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的时候端妃身子终于爽利了些。
    先皇后故去后,端妃作为后宫之首一贯是出席年宴的。如今身子好些了,自然也没有旁人代劳的道理。
    寻常宫妃须得避嫌,是没办法出席年宴的,于是后宫里也会在坤宁宫里摆一桌。
    皇帝到了这个年岁,也不大沉湎温柔乡,后宫里来回去的也就那么两叁处。储君已定,该有子嗣的也都有了,谁也没有闲心思争宠,因此饭席上倒也和谐。
    只是谢簪星毕竟是风头浪尖上的宠妃,主位上一坐也不太说话,底下的人就更不敢讲话了。
    不多时,坐在偏下首的贵人神色颇有些焦灼,坐立不安。谢簪星记得她,便问道:“宜贵人怎的了?”
    点到了名的贵人站起身,咬了咬唇道:“小十六近来愈发粘人,这会儿估摸着也快醒了,若是见不到妾身,怕是要哭闹呢。”
    “稚子牵心,宜贵人在这里也食不下咽,不若先回罢。”谢簪星笑了笑,自己也跟着起身,“本宫也乏了,诸位姐妹自便。”
    她走在前头,宜贵人自然不敢先走,亦步亦趋跟着。眼见着景门就在前面,贵妃寝宫在东,谢簪星却停了下来。“小十六要有一岁半了罢?”
    宜贵人跟上来两步,回道:“回娘娘,再有小半月就一岁半了。”
    谢簪星点了点头,面上没有什么神情,随后问道:“宜妹妹似乎是比本宫早来小半年,本宫这里倒是一点没动静,想着妹妹能不能也传授些什么技巧?”
    宜贵人没料到她会问这个,声音发轻,也不知道是羞于启齿还是怎么的,最终嗫嚅了会儿才道:“或许娘娘可以试试结束之后,将下部抬高些,也不要急着梳洗。”
    谢簪星点点头,附和了一声“是吗”,旁边的宜贵人见她似是真心求教,当下知无不言,谢簪星却再也没听进去。
    宜贵人只比她早来半年,这才是谢簪星最疑惑的事情。
    退一万步讲,皇帝自己榻上是个什么情况他自己能不知道吗?可是小十六出生那日宜贵人也是他亲自提拔上来的,一国君主怎么能容忍后宫骑在他头上放肆?
    又或者,就在那半年里皇帝的身体才出现了什么变故?
    谢簪星垂眼敛了神色,道:“多谢妹妹解惑。夜深了,早些回去罢。”
    谢簪星说罢点了点头,转向东边,刚刚缀在后面的引商刻羽立即跟了上去。走过假山的时候就只剩她们叁人清浅的脚步声,刻羽这才轻声道:“端妃娘娘一盏茶前称身子不适,下宴了,陛下倒是还留着。”
    年宴是大宴,往常不到叁更天结束不了,皇帝也乐得陪着朝臣。
    “知道了。”谢簪星应了声,脚步却没停,“回去罢。”
    -
    今日排了许多宫人在保和殿,其他地方难免就冷清些。
    谢簪星绕了个圈子,眼见天色更暗,脚底下也加快了些,直到近了御花园,脚步才倏然顿住。
    她的步子轻,没叫人听到,几乎只在叁步之外的墙后,郑御卿才答道:“殿下,还不是时候。”
    皇子私底下见朝臣难免有拉拢之嫌,是以建威将军回朝的这一个月里,明济从不曾过府拜访,唯有宫宴上能打个招呼,稍微说两句话。此番借着年宴私底下见面,若是传到了皇帝耳中,难保又是怎样的不虞。
    明济也沉默了半晌,才道:“树大招风。唯有留在京都,我才能护住你。”
    郑御卿也跟着沉默,许久后才叹了口气,道:“和光,你让我想想。你得让我想想。”
    虎符在手,那他仍是威风凛凛的将军,太子皇帝也要忌惮叁分。但虎符交上去了,他就只能是空壳勋贵。
    谢簪星嘲讽似的出了个气音。不管是主动或是被动,这虎符郑御卿大概是怎么都守不住的。
    她往后退了两步,正打算再绕一条路,后面景门掠过了几道影子,步伐焦急,口中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另一边的人自然也听到了,明济压着声音道:“你先走。”
    谢簪星皱眉,贴着墙转身小跑。
    此时更多的脚步声趋近,到处都有人声,谢簪星出来匆忙,也只是换了身衣服,难保不被认出来。她咬咬唇,侧身闪进一处偏殿,走进里间,靠着窗户听外面的动静。
    岂料窗外的动静还不曾偃旗息鼓,门却突然发出了轻响,隔着纱帘能看到一个人影趋近。
    谢簪星贴着墙角,摸上了腰上别着的匕首,看着纱帘被挑开。
    那人几乎是在纱帘挑开的瞬间,视线就已经凝在了这边。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几乎不需要更多的确认。
    谢簪星平息着擂鼓般的心跳声,将匕首往里塞了塞。她当然没有鲁莽到认为自己可以这么轻易地伤到他。
    于是只是颤声唤道:“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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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这章前天就能发出来了,嘻嘻
    最忙的时候暂时告一段落了,但是还有培训有考试有面试,真的好忙哇  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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