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会憎恨不再给他们糖果的那个人。
    在无面活着的时候,他们可能瞧不上无面的那些东西,可是在无面死了之后,他们才发现无面曾经留下的一切有多么的重要。
    ——他们在无面死了之后,一定很想念他吧?
    祝弦月嘴角的笑意渐渐变冷。
    可是现在就算他们喊的再大声,又有谁会把他们想要的糖果给他们呢?
    这些议员们喊了半天之后,隐隐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对劲。
    这里……太平静了。
    以往他们过来的时候,无面一定会亲自出来接待他们的。
    尽管有的时候他身上沾着机械的油污,有的时候沾着可怕的血迹,但他终究都会亲自前来迎接。
    这群议员们正是吃准了无面这一点。
    他们谁都知道,无面对海格特国极其的忠诚,在他的脖子上一直扭着一根绳子将他牢牢的捆住。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
    他们都来了这将近五分钟了,骂也骂的有些累了,怎么无面……还是没有出现呢?
    周围那些穷人们的眼光越来越奇怪。
    最开始的时候,这群议员们还敢用看下等人的眼光看着他们,可是渐渐的,那些目光却开始让他们如坐针毡。
    旁边想不明白,只是一群穿着破烂的人,为什么会让他们有这种感觉?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是因为周围人看他们的目光里带上了一丝杀气。
    这群破晓的成员已经不算是之前的毛头小伙子了。
    在经历了刚刚的那次战斗后,许多人的身上都带上了一丝完全不亚于真正士兵的感觉。
    被无数个这样的眼神盯着,自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这群议员们心虚地咽了口口水,然后抬头看向了眼前的机甲。
    面前的那个机甲依旧冷冰冰的站在那。
    它仿佛只要轻轻地一抬脚,就能把他们碾压成肉末一样。
    ……
    楚德自己一个人缩在角落里。
    他的小队长把他一顿臭骂,“你是不是疯了啊你?看你长的白白净净的,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万一明月队长要是没有救下来你,那你可就死无全尸了!”
    楚德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心说您未免太小瞧无面了,就那几个兵,无面恐怕能把他们按在地上打。
    他当年就是这样暴打一切的,他以前甚至还这样打过我。
    小队长听不见楚德心里的吐槽,他对楚德恨铁不成钢的道,“回去之后,你要按照军令接受处罚。”
    “给我乖乖的去领罚!”
    “为什么!”楚德的声音一下子就变得委屈了起来。
    他的小队长瞪了他一眼。
    “为什么?”
    “就因为你不遵守纪律,还有,就连我也要跟你一起受罚!”
    楚德在那一瞬间恨不得敲开无面的脑子,让他清醒一点。
    大哥你醒醒!你现在组建的也只是一个民兵营而已!
    干嘛要用你当年对待自己手底下士兵的规矩来对待他们啊?
    楚德正想远远的白无面一眼,却忽然看见远处的无面正对着几个人沉默着,低头无言。
    那些海格特国的议员们微微的咽了口口水,忽然间觉得眼下这个形式有些不对。
    往常他们在无面的面前相较而言都更有气势一点,可是现在他们就像一群小豆丁一样站在这台机甲的前面。
    他们听见无面的声音淡淡的从机甲上传了出来。
    “原来是沈议员,好久不见。”
    “你原来还认得我。”人群里一个年纪四十来岁的男人突然就激动了起来,径直的站了出来,走到了祝弦月的面前。
    他的声音重新变得理直气壮了起来。
    “你居然认得我,那你为什么不下来?难道还让我们仰着头跟你说话吗?”
    “呵呵呵……”机甲上面传出了一阵低沉的笑,无面轻笑了两声之后,淡淡的道,“不敢,不敢。”
    “我只是坐在机甲上寻找我之前在第十三区铺设下的那些自来水管罢了。”
    “唉,对了,真是奇怪啊,沈议员。”
    “你知道那些水管……它们在哪吗?”
