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陆希所知道的西式婚礼流程, 首先出场的应该是新郎,他会先站到牧师面前,等待新娘的父亲挽着她进来, 将女儿交到未来丈夫的手上。
    但现在她是女王, 谁敢把她“交过去”呢?又有谁敢“接收”呢?
    所以先出场的是她,也是她站在礼台上, 等待海因里希。
    《婚礼进行曲》那熟悉的主旋律响了起来, 但却是迎接新郎进场的。陆希觉得这情景有一点点好笑,但好笑的同时又觉得眼睛有点发酸,何曾想到,她会在一个陌生的异世界,找到了并肩携手的人呢?
    海因里希是从另一边的花门出场的。他这个亲王是附属于女王的,按夏国的规矩可算上门女婿, 所以是从外面进来。
    看见他的时候, 陆希那点好笑的心情就都没了。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诶, 两辈子娶一个男狐狸精,也值了。
    哪怕是再看不上海因里希出身的, 也得承认他实在长得好, 资本爬上女王的床。唯一值得诟病的地方就是有一头黑发, 这个血统一看就不咋高贵。
    不过人人都知道他原本就是个男仆,还讲什么血统呢。再说人家能觉醒成为骑士,还能一抬手就把某贵族的屁股炸开了花——该贵族今天没有被邀请, 真是遗憾——可见也是得到神明眷顾的,再挑剔血统就有点可笑了, 毕竟有血统的贵族子弟, 也不是个个都能觉醒的呢。
    海因里希穿了一身——怎么说呢, 类似于陆希所知道的马术骑装, 紧身马裤加长靴,两条长腿简直是明晃晃地把在座中年贵族们开始充斥皮下脂肪的粗腿比得惨不忍睹;上身则类似于修身西装,连衬衫都摒弃了光明大陆贵族最喜欢的多层花边,而是采用简单干练的线条勾勒肩背腰身。
    这身服饰在贵族们眼里看来更偏向于骑士的装扮,干练有余而高雅不足,尤其颜色居然全是黑的!全身上下都是黑色诶!只有用来装饰的袖扣和别针是银亮的。女王就这么喜欢黑色的吗?那可是深渊和魔鬼的颜色!
    不过陆希就不那么觉得了。黑色是禁欲的颜色,但也能是性感的颜色,尤其海因里希的眼睛在黑色服饰的衬托之下宛如两块绿宝石——嗯,她忽然想起来《飘》里对于郝思嘉的描述……好像哪里不太对?
    但是管他呢,反正她喜欢就行!安娜夫人在服装设计上果然有一手,她就含蓄地提了一下要求,人家就给她拿出了满意的作品,真是一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乙方啊。
    冯特公爵站在一边——别误会,公爵大人今天可不是工具人,就像加冕那天一样,他一会儿要担任神官的角色,宣布婚姻合法的。
    公爵大人现在心情也挺复杂的。他也觉得海因里希这一身黑色,应该是陆希故意为之。他看过陆希已经拟定的一部分法条,虽然里面没有明确地为夏国后裔专门提出什么,但法条开篇就已经说明,凡在辉光之国内的人员,无论年龄性别血脉阶层,皆为“公民”。
    这看起来好像是把辉光之国的所有人都划拉到自己的统治之下,很容易被视为一种宣布自己权力的法条,实际上却是把所有人都放到了一个“平等”的位置上。双黑血脉,与贵族一样,都属于“公民”了。
    甚至这里头,应该还包括了奴隶。只不过看到这法条的人应该意识不到这一点,贵族当然认为奴隶是自己的财产,而奴隶自己应该也意识不到,他们还算个“人员”呢。
    不过公爵大人是看明白了——不说别的,玫瑰城堡里原有的奴隶,现在基本都通过“贡献值”升为自由民了,偷懒耍滑的几乎没有,偶尔有个把实在恶习难改的,才被发配矿山劳动改造,只剩下那么一小撮老弱病残,实在没法养活自己的,才仍然保留了奴隶的身份,在城堡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至于后头陆续买来的奴隶,在三年之后也会按照这个程序慢慢释放的。所以冯特公爵算是看明白了,他这个不知打哪里来的女儿,不容许有奴隶。
    奴隶都不许有了,堕落血脉自然也不许有。那么一向被视为与堕落和死亡有关的黑色,当然也得使用起来,比如说,就用在女王的婚礼上!
