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衣服拿回来后,很努力?地清理了,但不管怎么洗她都觉得不够干净。
    江屿白那人有点洁癖,她怕这么不干不净给他拿回去会被骂一顿,干脆拿洗衣液泡了一晚上,等第二天再说。
    阮稚瞟了眼盆里的衣服,感觉看见它就像是看到残忍的现实一样。
    她又叹了声,不愿面对。
    她用脚踢了踢盆,把它挪到书?桌底下,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只要看不到,就不用面对。
    阮稚从柜子里取了洗漱的用品,打算洗漱完再回来面对现实。
    然而等她洗漱完,从卫生间回来时,她发现自己要面对的不仅是现实。
    还有岑女?士。
    周五时候岑女?士打过电话,问?她周末安排。
    阮稚想了想,告诉她周六要和舍友出去玩,让她周日中午来接自己。
    昨晚玩得太?晚,把这茬儿忘了。
    此时岑女?士正?站在她的书?桌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地上那盆还没完全洗干净的男士外套,阴恻恻地对她道:“哟,阮稚,长这么大都没给妈妈洗过衣服,刚上大学就给男孩洗衣服啦?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贤惠?”
    宿舍其他人本来在讨论吃什么,听到岑白兰的话,三人突然停下讨论,小心翼翼地往阮稚和岑白兰的方?向瞟了一眼。
    阮稚家?住本地,岑白兰经常过来接她回家?。
    她每次来都会给宿舍其他人带好吃,平时也?总是笑?眯眯和她们聊天,几人对岑白兰的印象一直很好,觉得她和蔼可亲。
    阮稚偶尔会吐槽家?里都是岑白兰女?士母仪天下,她和老阮同志卑微又可怜,几人还不信,这回算是见到了岑女?士的威严,三人吓得大气?都不敢乱喘一下。
    阮稚脸颊涨得通红,又有点无奈,道:“妈,你在说什么啊?这是江屿白的,我不小心给他弄脏了,答应帮他洗干净。”
    岑白兰愣了愣,听到“江屿白”三个字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原本阴云密布的脸立马笑?逐颜开,变脸的速度比四川变脸还快:“小白的衣服啊?你怎么不早说。你可真行,给人家?弄脏了还洗成这样,好意思还回去?行了行了,放那儿吧,我帮你洗。”
    阮稚:“?”
    她有时候不得不怀疑,江屿白会不会才?是岑白兰女?士亲生的。不然为什么她每次听到江屿白的名字都笑?得合不拢嘴。
    岑白兰乐呵呵抱着洗衣盆去了卫生间。
    其他几人比阮稚还懵逼,看岑白兰出去,何越立马小声问?:“阮妹,这到底什么情况?”
    她还以为昨晚她们一起去唱k喝酒的事要暴露了。
    阮稚无奈:“没事,给她亲儿子洗衣服去了。”
    “那你和白神……”何越露出八卦的表情,“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妹?”
    阮稚:“……”
    她有点佩服何越的想象力?。
    “不,我是抱养的那个。”阮稚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啊……”
    见何越真信了,阮稚无奈地白她一眼,解释道:“你还真信啊!我俩以前是邻居而已?。你知道什么叫‘别人家?的小孩’吧?江屿白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小孩,我妈可喜欢他了。”
    “原来是这样。”何越朝她比了个可怜的眼神,“我懂你,我以前也?是‘别人家?的小孩’,我家?那边小孩都不喜欢和我玩,有时候优秀也?是一种罪过。”
    阮稚:“……”
    真的会谢。
    没一会儿,岑白兰洗完衣服回来。
    别说,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魔力?,洗的衣服透亮干净还带了股淡淡的香气?,比阮稚洗的不知道干净多少倍。
    见阮稚还在那儿磨蹭,岑白兰催她:“磨蹭什么呢,你这慢性子也?不知道随谁。”
    说完,哼着小曲把江屿白的外套晾上了。
    阮稚可怜巴巴朝其他人比了个“看到了吧”的眼神。
    收拾完东西,阮稚灰溜溜跟在岑白兰身后离开宿舍。
    两?人走后,何越张罗许秋灵和周笑?妍一起点外卖。
    见周笑?妍一直不说话,何越抻长了脖子喊她好几声。周笑?妍发完最后一条消息,这才?收起手机,露出一个脑袋往下看:“我要吃牛肉拉面,谢啦。”
    ……
    从学校出来,阮稚跟在岑白兰身后,听岑女?士念叨完诸如她已?经十八岁了,是个成年人了,不要老给江屿白添麻烦云云。
    阮稚低着头,心想着,她给江屿白添什么麻烦了。
    明?明?是他每天阴魂不散地在她面前乱逛,如果不是他出现在那个ktv,晚上也?不会一起走,也?不会发生那样令人难以启齿的事,也?不会吐他一身……
    ——归根结底是他的问?题,和她有什么关?系!
