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个人眼睛亮了亮,蹦起来抱住须穆修,语气兴奋:“不愧是真龙转世,跟你?待在一起总是好运连连啊!”
    须穆修忽然被抱住,整个人都僵化了。
    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辛狸也僵住了。她知?道自己肯定迟早有一天会和他说?起两人的前世过往,但?现在还不到时候。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何况,她要怎么和他说?自己作为初锁时做的那些蠢事啊?
    辛狸心虚地咳嗽一声,默默松开?了抱着须穆修的手。
    须穆修感受到她的离开?,有些慌张地将吃食端出来一一摆好,语气里带着几分天真无邪:“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你?还是先把这些吃掉吧,免得饿着。”
    辛狸点点头,坐下来乖乖吃饭。
    天空泛着藏蓝,无数星星点缀其?中。
    世间静谧,除了碗筷碰撞的声音,再无别的声响。
    辛狸的确饿了一天,此刻美食就在眼前,只顾着大口炫饭。也就不曾注意到,一直含笑看着她狼吞虎咽的须穆修耳根红得快要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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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品轩一整天的心情都很不爽。
    他醒来的相对较晚,但?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想去看看明柳的伤势。他清楚的记得,在对付那些怪物时,明柳的肩膀和小腿皆受了伤。
    然而走到明柳庭院门口时,却撞见她和一位男子?有说?有笑。
    男子?身着鹿天门门派服,看向明柳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
    喜欢是最难遮掩的东西。
    长孙品轩一眼便看出,这人对明柳心思?不纯。他本想冲上前去,可迈出步子?后却硬生生止住了。在明柳的心中,他的印象本身便算不上好。若此时再轻举妄动,恐怕要得负分了。
    他一挥袖,转身去了隔壁司商陆的房间。
    司商陆看见是他来了,递给他一杯已?经倒好的茶水。正在气头上的长孙品轩想都没想,直接端起来一口闷了。闷完之后只觉透心凉,诧异道:“你?这茶怎么是凉的!”
    “噢,”司商陆淡定得不像他自己:“因为自我?醒来时便倒好这一杯,一直等到现在。天色都快黑了,你?是第?一个来看我?的人。”
    长孙品轩:......
    长孙品轩比了个大拇指:“真惨。”
    司商陆赞同他的想法,点了点头。刚想夸长孙品轩良心发现,认他为自己最好的朋友,长孙品轩已?经抢着开?口:“你?们门派是不是有个男的?”
    司商陆:?
    “我?们门派有很多男的。”司商陆道。
    长孙品轩皱眉回?忆,开?始跟他描述:“额前的头发乱七八糟让人难以欣赏,穿着你?们门内弟子?服,但?配饰金光闪闪无比招摇的一个男的。”
    司商陆看了看浑身上下金光闪闪的长孙品轩,心说?你?也好意思?说?别人招摇。
    但?见长孙品轩神色凝重,他便认真回?忆了一下。片刻后,他终于在记忆里找到这么个人:“是前不久刚进入内门的弟子?,家里是做官的,有点小钱。”
    “比我?有钱?”
    司商陆端详片刻:“那应该没有。”
    长孙品轩身价可值一整个沧海洞呢。别说?是官吏家,就算是当今国?库,都能与之一比。
    寻常人家自然是比不上的,除非是像辛狸这种另一大派的传承人。
    “他惹到你?了?”司商陆开?口询问?。
    那位男子?胆子?不大,应该没有胆量去惹长孙品轩不高?兴吧。
    长孙品轩闷闷地:“他喜欢明柳。”
    “哈?”司商陆十分震惊。那个男孩看起来老?实本分,完全想不到他竟然对明柳有想法啊。
    但?明柳模样俊俏,好胜心又强。有些男孩一睹她比武大会上的风采,从此对她心存仰慕和爱意也不是不合理。
    司商陆转念一想,又开?始为自己感到悲哀。他悲痛地控诉:“合着你?压根不是来看我?的,是为了打探情敌消息吧?!”
    长孙品轩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司商陆心累了,感觉自己瞬间苍老?了十岁。他也懒得追,只是坐在原地怒吼:“你?们这群人,没良心啊!!!!!”