    其实公爵大人这就是脑补过度了,女王陛下只是喜欢海因里希穿黑色而已……
    海因里希自己当然也根本没想这么多。事实上他现在紧张得快要同手同脚了,哪里还管得了自己身上穿了啥!
    深渊的魔族是没有什么婚礼可言的,在教会眼中他们跟魔兽差不多,叫做“交-配”,而魔族自己,也没有任何仪式感可言——低等魔族求生尚且艰难,就像光明大陆上的奴隶和贫民,不会去考虑什么婚礼一样;而高等魔族已经离疯狂不远,又怎么会在乎什么仪式呢?
    但是海因里希很想要个婚礼。不是为了得到什么神的允许与护佑,甚至也不是为了得到谁的祝福,他只是为了要陆希的承诺——婚礼,就是承诺,就是认可,哪怕只剩下八年,嗯,现在连八年都没有了……
    所以现在别看草坪上有那么多人,海因里希甚至连冯特公爵都没搁在眼睛里,他只看见了穿着礼服的陆希!
    大陆深渊,万千生命,此时此刻,只有这一个,入眼入心。
    冯特公爵咳嗽一声,板着脸走到了礼台上——哎,虽然是他这个女儿自己挑中的人,但这个海因里希盯人盯得也太肆无忌惮了吧?他不应该先对站在这里的父亲大人投以讨好的笑容吗?这可是他的女儿!
    然而他的咳嗽只让下头的贵族们集体安静了一下,走到礼台前面的,该清醒的那个家伙却还是两眼发直……
    冯特公爵简直想抡剑给这家伙头上来一下子,但是他今天是来为女儿主持婚礼的,没有佩剑。
    于是他只能重重地又咳嗽了一声,便开始了自己的致辞:“诸位,今日聚集此地,是为了见证女王陛下的婚礼——”
    在座的贵族们不少都是很熟悉婚礼流程的,一听就知道,这原该是主持婚礼的神官所说的话,而且原话应该是“在主的面前,见证神圣的婚礼”,冯特公爵这是把有关主和教会的部分全部删掉了啊。
    而冯特公爵还在继续:“女王陛下之婚姻,出于女王自身的意愿,任何个人及组织无权质疑及干涉。此法条为即将颁布的辉光之国简法之其一,凡辉光之国公民,皆适用于此法条。”
    贵族们再次面面相觑。常规的婚礼,在一开始的时候会询问是否有人反对这桩婚事,当然一般来说不会有人这么不识相地跳出来反对,尤其是身份较高的人,在婚姻方面都是慎重的。更不用说女王的婚礼,那是没人敢反对的。
    但是没人反对,跟不允许有任何反对,那是两回事。而且冯特公爵说的是“任何个人及组织”,这个“组织”——虽然这个词汇陌生,但大家还是能明白其中含义的——说的是谁啊?
    这个时候,贵族们还没顾得上注意后面所说的公民皆适用于此法条,也还没有品出更深的意思来。
    但是海因里希总算是回过神来了,他可是听明白了,“女王陛下之婚姻”,可不仅仅是说女王结婚不容干涉,婚姻可是包括开始与结束两部分,就是说,女王结婚的时候不容干涉,她要离婚了,也不容许干涉啊!
    离婚!海因里希脑海里一个哆嗦,清醒了。
    虽然他很明白这个法条不是在警告他,而是要建立结婚与离婚的自由,剥夺教会对婚姻的决定权,但他还是因为想到离婚而惊了一下——不,别在他的婚礼上谈离婚啊!