    心安理得甩完锅,阮稚心里的不快竟然奇迹般消散不少,就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然而她抬起头,却发现自家?车旁边伫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阮稚:“……”
    虽然锅甩得心安理得,但阮稚此时还没做好和江屿白见面的打算。
    但江屿白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见到岑白兰,他换上一副标准露齿笑?,笑?得格外明?媚:“兰妈,几天不见,又变漂亮了。”
    岑白兰被他哄得咯咯直笑?。她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江屿白,热情地和他打了招呼。
    具体江屿白从什么时候开始管岑白兰叫“妈”的,阮稚已?经记不清了。大概是某次吃饭,岑白兰拍着他的背,叹息自己为什么没有个这么优秀的儿子的时候,江屿白乖巧地叫了声“妈”,告诉岑白兰以后就给她当干儿子。
    后来,他就自然而然管岑白兰叫“兰妈”了。
    阮稚本来没觉得什么,毕竟在她心里,他们亲得像一家?人。
    江屿白这人虽然偶尔欺负她,但还是有个哥哥的样子的。
    可人家?压根没把她当一家?人。
    这会儿再听他管岑白兰叫得这么亲昵,阮稚莫名有股醋意,总觉得这家?伙要跟自己抢妈似的。
    “所以,有人给我解释下怎么回事吗?”阮稚双手抱臂,面无表情地问?面前这对儿“亲生母子”。
    岑白兰被江屿白哄得乐不可支,笑?着对阮稚道:“什么怎么回事?反正?接你一个也?是接,顺道带小白回家?一起吃个饭呗。”
    “……你俩什么时候背着我联系的?”阮稚疑惑。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岑白兰嗔怪地乜她一眼,“什么叫‘背着’,多难听啊。就刚帮小白洗衣服的时候,我打电话问?了下,他正?好在学校。你把人家?衣服弄脏了,不得请人家?吃顿好的赔礼道歉?”
    岑白兰一边说着,一边想起什么,笑?着对江屿白道:“小白啊,实在不好意思小稚把你衣服弄脏了。阿姨帮你洗干净了,等晾干了,我让小稚拿给你。”
    听说衣服是岑白兰洗的,江屿白腼腆地笑?了下:“谢谢兰妈,都是小事。您这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阮稚忍不住呵呵两?声。
    昨天她说帮他洗衣服的时候,他可没这么不好意思啊。
    阮稚抗议无效,只得和这对儿“亲母子”坐上车。
    江屿白是个会来事的,哄着岑白兰上了车,自己给她当司机。
    岑白兰拗不过他,乖乖坐到副驾上。
    系好安全带,江屿白已?经熟练地调好座椅和反光镜,岑白兰问?他:“本儿拿多久了?”
    “大一拿的,现在也?算老司机了。”江屿白打趣道。
    “真不错,小稚要是有你这么踏实就好了。”岑白兰往江屿白旁边斜了斜身子,悄咪咪道,“她科二考了三次,还没过呢。”
    阮稚白眼都快飞上天了:“妈——我可听得见!”
    江屿白顺着后视镜扫了眼正?在白他的阮稚,浅笑?道:“小稚是坐车的命,不学车也?没关?系的。”
    “那就好咯。”岑白兰道,“就她这性子,哪儿吃得了苦。我就希望她以后能找个能让她享福的人,别像我一样劳累的命。”
    江屿白笑?道:“会的。再说了,叔叔那么爱您,您也?是享福的命,他哪儿舍得让您受苦呀。”
    “哎哟,小嘴真甜。”岑白兰老脸一红,咯咯直乐。
    看看,看看,当人一面背人一面的家?伙。
    就是因为江屿白在家?长面前总是一副礼貌得体模样,小嘴跟抹了蜜似的,院里的长辈们才?会被他的外表所迷惑,觉得他乖巧懂事讨人喜欢。
    实际上,这人骨子里蔫儿坏,都是背地里做坏事。
    一路上,前面两?人相亲相爱,阮稚就像个多余的人,坐在后座上一声不吭。
    虽然两?人有事没事老cue到她,江屿白也?说了她不少好话,但阮稚不吃他这套,她已?经认定这家?伙就是来和自己抢妈的了。
    到家?以后,就不止抢妈这么简单了。
    他开始连爸都抢了qaq
    看到江屿白,阮岷严就跟看到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激动,带着江屿白参观一圈自己的最新“收藏”,并且特意从里面挑了一瓶珍藏多年的茅台,非要和他小酌几杯。
    阮岷严喜欢喝酒,近几年年纪大了,酒喝太?多身体撑不住,岑白兰严令禁止他再出去应酬,他只能在岑白兰的眼皮子底下喝酒。
    家?里除了他以外,岑白兰和阮稚都不喝酒,没人能陪他。这会儿终于来个能陪他喝酒的人,阮岷严高兴坏了。
    江屿白盛情难却,自然应下。
    “喝吧你就。昨天喝那么多,今天还喝,喝到酒精中毒。”
    趁着阮岷严和岑白兰没注意,阮稚小声吐槽他。
    从上车开始,她就憋了一肚子火。
    可算撒出来了。
    江屿白也?不生气?,浅笑?着问?:“你怎么没遗传阮叔叔的酒量?”
    他稍微俯下了身子,凑在阮稚耳边小声道:“也?不知道是谁,昨晚……”
    阮稚羞红着脸瞪他一眼,快速打断:“你能别提了吗!”
    江屿白但笑?不语。
    “俩人聊什么呢?”岑白兰从阳台多搬了把椅子出来,见两?人在聊悄悄话,笑?着问?道。
    “没什么。兰妈,我来帮你吧。”江屿白一边说着,一边和阮稚拉开距离,朝岑白兰走去。
    岑白兰本想拒绝,后又觉得两?家?那么熟了,没必要客套,便笑?着道:“行,你帮我还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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