    与之相隔甚远的桓悦竹打了个喷嚏。
    桓悦竹转醒后没有忘记修炼,找了个空气清新的断崖,准备入定。往前走了走,却发现已?有一人在此打坐。
    不是别人,正是明竹。
    曾有人戏言:打扰人入定者此生无法进阶。
    桓悦竹轻手轻脚地走到另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就地盘腿而坐。
    孤标尘外,两袭绿衫对立而坐。周身泛起的“炁”有如鹤唳九霄。气势磅礴,超然若仙。
    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世间修仙人,不为长生,不为得道,只求一静。
    静人心,静人念,静人性。
    山间一隅,唯有两方翠绿对坐。大雁掠过,薄雾缓升,山川相缪。直至月明星稀,树叶沙沙作响。
    江上清风游,山间明月照。
    夜里第?一缕寒风吹来时,明竹知?其?所止,睁开?了眼睛。修炼平心静气,他只觉全身下无比轻快,说?神清气爽也不为过。
    皎洁的月光打在崖头另一侧那人身上,映入明竹的目光。他愣了愣,很快认出这是桓悦竹,最后还是决定不打扰她。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原地,陷入回?忆之中。
    他大概和桓悦竹是同年出生。
    抛开?是神转世这个因素不说?,桓悦竹这个名字能在江湖上传开?,也离不开?她的努力。明竹第?一次听说?这个人,是被明家人送入落雪境之时。
    落雪境的小少主傅泽如是说?:“如今这江湖之上,倒是有位奇女子?。其?精通结印,十三岁时首次下山游历便以风止住了那来势汹汹的洪水,救下几村人。”
    明竹见小少主满脸崇拜的模样,也不由开?始好奇。
    十三岁便有止山洪之能,哪怕是天纵奇才?,也并非一朝能连成的。
    他与司商陆交好,也知?晓其?与之桓悦竹和辛狸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然而桓悦竹为人处世低调,纵然他有与之结识之意,却总也找不到机会。
    此番能闯秘境,实乃意料之外。
    桓悦竹遇事似乎和他一样冷静。
    然而明竹的这份冷静,乃是环境导致的。身为明家长子?,未来的掌舵人,他必须沉稳。
    明竹微微俯身,撑着脸看向对面长眉连绵的女子?。
    她呢,她的这份从容不迫是与生俱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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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九玥一觉睡醒,懵懂起身,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境界似乎又有提升的趋势了。
    她心中大喜,分享欲迸发而出。
    忽然间,她想起出发来鹿天门前告知?桓悦竹自己想要回?家看一看时桓悦竹所说?的话。桓悦竹说?,比武大会之后去留可自行决定,届时不必报备。
    她不顾自己的伤口,急忙下床小跑到门外,从手腕上抽出软剑放到地上。待站稳后,她竖起二指,整个人御剑而起,朝着沿海的方向飞去。
    她该回?家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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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长修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不是,谁能告诉他到底怎么回?事啊?
    京城这地方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到底发生什么事导致紫罗不理他啊?
    他在这边睡不着,祝紫罗也没好到哪里去。
    感情这东西啊,是最无法自抑的。倘若爱恨当真能自如,便不会有世间那么多离歌了。
    纵使她当年伤心欲绝,可再见到那张面容时,仍旧乱了心曲。
    那个时候她就明白,自己永远无法对着宋长修无动于衷。
    可有些东西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心里。这根刺不长,只在扎进去的那个刹那让她感受到尖锐的痛。甚至大部分时候,祝紫罗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但?它也不会消失。
    每当看见宋长修,她便想起自己暗恋的心情,想起灯会之下的心动,想起同行的日日夜夜。想起他某一日神情紧张不作假的“心悦于你?”,想起他被自己拒绝时难过的神情。
    可与之伴随的,又是他对众多姑娘的来者不拒,是他为喜欢的女子?买醉,是他抱着狐妖行苟且之事。
    在无数个她想摸一摸宋长修的脑袋,告诉他你?不要难过啦,我?一直都喜欢你?时,是理智将她拉了回?来。
    时间能消磨很多。她当年无法消化的东西,现在已?经可以坦然接受,譬如那人是否经历过男女之事。宋长修今日向她踏出了一步,可她在他三步之外。
    祝紫罗需要的,是一句询问?,一个解释,和一场郑重的坦白心意。
    他只做到了第?一点。
    祝紫罗端起身旁的酒盏,一口闷下。她神色嘲弄,对着空气低声说?:“宋长修啊......”
    “你?可真是个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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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间,辛霍又阅完了一本书?。
    放下竹简,他起身走向门外,略长的衣摆托在地上。
    正对着的方向是东方,而天机阁的背后,便是齐云山。
    虞庭松一直将他作为齐云山下一任掌教人培养,可他却没能如他老?人家的愿。虞落烟离去后,他曾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陷入崩溃自责。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他呢。
    为什么他不能再强大一些,保护她呢。
    甚至于,他不敢面对关于虞落烟的一切。
    他不敢去看失去女儿?的师父是何模样,不敢与她的竹马暮云对视,不敢再回?到齐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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