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曾经有一个作家写过,说性应该是在双方无法再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爱意的时候,用行动来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林涛忽然有些羞涩地笑了笑,我也保守,爱一个人就足够啦。
    我也是。我举手。
    办公室里的四个男人举起了三只手,就剩下韩亮孤零零的一个。
    陈诗羽看似不经意地望向他。韩亮欲言又止,但最终选择了沉默。
    林涛故作老成地拍了拍陈诗羽,岔开了话题,说:那个,老秦,我看今天发的舆情通报,有一个是涉法医的。
    哪个?我紧张地问道。
    我们的日常工作很繁忙,但是在繁忙之余,我们也都不会忘记维护属于自己的自媒体帐号。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尽可能地解答一些舆论热点中的涉法医问题。使用自媒体这么些年,我自己也逐渐意识到,我们做的工作,还是很有意义的。大多数舆论热点事件,都涉及了人身的伤亡,而大部分谣言,也都起源于伤亡的细节。大多数群众对法医学知识不了解,成为造谣、传谣者的可乘之机。
    所以,我使用自媒体的目标就是,不让谣言侵袭我的专业,就像不能让外敌侵略我们国家的土地一样。
    林涛指了指他正在看的舆情通报。
    上面的标题是《龙东县一暑期培训学校发生非正常死亡事件,家属聚众围堵学校》。
    又是学闹?林涛说。
    我看完了舆情通报,说:这个不是正规的学校,说白了,就是注册的公司,开展所谓的夏令营活动。
    国学夏令营?大宝接过舆情通报,看着说道。
    我拿出手机,翻了翻微博,说:目前看,还不是很热,但是有热起来的可能。关键问题是,发微博的人,直指我们法医鉴定含糊不清,这个,我们不能偏听偏信,还是要去了解一下情况的。
    省厅对于全省的公安法医鉴定都有监督、质量管理的权限,既然网上的舆论直指法医鉴定存在问题,那么在当事人提请重新鉴定之前,省厅法医部门也是可以提前介入进行监督审查的。
    我履行完了相关的手续,得到了师父的支持,便和大宝一起乘车赶赴龙东县。
    难得只有三个人同车,我问韩亮:你和小羽毛不是关系缓和了吗?怎么又开始怼起来了?
    我可没有怼她,是她一直在怼我好不好?韩亮苦笑着说。
    难道你不能给她解释解释,其实你女朋友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多。我说。
    我为什么要给她解释?她又不是我什么人。韩亮说。
    我想想也是,说:倒不是她是你什么人的问题,这涉及我们勘查小组和谐关系的问题。
    我觉得挺和谐啊,反正我又不和她小孩子一般见识。韩亮笑嘻嘻地说道。
    她是小孩子?大宝推了推眼镜,说,我们三个加起来都不一定打得赢她。
    龙东县公安局的刑警大队技术中队已经接到了省厅的通知,此时已经在县局会议室里等候着我们了。因为我们审核的权限仅限于法医学鉴定,所以也没有通知侦查部门的同事。
    龙东县公安局的赵法医见我们来了,甚是高兴,说:你们要是不主动来,我们也得请你们来帮忙,这事儿,还真是没那么容易。
    先看看照片,介绍一下尸检情况再说。我微笑着和大宝一起围坐在会议桌前。
    一名实习法医使用投影仪播放着幻灯片,赵法医则简短地介绍着尸检情况:死者女性,十五岁,初二升初三的暑假,被父母送到了这个夏令营。二十多天前,也就是八月二十八号,距离夏令营结束还有两天的时间,在一堂课上,因为死者和授课老师发生了言语冲突,老师使用黑板擦掷向死者,砸中了死者的额部。
    又是颅脑损伤。大宝说道。
    赵法医不明所以,点了点头,说:确实。
    没事儿,您继续,大宝是说,我们最近接到的案子都是颅脑损伤的。我笑了笑,说。
    你说邪门不邪门。大宝说,医院的妇产科里有传言,说是生孩子,一阵子全是男孩,一阵子全是女孩,那是因为每一船拉来的性别都不同。现在怎么连法医接案子也这样了?
    不要迷信。我拍了大宝后脑勺一下。
    赵法医顿了顿,像是被大宝的描述打断了思路,过一会儿接着说:尸体检验来看,死者的全部损伤都集中在头部。
    屏幕上放出了死者头皮、颅骨和颅内的几张照片。
    赵法医接着说:死者左额部皮下出血伴擦伤,但下方颅骨无骨折,颅内也无出血,脑组织也没有挫伤。但是死者的右侧脑组织额叶有少量挫伤,出血较少。她的顶部头皮也有片状皮下出血伴擦伤,顶颞部颅骨一条很长的骨折线从枕外隆突右侧一直延伸到右侧眶上,其下大片蛛网膜下腔出血和硬膜下出血。左侧枕部头皮也有片状出血伴擦伤,其下颅骨是好的,但是脑组织有少量挫伤伴出血。
    颅脑损伤是颅脑损伤,但这伤有点多,等我捋一捋。大宝翻着白眼说道。
    然后,你们就下达了什么结论?我问,舆论热点上看,家属对公安机关主要提出的问题就是法医鉴定含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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