。
    他负责关城的具体营造,本来是来别园取财货的,听到萧暥和云越在下棋,忍俊不禁地在廊下看了一会儿才进来。
    “萧将军在下什么棋?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颇为好奇。
    他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的权臣,平时生活不仅没有纸醉金迷的享乐,反倒是有那么点寒酸,连一副棋都是自制的。
    萧暥道:“这是大富翁。这个棋人越多越好玩。”
    然后他热情地数了一沓游戏钞递给上官朗,表示一起玩。某赋闲人员妨碍公务是有前科的。
    上官朗接过来,饶有兴趣地看了看手中花花绿绿的纸张,问,“这是什么?”
    “钞票。”萧暥道。
    他还挺得意,这是他自己设计的游戏钞,虽然画得不咋地,但内容丰富啊,五百元面额是肯德基全家桶加肥宅快乐水,两百元是冰激凌鲜奶蛋糕,一百元是松子桂鱼,五十元糖醋排骨,二十元酒酿汤圆,十元爆炒小龙虾等等,前两个是他在古代好久都没吃到馋得慌的,其余的按照他想吃的顺序排。
    上官朗揣在手里,好似拿着一叠菜谱,不懂就问:“钞票又是何物?”
    萧暥热心科普:“钞票也叫做纸币,和银票差不多。”
    上官朗更懵了,“银票?”
    萧暥想起来,这个时代还没有银票,转而道:“跟纸钱差不多。”
    上官朗顿时脸色一僵。
    他尴尬地把钱搁在棋盘上,手在衣袍上搓了搓:“我还有公务,今天就不奉陪了。”
    萧暥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倒一点也不意外。他还是不配跟名士们一起玩……
    不过,他们能来中书台任事,萧暥就很知足了。
    不是还有云越和小黄陪他玩吗?
    他撸着小黄犬的毛,“云越啊,咱们给小黄起个名字吧,就叫黄飞虎?”
    云越:……
    “小名叫飞虎。威风吧!”
    云越:“主公,这是玄门的猎犬。”
    玄门淡泊出世,要那么威风做什么。
    萧暥:“那么,黄药师?”
    云越:……
    萧暥挠小黄犬的毛,小狗在他魔爪下呜噜呜噜地挣扎。
    萧暥揉着它的脑袋,“我起的名字不好听吗?小黄,挑一个,飞虎还是药师?”
    “它在说主公不要再薅它毛了。”
    萧暥蓦地一怔,抬头就见谢映之飘飘然进来。
    “尘影。”
    小黄噌得从萧暥怀里窜出来,飞奔到谢映之脚边,屁颠颠地跟着,一边呜呜地叫像是在告状。
    谢映之俯身,修长的手指轻轻顺了顺它被某人撸得东倒西歪的毛,轻道:“无妨,你去吧。”
    小黄犬飞得跑了出去。
    萧暥半晌才反应过来:“先生你听得懂?”
    “万物有灵,鸟兽鱼虫都有自身的语言,只是不同物种的语言位于不同的频段,相互之间难以交流。”谢映之拂衣坐下,闲闲道,“然修行到一定程度,便能够包容更多的频段。自然就能听懂它们在说什么了。”
    “所以修行就是升级通关?”萧暥当打游戏了。
    “与其说是升级,不如说是拓宽,拓展自身之感知力,方可包容外物,花木鸟兽,山川河海、日月星辰,乃至于包罗万象,与天地共感。”
    谢映之一边整理着凌乱的棋盘,一边用漫谈的口吻闲聊起玄门的修行,“所以,世人言草木无情,但在修行之人眼中,一花一叶皆有情。”
    萧暥不解:“但为什么都说玄门无情?”
    谢映之道:“玄门无私情。”
    萧暥:所以,谈个恋爱还要公开的吗?
    谢映之:“玄门结契与世人相恋不同,是心神相交。”
    云越插话道:“所以请问先生,什么是结契?心神相交?”
    萧暥老脸一红,强行打断了下属的求知欲:“云越,先生今天来此,肯定有公务,我们就别打岔了。”
    谢映之微笑:“结契即是同修,心神相交,共知共感,云副将有兴趣,以后我慢慢跟你讲。”
    萧暥被他说得后颈一凉。
    谢映之已经取出几分帛书,铺在棋盘上,“这几份文书,需要主公过目签署。”
    萧暥一看,大部分是发往襄州的。
    如今春耕、征兵、筑城都已经启动,就该开始军备生产了。大战开始后,羽箭、刀剑、矛戈等军械都是消耗品,黄龙城的兵工厂要赶紧运作,军备竞赛搞起来!
