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贺止休率先打破沉默:“这游戏也不好玩,下次我再找个好玩儿的……”
    “蒙蔽双眼任由自己沉沦在一个你我皆知的虚假中的谎言,对我而言算不上善意。就算这次b不赢他,迟早有一天他也得面对自己技不如人这件事,”
    路炀收回视线淡淡道:“人不能活在毒药编织而成的美梦里,如果学不会面对现实的痛苦再站起来,那不如给他个痛快直接放弃,时间长了再揭穿只会更痛苦。”
    贺止休一愣。
    “再说了,”路炀顿了顿,忽地又道:“从战力值看ab俩人数值差距并不大,再多练个一年半载就赢了也不是没可能。毕竟没有人永远会是赢家,同理,也没有人永远是输家。”
    “强行把自己困在他人的阴影之下,只会成为他绝望的根源。”
    寒风从楼梯下方俯冲而上,武子鸣尽职尽责地伸长脖子守在楼道边上等人下来。
    此时他见上方只有路炀一人身影,不由问道:“贺止休呢?他不上课吗?”
    路炀步伐一顿,这才发现身后居然空无一人。
    贺止休还杵在上方濒临台阶的走廊上,隔着楼梯只能窥见对方那双笔直的腿。
    “发什么呆?”路炀脚后跟往回踩了个台阶,蹙眉道:“不上课我走了。”
    贺止休仿佛终于回过神般,沉闷地应了一声,才终于朝下迈去。
    下午第二堂是久违的体育课,持续数日的阴天终于放晴,且难得没有其他科任老师霸占,于是几乎上节下课铃一响,三班有一半儿的人就如狼似虎地往外狂奔。
    路炀前脚刚踏出教学楼,正式铃课陡然从上空划过,秋末特有的湿冷寒风一同迎面扑来。
    路炀几乎是下意识将胸前的拉链往上拉了拉。
    “你怕冷?”贺止休见状不由问道。
    路炀将拉链拽到领口,也懒得管这样看起来会不会显得很死板,确定风钻不进去后,便松开把手朝兜里一揣,淡淡道:
    “还好,突然出来有点冰……”
    他话音未落,后背陡然被一道滚烫的温度所包裹,清冷凛冽的陌生气息瞬间将他整个人席卷。
    路炀脚下险些一个踉跄,冬日外套那略显粗糙的校服领口摩擦过后颈,极其诡异陌生的电流伴随痒意、顺着脊椎流淌向四肢百骸。
    路炀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捂住后脖颈,停下步伐甩开衣服,猛地回头:
    “……你特么干什么?”
    “你不是冷么?”贺止休眼明手快地捞过险些落地的校服,挑眉道:“我抗冻,校服借你穿穿,免得待会冻感冒了。”
    他说完才发现路炀表情似乎有些说不出的古怪,一只手甚至捂着脖子后颈,隔着厚沉镜片下,隐约可以窥见那双向来波澜不惊的双目此刻似乎闪烁着……惊慌?
    “怎么了?”贺止休也敛去了开玩笑时的神情,拧起眉峰问:“你不舒服?”
    “……没有,”
    片刻后路炀错开视线,暗暗吸了口气,确定胸腔中狂奔不已的心脏逐渐平复后,才迟疑道:“不用了,没那么冷。”
    贺止休半信半疑:“真的?”
    “假的,”
    路炀心里莫名说不出的烦躁,指腹飞速在后脖颈一抹,确定那块最近一段时间触碰频率直线上涨的肌肤毫无变化、那一瞬的敏感似乎只是心理作用后,才收回手冷冷道:
    “两件校服叠穿太丑,要穿你自己穿。”
    贺止休一愣,显而易见没料到路炀居然会这么说。
    “我以为你不太在乎这方面。”贺止休挎着校服颇为意外道。
    路炀大步朝前看也不看他:“我是不太在乎,但我不是没有审美。”
    俩人一前一后抵达操场时,三班已经排好队准备跑步了。
    体育老师吊儿郎当地叼着哨子招呼他们抓紧动作。
    路炀刚插入队伍,后边就传来宋达幽怨的声音:“你俩关系很不错啊?”
    路炀:“……”
    “何止是不错,我跟路班长就差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了,”贺止休唯恐天下不乱地拱完火,又立刻转头对路炀道:“你说是吧同桌?”
    “……”
    宋达如遭雷击般怔在原地,顷刻后犹如惨遭挚友背叛满脸痛苦地冲上前咆哮道:“这是真的吗?路炀炀?你倒是说句话啊路炀炀!”
