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根细带勒挂在瘦削肩骨,布料被水洇湿,变得通透,束进高腰超短热裤,隐约贴合出女性纤细柔韧的腰线,盈弱似无骨不堪一折。
    过低水温冻得她浑身瑟颤。她双臂抱膝,脊背弓蜷起漂亮的曲弧,藏起生机翩动的蝴蝶骨。
    江峭稀微偏移视线,半晌,他迈步走近盛欲,继而半蹲下来,眼神与她平视,缓声向她:
    “我是不是应该说,谢谢。”
    他还记得,
    那晚盛欲拉住他,语气蛮硬地要求他道谢。
    “谁、谁等你感谢了!”盛欲突然惊醒般,无意识抬高声音辩驳,把话题转移给他,
    “倒是你老这么看我干嘛?”
    他歪了歪头,说出困惑:
    “我在想你为什么没来由地…说讨厌我,又偏要救我。”
    “救你跟其它乱七八糟的都没关系好吗?”盛欲手脚并用地爬起来,
    她一时思维混乱,满肚子疑惑:
    江峭为什么会在这里?
    看他这身衣服也不像专程来游泳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会掉进泳池里?
    又为什么,掉进泳池里却不自救。
    他明明精通水性的不是吗?
    盛欲展开浴巾,一边哆哆嗦嗦地擦拭身上的水,一边沉入剖析中,疑虑很多,没有得出任何结论。
    但越想越奇怪。
    “也对,你大概只是出于天性纯白,正义感说来就来。”
    江峭看她恢复如常,站起身,不打算再深入这个话题,提醒她道,
    “三层有独立卫浴和恒温池,你去那里收拾一下吧。”
    见他要走,盛欲却无论如何都憋不住好奇,急忙裹紧浴巾,匆匆跟上江峭的脚步,一骨碌提出连串疑惑:
    “你也是来看烟花秀走错到这里的吗?”
    “这酒店太奇怪了吧,玻璃泳池这么早就闭馆,也没个标识害你掉下去,而且居然还是个冷水池!”
    “你怎么不说话,没事吧?不会是在水里缺氧伤到脑袋了吧?”
    “……”
    江峭走在前面始终不语。
    盛欲跟在他身后一路走到电梯间,看着男人按开电梯,走进去,她仍然在叫他:
    “江峭,说话,为什么装高冷?”
    江峭淡漠掀眼,按下电梯关门键,总算肯在最后给她一点反应,声色早已恢复冰凉:“就到这里吧盛欲,再见面的时候,我是死是活,都别管。”
    电梯厢门对向缓移关阖。
    不料即将闭合的一瞬又被一把挡开,盛欲的表情惊疑不定:
    “江峭,你刚才该不会是……在自杀吧?!”
    她猛然有这样的直觉和推论。
    “……”
    江峭抿着唇不言,一直沉默清冷的双眸,隐秘地翻起暗雾浓云。
    “滴滴。”
    电梯超时未关门的鸣响在狭小空间回荡。
    “回答我。”
    盛欲急躁起来,“说话啊——!”
    话音未落,江峭一把揪住她裹紧的浴巾领口,将她拉进电梯。
    脚步不受控制地踉跄跌撞进去,电梯门缓然关闭的瞬间,她惊愣地发现自己被抵靠在角落里。
    江峭的身躯无限逼近,笼罩她的位置,让她无可退避。
    “为什么不听话呢?我的生死对你来说,重要么?”
