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刚才听到褚惜玉那话,她就觉得不太妥当。
    褚惜玉低下头,一脸落寞之色,“我知
    道因为我和荣亲王世子的事,府里的人都不高兴,连累长姐的名声也不好,这事确实是我对不起她……”
    齐润怡眨了眨眼睛,点头道:“你这么想是对的……”
    “对什么对啊!”
    孟月盈终于受不了,一把将齐润怡往旁一拉,自己上前,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褚惜玉。
    “月盈……”
    褚惜玉被她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到,有些瑟缩。
    孟月盈深吸口气,脸色不好地说:“你明知道今天是映玉表姐的大喜日子,就算有天大的仇怨,也应该做出一副高兴的模样,高高兴兴地送她出嫁。可你看看你刚才做的那些,丧着张脸过去,还说那些话……你这是想膈应人吗?”
    褚惜玉顿时急了,“我没有!”
    “没有?可你所做的哪件不是在膈应人?”孟月盈寒着脸,“还是你其实后悔了,看到映玉表姐穿着皇子妃的冠服,热热闹闹地出嫁,大家都在恭喜她……你后悔了?”
    两人是表姐妹,而且是同年出生,自幼玩在一起,感情好得像亲姐妹。
    所以孟月盈对褚惜玉还是挺了解的,知道她喜欢被众星捧月,享受父母长辈的宠爱,享受世人对龙凤胎带来的祥瑞的赞喻,更喜欢处处压人一头。
    而这些都宠坏了她。
    褚惜玉其实也没什么坏心,只是年轻的女孩家总有些虚荣心,特别是有个不受宠的长姐在前面,衬得她风光无限的同时,也从来没将木讷不受宠的长姐放在眼里。
    以往她对褚映玉的某些好,不过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和怜悯。
    直到两人的处境对换,褚映玉突然成为备受赞喻的那个,甚至还要风风光光地嫁给七皇子。反观她,行差一步,千夫所指,人人都骂她不检点,婚事也没着落。
    这样的落差太大,褚惜玉接受不了,就算她不承认,心里肯定是有后悔的。
    被她这么直白地点明,褚惜玉哪里受得了,激烈地说:“我没有!我真的只是去见见长姐,长姐有一桩好亲事,我也是为她高兴的!”
    她怎么可能后悔?只是有些不是滋味罢了。
    孟月盈冷笑,“你既然高兴,那就做出高兴的模样来,而不是像个被抛弃的怨妇,说那些不得体的话。”
    褚惜玉噎住,脸色变得极为苍白。
    好半晌,她红着眼睛说:“月盈,你非要说得这么难听吗?我以为咱们俩的感情,你应该是帮我的……”
    而不是指责她。
    孟月盈脸色变得复杂,“我也想帮你,但我知道我错了,那便不能错下去。”她叹了口气,“惜玉,我不蠢的。”
    以前她对褚映玉各种瞧不上,更喜欢活泼又得长辈宠爱的褚惜玉,所以能包容她的缺点,觉得褚惜玉这种性子没什么不好。
    然而现在,她知道自己以前做错了,对褚映玉的偏见让她也成为一个令人讨厌的人后,她终于开始反省自己以前做的事。
    褚惜玉生气地道:“你的意思是
    ,蠢的人是我?孟月盈,我都这么可怜了,你居然还来笑我?”
    “谁笑你啊!”孟月盈顿时也被她气到,“要是你不想被人笑,就别做出那种事啊?!明明有七皇子那么好的未婚夫,你为什么还要做出那种事?”
    “我做什么了?我和晏哥哥相爱有什么错?”
    “你若是觉得自己没错,你刚才看到映玉姐姐时,为何说那种话?其实你就是在后悔,在矫情!你自己矫情就罢了,其实还想恶心她,让她出嫁也不安心,是吧?”
    “你……我没有!”
    “你就有!”
    “……”
    齐润怡傻眼地看着两人吵起来,一时间不知道劝哪个。
    她们三人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得就像亲姐妹,加上她性子比较单纯,很难和谁吵得起来,都是两人照顾她比较多。
    “你们别吵啦……”她弱弱地劝道。
    孟月盈也觉得和褚惜玉吵很掉份儿,她猛地闭上嘴,烦躁地说:“行了,我不和你吵,以后没事你也别再找我。”
    说着,她拉着齐润怡就走。
    褚惜玉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离开,双眼通红,最终眼泪流了出来。
    **
    听到外面响起鞭炮声,有丫鬟跑进来欢快地叫道:“吉时已到,迎亲的队伍过来啦。”
    屋子里的人听罢,赶紧忙起来。
    受到周围的气氛影响,姚桃也紧张起来,嘴里叫着:“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对了,盖头呢?”
    寄春马上将旁边放着的一个绣金凤的红盖头递过来,“姚小姐,在这里呢。”
    姚桃将之接过来,准备等会儿亲自给她盖上。
    外面的炮竹声不断,人声鼎沸,喧闹声阵阵。
    屋子里的人大多数都出去看热闹,姚桃坐在这里陪着褚映玉,陪她说话。
    “阿丑,你紧张吗?”