    冯特公爵很稀奇,他并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哪一句刺激到了海因里希,怎么搞得他忽然之间就回神了,还有点惶恐似的。不过他还挺乐见其成的,毕竟岳父大人看女婿,总归是不很顺眼的,而且下面就轮到夫妻双方的誓词了,就刚才海因里希的样子,冯特公爵都怕他忘了词儿。
    不过这就是冯特公爵多虑了,海因里希今天忘了自己叫什么,都不会忘记誓词的。
    但是按身份,这誓词轮不着他先说,而是冯特公爵先询问陆希:“我的女儿,你是否愿意选择这个人做你的丈夫,尊重他,爱护他,尽心竭力,经营你们的婚姻吗?”
    底下的贵族们终于忍不住,有了轻微的骚动。
    这词儿改得太离谱了!婚礼上的誓词,应该是“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疾病或是健康,无论痛苦还是快乐,都将不离不弃,只有死亡才能将你们分开”啊!这怎么回事?尊重爱护,努力经营就算完了?要知道,各国的国王在结婚的时候,也要保证只有死亡才能将这被主允许和护佑的两人分开呢,女王虽然跟普通女人不一样,但也不能就这么敷衍吧?
    陆希完全无视底下的贵族,郑重点头:“我愿意选择他,并且承诺会付出十分的努力来经营我的婚姻,希望与他一生一世,白头偕老。”
    她这么说的时候,忽然间觉得眼睛有点发酸——毕竟她再怎么付出十分的努力,也不可能跟海因里希白头偕老了,她是必然要早早抛下他的,只留他一个人度过后半生……
    其实她也挺想照搬旧誓词的,至少她可以承诺海因里希,只有死亡能够把他们分开。但是她的婚姻是一个样板,摆脱旧习俗的禁锢就要从她开始,所以这婚礼,只能对不大住海因里希了。
    女王的誓词在贵族们看来简直堪称潦草,但女王毕竟是女王,理论上来说有个丈夫挂着名儿,她愿意找几个情人都没人管得着——呃,这么一想,女王承诺会努力经营婚姻,希望白头偕老,好像还是挺不错的?毕竟努力经营婚姻,至少不包括公然找情人吧?而要是女王不打算另找情人,这可就是给了王夫最大的体面了啊,她给了他忠实,这可是所有坐在那至高宝座上的人最吝啬给予的东西了。
    这么一想,贵族们又把目光投向海因里希,看看这位亲王殿下,在这场完全不合规矩的婚礼上,又打算说什么?
    对于婚礼誓词,海因里希当然是早就知道内容了的。他知道陆希为什么选择这听起来近乎冷情的誓词,也明白这誓词里其实包含着什么——愿意为婚姻付出十分的努力,可比貌合神离的所谓“一生一世”,要珍贵得太多。
    但即使早就知道了内容,此时此刻他也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哽咽,以至于他执起陆希的左手,单膝跪下去之后,都要先停顿了一下,才能发出声音来:“我以生命起誓,将尽全力维护和经营我的婚姻,我将忠实于我的女王陛下,一生一世,绝不背叛。”
    第447章 得遂所愿(三)、祝女王陛下婚姻幸福
    这一场婚礼, 真是让贵族们如坐针毡。
    这么多年来,哪个贵族不结婚呢?就算是当年冯特公爵那么闹腾,最后还是要站到青石城的教堂里, 由当时的大主教为他和安娜夫人主持婚礼, 并且许下了“只有死亡能将我们分开”的誓言。
    当然,这些话都是由神官说的, 当事人只需要回答一声“我愿意”就行了。但不管怎么说, 冯特公爵也是回答了“我愿意”的。也就是说,他确实在主的面前,接受了这桩婚姻,以及主的祝福与护佑,从此他和安娜夫人,就捆绑在一起了。
    但是今天这场婚礼, 新女王不但从头到尾都没用神官, 甚至连誓词里都没有许下“至死不离”的诺言, 反而是那位从男仆升上来的亲王,许下了永不背叛的诺言。
    对于这种一目了然的“不平等”, 贵族们倒也心知肚明:一个是女王, 一个是曾经的男仆, 就算觉醒了也没法跟一国之君相比,不平等那也是正常的,他们这些贵族, 也没觉得自己跟底层觉醒上来的那些骑士和神官们平等啊。
    哦,也有平等的, 那得他们升到至少是高级的时候再说吧。
    对了, 说起来这位亲王殿下, 他是什么等级了?哎这不是重点, 重点还是来说女王的事儿!
