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晴洗过手走出卫生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林唯一歪倒在长椅上,手指无力地垂落,而那个熊二气球,早已慢慢悠悠地飘上了天。
    作者有话说:
    咂咂嘴,把自己写饿了……
    ——
    这章里故意没用到林小二这个名字,实在是写出来有点破坏气氛,大家能看懂就行。
    ——
    第13章 、任务
    林唯一活了二十二年,先天不足,后天还多灾多难,担得起“命途多舛”这个词。
    幼年时他先后经历过一次开颅手术、一次开胸手术,每次手术都让他元气大伤,至今,胸前还留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十岁那年,林唯一和父母去海边度假,意外遭遇溺水,小命差点呜呼,从此再也不敢去水里玩。
    十三岁时,他被人绑架,对方的主谋是林海东的商业对手,幸运的是他半路脱逃,被成功营救,而绑架他的主谋、从犯都被送进了监狱。
    也就是从那时起,父母为他请来贴身保镖,二十四小时护他周全。
    十四岁,林唯一发现身体里有另一个“人”存在,吓到崩溃,被诊断为“双重人格”患者。
    之后,他的精神就变得不太正常,性格多变,成绩忽上忽下,磕磕绊绊地经历过初中、高中,直至高考大捷,以学霸的姿态升入彦城大学。
    林唯一认为自己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连死都不怕,但当他真的遭遇到一件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的诡异事时,还是吓坏了。
    他遇到了——鬼压床。
    林唯一记不起自己为什么会仰面躺在床上……那是床吗?是床吧……后背的触感那么真实,不是床是什么?
    他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自己究竟处在怎样的一个环境。
    除了失去视觉,他还失去了听觉、嗅觉,失去了呼喊的能力。
    身体更是没法动弹,连翘一下手指头都不行,五感被彻底剥夺,真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是梦吗?
    噩梦?
    可他的意识是清醒的呀!
    慌乱中,林唯一想到了一种可能,这是林小二的地盘!那条寄生虫平时就躲在这里,他被林小二替换了!他的身体、他的人生、他所有的一切,都被林小二抢走了!
    巨大的恐惧撞击着林唯一的大脑和心脏,同时诞生的还有巨大的愤怒,恐惧和愤怒都是力量,那力量融合在一起,像核弹一样爆发,林唯一眼前霎时光芒万丈,接着,他就听到了单文晖的声音——
    “林唯一!林唯一!醒醒!林唯一!醒醒!”
    “我求求你,醒过来啊!!”
    粗犷的汉子吼得声嘶力竭,声音里还带有浓重的哭腔,林唯一甚至能想象到画面,单文晖估计要给他跪下了。
    他还听到一个女孩的哭声,呜呜呜呜……哭得十分伤心,一边哭一边喊:“林唯一,林唯一,你醒醒啊……”
    林唯一艰难地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一片黑色夜空,第二眼是两颗脑袋,一个目眦欲裂,一个泪流满面。
    林唯一:什么……情况?
    攸晴和单文晖看到林唯一醒过来,激动得差点抱头痛哭,攸晴张开双臂扑到林唯一身上,呜呜哇哇地大哭起来:“林唯一!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死掉了!”
    林唯一:“……”
    他深深地皱起眉,用尽全力推开攸晴,大喊道:“别碰我!”
    多么熟悉的话语,还有厌恶的语气……攸晴被他推得后退了两步,胡乱地抹抹脸,呆在当场:“林唯一,你……”
    林唯一坐起身,看到周围环境又吓了一跳,他居然在一个露天广场上,身下是一张长椅,对面是一个公厕,不远处则是悦来国际。
    林唯一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头依旧在痛,他抬手抓抓头发,开始回忆之前发生的事。
    单文晖走到一边打电话,他之前已经拨打过120,救护车正在路上,即使林唯一醒了,单文晖也不敢就这么把他带回家,觉得还是送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
    刚才的情况凶险又古怪,林唯一的心脏没有停跳,呼吸也没有消失,但他躺在长椅上狂翻白眼,手脚乱颤,除了没吐白沫,一切都很像癫痫发作的症状,并且怎么叫都醒不过来。
    单文晖当时万念俱灰,想着林唯一要是交代在这儿,他也跟着一块交代得了,要不然,把他全家卖了都赔不起。
    谢天谢地,林唯一没死!
    林唯一慢慢地想了起来,他和攸晴在看电影,看的是一部动画片,因为剧情太过幼稚,看着看着他就睡着了……
    对,他睡着了!
    林唯一咬牙切齿,右手狠狠地握紧了拳,抬起头,看到攸晴身上居然披着他的外套,这一刻,他真是怒火中烧!
    “你给我把衣服脱下来!”林唯一指着攸晴怒吼。
    攸晴就像士兵听到长官的命令,超快速地脱下外套,颤着手递给他。
    林唯一没接,叫来单文晖,指着衣服说:“给我丢掉!”
    单文晖刚挂掉电话,没弄明白:“丢什么?”
    林唯一的表情近乎歇斯底里:“把衣服丢到垃圾桶里去!”