    但这又是一大笔钱。萧暥脑阔疼。
    不仅如此,还有北伐时的御寒物资也还没有着落。东北严寒,古代冰天雪地里行军打仗极为艰苦。积雪没胫,坚冰在须。缯纩无温,堕指裂肤。
    史书上记载,“遇大寒雪,军人冻死及落手足者三分而二。”也就是说有三分之二的军人,被冻伤手脚,而不得不截肢。
    所以御寒物资也必须到位,萧暥绝不会让他的士兵冻死冻伤在战场上。
    哪怕花钱如流水,也要保障将士们的供给。
    他家底薄,狐狸毛薅秃了也换不了几个钱,一年的备战时间紧迫,他攒不够钱就去劫,不择手段也要筹齐将士们的御寒装备。
    “听说盛京商会的货品又被劫了?”谢映之似不经心道。
    萧暥心虚地表示:啊?这样的吗?可能是命令还没传达到,这就让他们住手。
    谢映之指出:“银钱短缺之事,我会设法筹措,主公勿忧。”
    他长眉微敛,“这一年备战期间,我们需要雍襄局势的稳定,不宜在此时招惹北宫达,亦或者,盛京的王氏。”
    萧暥目光闪烁,“唔。”
    “前番劫盛京商会的财货是为征兵的借口,既达目的,便点到即止。”
    也就是说,这就是吃个快餐,你不能逮着当长期饭票。
    萧暥乖巧地点头,他明白,只有稳定的内部外部环境,才能搞经济发展。
    但是还有个问题。
    “这一年内,如果北宫达来攻怎么办?”
    ***
    燕州
    此刻,萧暥征兵屯粮,筑造关城的消息已传到了燕州。
    东方冉急道:“主公,萧暥征兵筹粮,扩军备战,这是有征伐东北之意。主公不能再等了,应当机立断,即刻发大军歼灭之,不能给他机会壮大起来的机会!”
    他这话一说,北宫达帐下谋士纷纷交耳窃笑。而北宫达悠然盘玩着手中的玉琥,面露不屑之色。
    俞珪哂笑道:“东方先生也太看得起萧暥了,幽燕两州沃野千里,府库盈满,带甲百万,萧暥有什么?四战之地,民生凋敝,仓府空虚,士兵疲惫,他敢来挑战主公,岂不是自取灭亡?”
    东方冉道:“萧暥已经兼并襄州,凉州之地。”
    俞珪道:“朱优蠢材,曹满匹夫,怎么能和主公相提并论?”
    北宫达扬起浓眉。
    东方冉明白了,北宫达好大喜功,俞珪善于谄媚奉迎,所以每每能切合北宫达的心思。
    他立即转而道:“主公,正如俞先生所说,萧暥西征归来,士兵疲敝,府库空虚,元气尚未恢复,现在不打他,更待何时?而且,萧暥欺压天子,威慑百官,还倒行逆施,强迫雍襄之世族改种粮食,搞得怨声载道,此时主公若率大军讨逆伐贼,必势如破竹,雍襄世族百姓皆箪食壶浆相迎主公!”
    北宫达若有所思地捋须:“也不失一个机会。”
    东方冉见机道:“主公以清君侧除权臣之名,举大军击破萧暥,尽得雍襄之地,进而还可一统中原,迎皇帝于燕州,挟天子以令诸侯,王图霸业可成!”
    北宫达眯起眼睛:“先生认为何时出兵?”
    东方冉道:“事不宜迟,如今已是二月,等到三月初冰消雪融之际,正好出兵!”
    就在这时,天子的绣衣使者已到了府门,带来了一道诏书。
    北宫达远在幽燕,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天子诏书了,他倒是有些好奇,远在大梁的那个傀儡皇帝想要做什么?
    诏书洋洋洒洒写了上百字,还没念到一半,大堂上众人都噤若寒蝉,觑向北宫达越来越阴鸷的眼神,他手中的玉琥已经碎成两半。
    第350章 脱单
    两百多字的诏书,皇帝毫不留情地严词指责了北宫达枉顾圣恩行悖逆之事,袭击都城,劫掠圣驾,屠杀朝臣,残害士人。所作所为,骇人听闻,海内震动。
    该制书洋洋洒洒,文辞斐然,而且还特意指出北宫氏七代公卿,世蒙圣眷,受朝廷俸禄,北宫达却不思报效,反而倒行逆施,图谋不轨,辱没先祖的贤名,令北宫氏门楣蒙尘,为天下士人所不齿。
    这就不仅是骂了,还是捎带上祖宗一块儿骂,简直是双重暴击。
    北宫达自恃世代公卿,高门望族,势倾海内,从来没受到这样的斥责。诏书上的每句话都似乎鞭挞在北宫达的脸上,火辣辣地疼。他额头青筋隐隐跳动,嘴角肌肉连连抽搐。
    关键是这份诏书不仅是发给北宫达的,还是抄送给各州郡,昭告天下,那就是对北宫达的公开处刑了!
    单凭这傀儡皇帝他怎么敢!北宫达立即想到,这多半是萧暥让皇帝下达的诏书,借着皇帝之口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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