    女王这个做法,是把教会彻底踢开了?而且不许诺言,是打算将来还要离婚?所以说,没有神官主持的婚姻,是可以离婚的喽?
    在贵族们的小声议论中,第一圣女捧着盛放戒指的金盘,满脸喜悦地走了上去。今天来观礼的圣女们统统没有穿神官袍,而是打扮得像普通女孩一样,显然,她们不是代表教会来的。
    “女王陛下,祝您婚姻幸福——”一排圣女像小雀儿一样齐声欢呼——行吧,这也是从来没有过的,婚姻只要有主的承认,谁敢不幸福啊,还要凡人来祝福吗?
    交换完戒指,冯特公爵严肃地下了结论:“根据辉光之国的律法,女王陛下的婚姻合法成立。女王万岁!”
    “女王万岁!”贵族们连忙跟着高呼。
    接下来本该是女王和新上任的丈夫乘马车离开教堂返回王宫,并且还会绕个路,再向民众们展示一下,给他们瞻仰皇室成员的机会。但既然婚礼都没在教堂举行,那显然女王是没有再出去亲民的意思了,所以——婚礼宴会可以开始了吧?
    果然,乐师们奏起了更轻快的曲调,仆人们开始鱼贯而入,将各种冷热菜肴摆到长桌上,任由客人取用。
    经过上次的自助宴会之后,贵族们也都轻车熟路了,纷纷去取自己喜爱的菜肴,一时间觥筹交错,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午宴之后,按规矩该休息片刻,然后从下午四点开始举行舞会,女王要跟自己的新丈夫跳开场舞。而在这之前,亲王得离开女王,只有到了舞会上才能见面,然后在舞会之后,嗯,就终于可以入洞房了。
    但是!
    “陛下——”琳有些犹豫地叫了一声,看看跟在后面的海因里希。这可不对啊,女王要回寝宫换一套礼服去参加宴会,海因里希也该自己找个地方去换衣服,他这一路跟到了寝宫是怎么回事啊?
    “你们先出去吧。”陆希看看海因里希,对女仆们摆了摆手。其实宴会自有冯特公爵与安娜夫人主持,又是自助餐,她不出面也没关系。反正这也不是她那个世界的婚礼,还得换了衣服出去给来宾挨桌儿敬酒。她是女王,谁敢让她敬酒啊。
    再说要等到舞会才能再见面,这什么破规矩呢?
    哦对了,还有更破的规矩,等到今天晚上洞房花烛夜的时候,还要有人来围观!
    好家伙!陆希从前也听说过中世纪的种种奇葩规矩,什么贵族的初夜权啦,什么国王迎娶王后,得有贵族围观,保证子孙血统的正当性啦——就比那个元帕还要让人无语。
    没想到光明大陆好的没继承,这些倒是继承了。在长云领的时候,冯特公爵从来也没实施过什么初夜权,所以她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还是在准备婚礼的时候,有个什么礼仪大臣呈给她长长一卷婚礼流程,她才从最后面看到了这一段。
    当时她就拿笔给划掉了。开玩笑呢,让贵族们来围观?谁敢来耍流氓,给他打出去好吗?连教堂她都不去了,还会容忍这种“流程”?
    既然那么重要的洞房花烛夜都改了,现在这个不到舞会不能再见面的规矩,当然也可以改。
    琳一脸纠结:“陛下,现在,现在——”她纠结半天,终于把眼一闭,忠心耿耿地谏言,“时间还早……”
    陆希险些被她呛着:“什么!我就说说话……”真不知道琳有时候在想什么,陆希记得之前她还觉得陆希找海因里希当个情人十分正常,现在真结了婚,反而又拘束起来了,简直不知道她是开明还是古板了。
    琳的表情也不知道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反正她是满脸通红地退出去了,并且非常识相地让人关上了寝宫那镶金的大门,然后自己一脸正气地守在门口,并勒令所有人都不许“胡说八道”,女王陛下有重要的政务在处理!