    单文晖:“……哦。”
    他接过那件昂贵的黑白格子外套,丢进公共厕所门口的垃圾桶里。
    攸晴目睹着这一切,什么都不敢说。
    几分钟后,救护车来了,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跑进广场,林唯一拒绝上担架,被单文晖搀着胳膊,两人并肩向广场外的救护车走去。
    没人理会攸晴,她呆呆地站在长椅旁,第二次目送林唯一跟随救护车离开。
    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少,美食节结束了一天的营业,悦来国际也快要打烊,大楼外的霓虹灯陆续熄灭,攸晴的周围便暗了许多。
    她一直站着没动,感受着寒风刺骨,突然想起什么,挪动脚步走到垃圾桶旁,把林唯一的外套从桶里捡起来,拍打掉上面的灰尘,重新披回自己肩上。
    外套上,早已没了他的体温和气息。
    临走前,攸晴最后一次抬头看天,厚重的云层并未散去,预示着明天还要下雨。
    她看不见星星,也看不见月亮,同样的,看不见那只飘走的熊二。
    攸晴鼻子一酸,拢紧外套,垂着脑袋离开了广场。
    ——
    在彦城大学西南方向三十多公里处,有一片原生态沼泽地,多年前被彦城政府规划为湿地公园。依托着这个景区,周围诞生了不少民宿,红姐客栈便是其中之一。
    攸晴没有回学校,打上一辆出租车,一小时后来到了湿地公园旁的民宿区,沿着小巷往里走,找到了红姐客栈。
    深夜的小巷寂静无声,灯光寥寥,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几声狗叫。攸晴垂头丧气地拿出钥匙开院门,门一打开就感觉不妙,劲风扑面,一只拳头迎面袭来。
    攸晴反应够快,猛地向后下腰,那腰身柔若无骨,堪堪避过那一拳,可还没来得及起身,一只脚又横扫而来。攸晴右手在地上一撑,飞起一脚踢过去,没踢到目标,反而被对方抓住了脚踝。
    “咦?今天居然穿皮鞋?”那人语带疑惑,攸晴已经认命地不再反抗,任由对方用力一拉,整个人就扑了街。
    可怜林唯一的外套,再一次遭受蹂/躏。
    “你是不是一直在偷懒,都没练功?”
    低沉的男声在黑暗中响起,攸晴心情不好,干脆趴在地上装死。
    院子里突然灯光大亮,笑声此起彼伏,一道娇滴滴的女声呵斥道:“谭苏!你有完没完?有你这样对妹妹的吗?”
    叫谭苏的男人走到攸晴身边,弯腰把她拉起来,上下扫了她一眼,疑惑地问:“怎么穿成这样?这是谁的衣服?”
    林唯一的外套本来就是oversize款,穿在攸晴身上就更显肥大,她没好气地说:“要你管!”
    说完就气鼓鼓地进了院子。
    谭苏锁上院门,跟在攸晴身后,问:“林唯一的?”
    攸晴:“……”
    这是默认了。
    谭苏失笑:“牛啊,搭上线了?”
    攸晴差点被梗死。
    院子里围坐着几个人,正在进行一场烧烤派对,烤炉上搁满了肉串、烤翅、香肠、玉米棒……香气四溢,油水噗嗤作响。
    那些人都是客栈的长租客,有带着孩子来旅居的年轻夫妻,有出来找寻灵感的中年男作家,还有退休后全国旅行的时髦老阿姨……攸晴寒假时在这儿过的年,周末偶尔也会过来住,和他们都很熟。
    她年纪小,长得又讨人喜欢,那些人见到她都会热络地与她打招呼:
    “晴晴,过来坐,我们正吃着呢。”
    “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谭苏太过分了,一会儿哥帮你削他!”
    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递给攸晴一根烤肠,叫她:“晴晴姐,给你吃!”
    攸晴接过烤肠,惊讶地说:“果果,都快十二点了!你怎么还没睡觉?你爸妈也太不靠谱了吧!”
    果果的妈妈叫瞿美娥,听到攸晴的吐槽后哈哈大笑:“没事儿,她和我们生物钟一样,都是夜猫子。”
    攸晴无语,在烤炉旁挑了把椅子坐下,看向坐主位的女人,正是之前呵斥谭苏的那一个,这客栈的老板娘——俞红。
    俞红二十五岁,留一头长卷发,生得肤白貌美,身姿婀娜,她面前架着一部手机,没空管攸晴,顾自对着摄像头口若悬河:“好啦!粉丝宝宝们,我们的直播继续,看一下我们的烧烤大餐,唔~真的好香!这个季节来彦城玩最舒服了!如果来湿地公园,一定要来住红姐客栈,给我点个赞,红姐会给你打折哦……”
    攸晴:“……”
    谭苏坐到她身边,点起一支烟,见攸晴拿着烤肠发呆,问:“怎么不吃?你不是很喜欢吃烧烤的么?”
    攸晴垮着脸说:“晚上吃撑了,吃不下。”
    谭苏一愣,说:“看来今天收获不小啊,说来听听,怎么回事?”
    攸晴转头看他,谭苏和林唯一年纪相仿,留一头利落短发,是个身高腿长、肤色健康、五官锋锐的帅小伙。
    “不想说。”攸晴瞪他,“你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偷袭我?你明明知道我打不过你!”
    谭苏笑笑:“打不过我就练功啊,从小就知道偷懒,真碰到危险,谁会让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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