    褚映玉婉然一笑,“有些紧张。”
    其实没什么好紧张的,比起紧张,她只觉得新奇,好像上辈子没能得到的正常的婚礼,这辈子补足了。
    姚桃却怕她紧张,拉着她的手安慰,“不紧张啊!我娘说了,这嫁人呢,其实就是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人不管在何处,都要靠自己去经营生活,才能将陌生的地方变成自己的归处,等将来老了,住了几十年的地方,也成了自己的家……”
    褚映玉安静地听着,眉眼柔和地看着她。
    不管她说什么,她都笑着应下。
    姚桃说到最后,反而自己伤感起来,“日后阿丑你就是皇子妃,若是有人再欺负你,你不必再忍着,想必以七皇子的身份,应该不会乐意见到有人欺负他的妻子……”
    褚映玉又笑着应一声好。
    她穿着嫁衣,妆容明艳,恬静地坐在那里,朝着她笑,姚桃说到最后,差点忍不住泪崩。
    姚桃一把搂住褚映玉,“呜……阿丑,我舍不得你。”
    褚映玉回抱着她,眼眶湿润,喃喃地道:“我也舍不得你。”
    喜嬷嬷见两个姑娘就要抱头痛哭起来,赶紧叫道:“新娘子快别哭,会哭花脸上的妆的。哎哟,姚小姐,你也别哭啦,今儿可是大喜的日子,哭多就不吉利啦。”
    姚桃一听,赶紧擦去脸上的眼泪,忍着不舍说:“嗯,咱们快别哭了。”
    接着又拿帕子给褚映玉拭去眼泪。
    刚拭完泪,便有丫鬟进来,说新郎官到来了。
    姚桃赶紧将红盖头盖到褚映玉头上,然后退到一旁,和喜嬷嬷一起着看向门口的方向。
    新郎官确实过来迎新娘了。
    陆玄愔今日穿着一袭正红色的皇子朝服,衣服上系着红绸扎的绣球,添了几l分喜庆。
    众人看向今天的新郎官,特别是那些年轻的姑娘,原本是抱着好奇心而来,好奇七皇子长什么模样,等看清楚人后,一个个都羞红了脸。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连那冷冽的面容都显得温和不少,更衬得那清隽的面容俊美非常,英伟卓绝。
    原来七皇子居然这般年轻,长得如此俊俏。
    陆玄愔进门,一眼便看到戴着红盖头、乖巧地坐在那里等待他来迎接的新娘子,熟悉的悸动在心口蔓开。
    他的喉结滚动了下,心头升起紧张,紧紧地盯着她。
    不是梦中匆促的替嫁,这一次,他光明正大地来迎娶她。
    陆玄愔大步走过去,握住她交叠放在膝盖上的手,然后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周围的人都惊呼起来,但他并未理会,抱着人就走。
    褚映玉僵硬地靠在他怀里,人也有些糊涂,难道是她记错流程了?不是应该是喜嬷嬷扶着她出去吗?
    喜嬷嬷的笑脸都僵了,这个……新郎官应该是过来接新娘子去辞别父母,而不是抱着人就走啊。
    看他走的方向,像是要将新娘子直接带走。
    幸好有接亲老爷在旁不断地提醒他,陆玄愔方没有抱着人就走,而是去了正厅那边,拜别新娘的父母。
    长平侯夫妻俩坐在上首位置,原本是等着新人来拜别的,看到七皇子直接抱着人进来,两人的脸也僵了僵。
    陆玄愔将人放下来,扶着她的手,面向长平侯夫妻俩。
    礼官在旁唱礼,两人纷纷拜别。
    长平侯十分激动,眼里浮现泪光,说了一些勉励的话。
    孟蓉显得平静许多,同样也说了几l句话。
    礼成后,陆玄愔再次无视众人,一把将他的新娘子抱起来,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大步走出门。
    鞭炮声一阵阵地在耳边响起,锣鼓喧天,震耳欲聋。
    褚映玉从被抱起时,靠在那人怀里,能闻到独属于陆玄愔身上特有的气息,在那阵阵的喧闹声中,觉得极为不真实。
    不过很快,这种不真实就被婚礼繁琐的各种礼仪和流程冲没了。
    直到被送入新房,她已经累得不行。
    新房里,一对新人并肩而坐,礼官正在唱新婚贺喜词。
    礼官唱罢后,穿着喜庆的侍女捧着托盘过来,上面摆着一柄缠了红绸缎的玉如意,呈到新郎官面前。
    “请新郎官掀盖头。”
    陆玄愔接过,他拿着玉如意的手很稳,缓缓地将那红盖头掀起。
    掀开红盖头后,新娘子的容貌展现在众人面前。
    室内燃着婴儿臂粗的喜烛,烛光如昼,屋子里那些特地过来看新娘子的人只觉得眼前一亮,心下暗赞七皇子妃的容貌,果然是个美人儿。
    接着,喜嬷嬷又端来合卺酒。
    陆玄愔和褚映玉接过,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饮下合卺酒。
    酒的味道很浅,褚映玉很少喝酒,有些受不住,脸上涌起红霞,幸好脸上有妆容,没人能看出来。
    新人喝完合卺酒,礼官又继续唱祝福词,终于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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