    对,就是政务!女王陛下如此勤勉,在自己婚礼的当天都要处理政务,可见是一位英明的君主!至于亲王殿下,呃——他本来就是女王的骑士,协助女王处理政务也是理所应当的嘛……
    “喂——”房间里的人可不知道琳拿出了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很不合规矩地打发走了女仆,陆希靠在椅背上,立刻就笑盈盈地对海因里希招了招手,等他弯下腰来,伸手摸了摸他微微发红的眼角,“真的哭了?”
    “没,没有!”海因里希耳朵红了一下,矢口否认。虽然他当时确实是——但反正是不能承认的。
    陆希笑着把他的耳朵捏了一下,没再说下去。其实现在她的眼睛也还是酸酸的,但她也觉得承认这个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只能用玩笑掩饰一下。唉,成年人吧,就是这么矫情。
    她没再说话,海因里希就在她身前跪了下来,抱住了她,把脸埋在她怀里。陆希脸贴着他的发鬓,两个人静静地抱了一会儿,陆希才轻声说:“圣城不会一直坐视不管的。”他们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但时间却是那么的少。
    “现在离我们最近的是苦修院。”海因里希显然也早考虑过这个问题,“我问过于格,他倾向于圣城不会自己动手,可能从苦修院指派一个红衣主教过来接手王都。”这是最顺理成章的,毕竟妮娜离着红衣主教还差一大截。而派个红衣主教,圣城还可以说是对王都的重视,哪怕不能把妮娜直接压下去,至少也能从她手中分走大部分权力。
    “苦修院啊……”陆希不自觉地又开始捏海因里希的耳朵,“索肯好像一直都在管着双塔大教堂?”
    黄金领的领主是杜克伯爵,但他对黄金领没有完全的主宰权,而更像是代表王室管理黄金领,毕竟那是辉光之国最大的粮仓,哪怕前任国王那种不想在政事上动半点脑筋的货色,也知道那地方得捏在自己手里。
    而这位杜克伯爵,显然对新女王并不怎么忠心,甚至到现在都没有提出黄金领交接的问题,似乎是真打算把那里当成自己的领地了。对于陆希的新政策,更是装聋作哑,安娜夫人的小聚会曾经邀请过杜克伯爵夫人,结果这位夫人该吃吃该喝喝,就是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索肯却稳稳坐在双塔大教堂,今年春耕的时候还出来祈福了,俨然一副要给死去的列文收拾烂摊子的负责模样,这里头若是没有杜克伯爵的配合,那也是不可能的。
    “真以为能白吃我的呢……”陆希哼了一声,“吃了多少,都得给我吐出来!”
    安娜夫人的小聚会可是价值不菲,就说新推出的那个香草巧克力,也是今年刚刚从苏拉公国发现的香荚兰。
    香荚兰,21世纪最轰动的香草皇后,著名的香草冰淇淋,香草巧克力——总之以香草命名的,几乎都是它!
    这么珍贵的东西,就生长在苏拉公国的山地上,但因为跟可可豆类似,新鲜的时候并不发香,需要发酵烘干等程序,所以至今还被当成一种普通的藤类。是长云领过去的人秉持着“有用没用的,反正得让女王陛下过目”的宗旨,把整株藤带着去年未落的荚果完整地送到了这边,才让陆希从一堆植物里又扒拉出了宝贝。
    没说的了,这以后就是苏拉公国的摇钱树!苏拉大公可以坐着分钱,也不枉他把整个公国都等于给了陆希。
    不过苏拉公国野生的香荚兰虽然不少,果实却因为无人收集而大多都掉落腐烂了,目前提炼出来的精油不多,这个价格会比巧克力还要昂贵,分分钟都能掏空贵族们的腰包。到那时候,愿意把领地交出来合作的,应该会更多一点。
    吃香草巧克力,就得吐领地,这就叫等价交换(并不是)!
    至于不肯把领地吐出来的杜克伯爵,陆希当然是不会放过他的。
    “给他换个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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