    他喑哑的声线里,克制的幽暗喷薄欲出。
    在这短暂与世隔绝的方寸界限里,完全不同于他曾经踹车的恣肆野痞,现在的江峭表面矜骄高洁,周身喷薄的阴鸷气息却远比那时,危险得多。
    她呆愣着,浴巾不知觉地滑落半片,他发梢滴落的水珠,落在她粉薄肩头。
    盛欲激颤了下,咽了咽干涩的喉头,轻声道:“你面试那天说的不留遗憾,原来是这个意思。”
    “你不需要知道,盛欲——”
    “你之前踹倒我的车,我一气之下把你的摩托开走,你还满世界找我报仇。”盛欲语速很快地打断了他,
    “那样张牙舞爪,张狂又欠打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这次,滞愣的神情浮现在江峭脸上,他又一次审视盛欲的眉眼,试图去找寻她口中的那段踹车经历。
    结果,没有,他没有这段记忆。
    盛欲被困在角落里,毫不畏惧:“现在要死要活又是为什么,你这个人未免太极端了吧?”
    江峭敛去了偏执的痛色,垂睫如鸦羽,落入心绪缠绕的网。
    再怎么思考,记忆都止步于16岁的自杀。
    再次清醒的时候,正在被一群人围着打。
    很明显,他没能成功死去。
    看过手机日历后,有些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23岁了。
    而这七年里,甚至截止到几天前,都是空白。
    显示屏上,楼层数字渐次递减。
    “叮”一声清脆响音。
    江峭撤开一步,情绪转瞬恢复冷寂。
    什么跟什么啊?盛欲完全不明就里。
    电梯门缓速移开,盛欲跟在江峭身后走入酒店中庭,正打算邀请他跟社员一起看烟花,陡然,一道洪亮的大笑迎面传来。
    “好久不见啊,江大公子。”
    江峭蓦地停住步子。
    盛欲没来得及防备,差点儿撞上他后背,好在她眼疾手快迅速拽紧他腰侧衬衣,勉强稳住脚步。
    江大公子。
    是叫谁?
    江峭?
    盛欲从他身后站出来些,轻眯眼,不动声色地观察起正迎面朝他们走过来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个头约178cm,铅灰西装很贴合他注重保养的身材,脸上已有皱纹,眼神却炯亮犀利,通身上下除了手中盘玩的菩提子,看起来润泽名贵,其余没有任何坠饰。
    一眼便有种“低调的有钱人”的气质。
    “我说酒店突然这么大阵仗,又是搞什么烟花秀,又是组织晚宴。”中年男人走近了些,眼锋鹰爪般在两人身上来回刮视,语气讥侃,并不友好。
    “原来,是江少爷带女朋友过来玩。”
    作者有话说:
    开始日更啦!爱你们,啾咪!
    第9章 阻断剂(下)
    ◎挟迫着将她抵在门上◎
    盛欲眼皮一跳,懵在原地。
    什么女朋友?
    谁要做这鬼人的女朋友?谁要?!
    正欲张嘴反驳,忽然又意识到眼下两人都处于湿身模样。尤其是她,一身吊带热裤的清凉打扮,偏偏两人还都各自披着个浴巾,像极了刚尝试过某种play。
    实在很难不惹人遐想。
    更重要的是,从中年男人出现的那一刻,她就敏锐觉察到江峭整个人气场骤变,暗中偷觑了眼,见身旁男人没有半点要接话的意思,眼色寡冷,情绪克制又隐忍。
    算了,再看看情况。
    不过,他为什么要特意强调烟花秀和晚宴,难道这些跟江峭有什么特殊关联吗?
    那男人仿佛有极为惊人的洞察力,一眼识穿盛欲眼里的惊疑,嘴边挂起些不真实的笑,意有所指看向盛欲:
    “怎么,小姑娘不会还不知道吧?”
    尽管眼前的中年男人衣冠端正,也看似绅士,可不知为何盛欲偏就觉得他像个笑面虎,假模假样。
    因为至少,绅士不会初次见面便上下扫量对方,眼神里溢满胜券在握的剖析,这种行为让盛欲非常不适。
    至少,江峭的性格恶劣如此,也没有这样无礼过。
    “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盛欲压下心头愈渐蹿起的火气,她回答的语气不咸不淡,“我应该知道什么?”
    管他是什么身份,惹到她头上就忍不了一点。
    中年男人眉一挑,瞥了眼江峭:“看来他没有告诉你,这里,是江家的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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