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抱一抱,映儿。”
    男人的声音透着深深的疲惫和浓浓的眷恋。
    江映儿原要推他的手,忽而顿住了,男人蹭着她另一边的脸颊,感受到男子的依恋不舍,江映儿的手蜷了起来,顿放在他的后背上。
    “你不跟我们走吗?”江映儿再问道,还以为按照闻衍过往的脾性,会抱她许久。
    药膏干透后,他给江映儿整理好衣襟边沿,就松开了她。
    “抱太久,我怕我舍不得和你分开。”
    江映儿再问,“你留在边关做什么?”不是说跟着她来的吗,“你...要留下来掺和?”
    “映儿,是不是想我跟着你离开?”闻衍笑问,江映儿蹙眉,“你想多了。”
    没有听到甜言蜜语,男人反而低低笑开。
    “那你为什么一再问我不离开?不是想让我随你一道离开?”
    江映儿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回说,“王将认定你是我们江家这边的人,我和阿弟都走了,你为什么又要留下?”
    “因为你阿弟要走,我就不能走了。”
    江映儿烦他,“你能不能一次与我说明白?”听得云里雾里,跟昨夜非要做事谈话一样磨人。
    “江家的人如果全都走了,走得干净,朝廷反而不能放心,何况你阿弟说的毕桓还没有解决,今日我手下的人说,羌族内讧,他失踪了,王将没有找到这个人,如果我们全都走掉,王将更会认为是江家的局,择不干净了。”
    “我留在边关给朝廷提供助力,把羌族的事情料理干净再回去,充当江家捏在朝廷手上的人质。”
    人质?
    朝廷手里还捏着爹爹阿娘,为什么还要人质。
    是因为淮南离汝阳离得远,难以掌控?
    江映儿看着闻衍,除了谢谢,好像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他一直在为她做事,心中滋味难言,她欠闻衍的越来越多,原本不关他的事情。
    “那你...”
    “在边关注意自身的安全。”她把闻衍给她的药递回他的手上,“你身上还有伤。”
    闻衍笑开,又抱着她,“映儿,你放心,我的命是你的。”
    他又玩笑说,“若我真的死在边关了,尸骨无存又或者抛尸荒野。也算是为了江家,看在我是为江家的份上,能不能给我一个正正经经的名分,墓碑上写江映儿之夫...”
    冷不防她捂上了嘴巴,徒留四目凝对。
    男人呼出的热气打在她绵软的掌心。
    江映儿,“......”
    “别说了。”闻衍就是祸害,祸害遗千年,他定然不会死的。
    闻衍没有会过意,到了真正有蛛丝马迹泄露,他却愚钝了,体察不到江映儿的关心,误以为江映儿捂住他的嘴,是不想听他说墓碑上的刻字。
    “好,我不说了。”
    离行前,王将装模作样的吩咐人准备了践行的宴,江聿难得没有摆脸,江映儿诧异他居然也学会了作戏,字字句句的答谢和面子让王将很满意。
    沈辞霁想单独找江映儿谈谈,闻衍一直暗中阻拦,没有成功,只能在席间跟江映儿讲话,让她多多保重。
    江映儿抿笑,回以客套话。
    沈辞霁又问起,“映儿妹妹,你同阿聿一道去汝阳吗?”
    江聿护送小公主回汝阳,江映儿实在不放心,正好是当着王将的面,她直言不讳说道,“我随阿弟一道回汝阳。”
    沈辞霁点头,他给江映儿递过来一块水晶糕,“映儿妹妹你离开汝阳的时日也不短了,还记不记得汝阳尚酥局那家的水晶糕?”
    江映儿笑着说,“记得。”刚出的时候风靡汝阳,多少人喜欢,没点身家的人还买不到。
    “小郡爷喜欢水晶糕?”
    她的称呼永远那么疏离,纵然弯眉与他说着说话,仍然让沈辞霁心头苦涩。
    近来他闭上眼,脑中想起的俱是那日在帐外听到的江映儿的娇吟嗯喘,断断续续的声音足以让他意浮心动,沈辞霁忍不住想她的样子。
    “......”
    想到闻衍,心中的愤恨难平,忍不住越发用力地攥紧酒盏。
    “说起来糕点,我还是最喜欢映儿妹妹当时送来的乌梅酥。”他意有所指。
    江映儿听出来了。
    不知道回些什么好,江映儿意踌躇,她身侧的手又被男人给抓住,江映儿扭过头去看抓住她手的人。
    闻衍看向沈辞霁,眼神阴下来。
    “......”