    路炀炀深吸一口气,头一回主动抬手拍了拍跑在前头的同学的肩膀:
    “不好意思,麻烦跟我换个位。”
    前头同学一扭脸,那颗熟悉的瓜皮头下露着张欲言又止的娃娃脸。
    “没事,我懂你的心情,”
    姚天蓬一脸沧桑地落后两步,跟宋达勾肩搭背道,压着音量小声道:
    “从来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呢?好歹也同桌数日,结果他一声不吭就跟老师申请换了位,现在连我名字都不叫了,居然叫我不好意思!”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宋达唉声叹气地小声道。
    姚天蓬附和地用力一点头,比他更小声:“就是就是!”
    路炀:“…………”
    路炀沉吟三秒,默不作声地加快步伐,镇定地远离了这群神经病。
    直至濒临前排,确定后头那几位的对话都被沉闷步伐盖住后,才终于缓缓放慢脚步。
    “路炀?”
    路炀略微一怔,下意识觅声转头。
    只见文锦之满脸意外地看着他:“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队伍是按从矮到高的顺序,文锦之个子在三班不算突出,自然而然就在稍微前排点的位置。
    路炀没料到自己随便挑了个位置居然跑到了文锦之身边——如果是之前的话倒也还好,偏偏那天自习课后,他陡然发现文锦之成了剧情之下的主角之一。
    事到如今再看见他,就很难再用过往的平常心再来对待。
    路炀顿了顿,才说:“后边太吵了。”
    文锦之这才点点头,旋即又话锋一转:“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下午上体育课的班级并不多,这节更是只有三班一个班级。
    偌大操场放眼望去空旷寂寥,只余中央草坪沾着雨水的草被风吹得微微摇晃。
    路炀长腿一迈凌空跨过一滩水洼,他动作太快,后方的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一脚踩下瞬间水花四溅,顿时队内卧槽声遍地。
    唯独路炀置若罔闻地问:“什么问题?”
    文锦之收回看热闹的目光,抿了抿唇说:“你是怎么跟老师申请换座位的呀?”
    路炀不由朝他看去,稍显意外道:“你想换位?”
    “……嗯,”
    文锦之薄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但临到齿关又陡然下咽,转而说:
    “我最近眼睛度数升高了,坐第一组看不大清。所以想问问你怎么跟老师申请换位是我,我想尽可能地往中间挪挪,免得影响到学习。”
    这理由其实没什么问题,去跟班主任说对方十之八.九也会同意。
    但路炀却隐约记得文锦之眼睛度数并不高,至少前两天他还坐在后边时,姚天蓬说有字看不清,这人都会主动地把笔记递上。
    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距离最遥远的另一侧黑板边缘上的字。
    无论是这段时间的短暂接触,亦或者之前从宋达口中描述所建立起的印象,文锦之都不是一个会随意撒谎的人。
    尤其是在想换位置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撒谎。
    那么能让他隐瞒真实原因的理由,十之八.九就是季炎没跑了。
    “直接跟老师讲就行了。”路炀收回视线,也不戳破对方,声音平直道:“没什么特定的流程或方式。”
    文锦之了然地点点头:“谢谢。”
    路炀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直到临近结束时,文锦之突然像想起什么般,忽地问:“你选好跟谁组队了吗?”
    路炀愣了愣:“组什么队?”
    文锦之这才想起刚刚路炀和贺止休临近跑操了才过来,便气喘着解释道:
    “就是刚排队那会儿,老师说期中结束后学校可能会举办运动会,所以今天要我们自行俩俩组队,他要先举行个小比赛让我们试着玩一下。”
    路炀难得露出几分困惑:“俩俩组队能举行什么小比赛?”
    “不知道,他没说。”文锦之看着他说:“如果你还没选好的话,那要不要我们一组……”
    “不好意思,”
    略显轻佻的声音陡然从旁响起,只见贺止休不知何时从后排冒出,这会儿边说还边伸手搭在路炀肩上,含蓄有礼地强势插入话题:“路炀跟我一队了。”
    “?”
    路炀当机立断抖开他的手,毫不留情地反问:“我什么时候跟你一队了?”
    “大家都是跟同桌一起组队,宋达和姚天蓬都抱团了,”
    贺止休扬手一指不远处正满怀滔天怒火、小声盘算着一会儿小比赛一定要赢过贺止休这个万恶新人的宋达与姚天蓬,满脸无辜而诧异道:
    “难道你要抛弃我,让我一人孤立无援被排挤在外吗?”
    “……”路炀面无表情地抬手一指不远处已经朝这边虎视眈眈已久的季炎,冷酷无情道:“你可以找你的室友。”
    贺止休看都没看季炎一眼:“不行,我对alpha过敏,只要跟alpha距离接近超过五米以内,就会立马浑身起荨麻疹然后呼吸过度休克身亡。”
    路炀:“……?”
    他深吸一口气,心说你赶紧亡个给我看看。
    然而话音未出,旁边的文锦之突然道:“既然有人了那就算啦,我去找其他人吧。谢谢你路炀。”
    话落他便转身朝前方跑去。
    一旁虎视眈眈已久的季炎见状,也立马跟上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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