    第204章 因果之时
    “啊?那些水管……”
    听见那边传来的声音, 联络器那边的秦堂和一旁的陈欣猛地看了过去。
    就连刚刚一副满不在乎模样的楚德也抬起了头。
    祝弦月依旧是那副很平静的模样,就好像自己只是随口问出来的一句话。
    然而,这句话的杀伤力祝弦月自然是知道的。
    因为恐怕对面所有人都没想到她能突然问出来这样一句话。
    就在祝弦月问出这句话的时候, 头顶上的摄像头突然间微微一动,就像是捕捉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开始纷纷往下沉。
    楚德看着那些飘下去的摄像头, 在后面小声的嘀咕道, “喂!喂!等等,你们要去哪?”
    “这个家伙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问过这种问题啊。”秦堂在后面意味深长的说道。
    “难道是因为在我的打击下终于变得聪明了一点,所以才知道问这种问题的吗?”
    “不。”旁边的李飞晚笑了起来。
    “如果你现在把他修好的武器拿走,他依旧不会问你准备拿着那些武器去哪。”
    “哪怕你把它们全都拆了都没有关系。”
    秦堂没想到李飞晚会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瞬间就卡壳了一下。
    李飞晚就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一样继续说道,“你没有发现吗?这个家伙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总是格外容忍的。”
    “所以他现在应该很喜欢你。”
    “别扯了, 谁需要那个家伙喜欢啊。”秦堂立刻翻了个白眼。
    然而他的眼神却不受控制的左右飘忽着。
    刚刚正理直气壮的质问着祝弦月的那个议员愣住了。
    他很明显被这不在他预料之内的话弄得愣了一下, 有些迟钝的支支吾吾了起来。
    无面很少会反问他们什么,一直以来,他在众人的眼中都是一个很逆来顺受的人。
    他是一个很典型的军人, 而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 所以在无面的身上找不到任何一丝反抗命令的痕迹。
    可是此时此刻无面的话, 却跟他往日的习惯有些不太一样。
    “这,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那个议员意识到自己停顿的时间有些长,所以立刻强装作镇定地说道。
    他想装作正义凛然的样子那还是挺容易的。
    毕竟这么多年来,这些议员们有关于这方面的经验可不算少。
    凡是自己不占理的地方, 都可以用气势来压制。
    那议员盛气凌人的道, “一堆水管而已, 你在乎那些东西干嘛?”
    ——话说出口的一瞬间,祝弦月就知道自己赢了。
    因为在议员那句话说出口之后, 旁边有不少人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因为这些议员从来不觉得水管是一个多么重要的东西,毕竟他们从小生活在城市里面,自来水好像是从生下来就会有的。
    可是,对于周围这群圣利文城的百姓们来说,他们在最近的这段时间深刻的意识到了水的重要性。
    ——圣利文城用来运水的水管被破坏了之后,这些百姓们每天都要沉浸在找水的痛苦之中。
    尽管现在老基地里有着丰富的水源。可是无论是谁都忘不掉那段流亡过程中的经历。
    所以,那个议员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一句话就将馅儿给漏了。
    他依旧理直气壮的说道,“况且,你这种人想要弄的东西还能是什么好东西?”
    “你为了铺那个水管,劳民伤财,把多少原本需要出去外出干活的人给留到了家里,只为了让他们跟你一起来铺这个水管?”
    他说着说着,越家越觉得自己有理,声音也高了起来。
    当时第十三区用来阻止这些人铺设水管用的理由也是这个,水管铺设的时候正好是耕种的季节。
    他们以铺设水管需要耗费家中的劳动力为由,让不少家庭都对无面产生了愤怒。
    上头这些议员们也从来不会给他们讲解这些水管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所以在这些普通人的眼里,水管就是耽误他们耕种的东西。
    当无面死亡的消息之后,这些人迫不及待的就拆起了水管。
    ——与其把这些什么用都没有的东西铺在地里,还不如把他们挖出来做点什么呢。
    最起码,这些金属拿过去卖,也能卖上不小的一笔钱。
    那段时间,这里到处都是十三区的居民疯狂的拆着他们已经铺好的水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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