    一直到宴席散去,江映儿上了离别的马车,沈辞霁再也没能和江映儿说上一句话。
    “映儿,等我回来。”
    闻衍摩挲着她的手背,小公主江聿和韦勋已经上了马车,送行的人在看,江映儿没有想到闻衍还拉着她不放。
    “好了,很多人在看。”
    闻衍语气不在乎,“让他们看。”
    江映儿面皮薄,“差不多行了。”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跟着姑娘家似的。
    江映儿狠心挣脱,挣不开。
    “映儿,我舍不得你。”他低声道,“你一定要等我回来。”不许有别的人。
    “你答应我。”
    实在受不了男人的磨蹭,旁边还有一堆人看着,江映儿迫不得已敷衍答应了他,“好。”
    “我会尽快结束边关的事情去找你。”他说保证。
    上了马车,江映儿的困意袭来,摇摇晃晃没多久,很快进入的梦中,待醒过来后,花珠给她端上来膳食。
    军营之中不许人伺候,花珠留在了沙城,江映儿离开,闻衍找她随行伺候,见到江映儿,花珠喜不自胜,一个劲地叫着小姐,伺候得无比上心。
    膳食是随行的厨子做的,闻衍准备充足,也是为了避免一行人在路上过多停留,惹人注目,万一出什么差错。
    尤其是江聿和小公主不好露面。
    在马车上赶了许久的路,过了沙城,换成商船,原也是最初找好的船,里头备办齐全,终于在出马车时,江映儿见到了两个弟弟。
    韦勋伸着懒腰,说天天闷在马车里窝着,骨头都要散了。
    怕小公主出意外,也为了掩人耳目,江聿此行和小公主乔装改扮为一对新婚的夫妇,小公主挽着夫人发髻。
    “阿聿,你怎么了?没有休息好吗?”
    他的脸色灰败,眼底乌青,眼神躲闪,半月多的相处,令小公主越发地粘他。
    倚靠着他的手臂不肯松开,还真亲密得真像是一对如胶似漆的新婚夫妇。
    “阿姐,我没事,就是骑马习惯了,换成马车不大舒坦。”
    江映儿不疑有它,没见到江聿垂下眼皮子,眼底当中的闪躲。
    韦勋没出过远门,见到了商船和湖泊,早就跑过去看了,江映儿还要询问江聿下句,韦勋兴奋招手喊道。
    “映儿姐姐,阿聿,快过来。”
    江映儿刚好转身过去,错过了小公主踮起脚,偷亲江聿的画面。
    坐了几日的船,江映儿隐隐感觉到身上不适,犯懒没有力气总是容易困顿。
    “小姐是不是晕船了?”
    江映儿瞧着可口的饭菜却没有多大的胃口,“我上次从淮南去平塘,并未晕船不适。”
    花珠放下一道酸菜鱼,江映儿闻见酸,倒是有些想吃了,动着筷子拨了拨,“是吗?”
    “是啊,上一次小姐是从淮南来平塘,咱们这一次虽然也是从沙城坐船,同样的水路,却不是同一条水路。”
    是,去往汝阳的水路要更深一些,旁边的景致也不一样。
    “或许吧。”江映儿说道。
    也有可能是因为快要回汝阳了,近乡情更怯,物是人非,心里难过。
    “小姐快尝尝,这道酸菜鱼是奴婢在沙城学到的手艺。”
    江映儿尝了一口,“不错。”花珠把酸菜鱼往他面前挪了挪,“奴婢还怕您嫌酸呢,一般不喜欢酸的人都吃不了。”
    酸?
    江映儿咀嚼着鱼肉,笑意忽然僵了一下,酸的?
    她垂眸看向小腹。
    不会吧。
    “......”
    坐船坐了许多日,到洪州地界,再换成了官道坐了几天的马车,很快就到了汝阳。
    汝阳没有多大的变化,似乎还是昨日的景象。
    一行人落脚到了客栈,商议明日进宫的事宜。
    “阿姐,我会处理妥当的,你不用与我一道前去了。”
    江聿让江映儿在客栈好生休息,顺便,再带着韦勋四下逛一逛,在汝阳游玩。
    江映儿叹出一口气,“阿聿,小公主是女儿家,她失踪了许久,你若是带着她进去,被人见着,宫中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子。”
    江聿明显顾虑到了,“...可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阿姐的身份是女子,阿姐带着小公主进宫去。”
    “不行。”江聿摇头,“我不放心。”
    在吃包子的韦勋忽然抬手说了一个意见,姐弟二人纷纷看过去,韦勋匆匆咽下嘴里的食物,咽得实在是太急迫了,打起了饱嗝儿。
    江映儿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韦勋匆匆喝下。
    江聿忍不住槽口道,“阿勋,又没人跟你抢,你为何非要吃那么快?”韦勋缓过来劲头,手上又抓了一个包子,“真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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