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
    有人暗暗庆幸,好歹从前没有得罪过盛兮颜。
    不像那个赵元柔……
    在宫里头还敢负气跑掉,以为皇宫她家啊。
    赵元柔也没把皇宫当自己家,她其实也从未进过宫,跑出慈宁宫后没多久就迷了路。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小径里,头上茶上全是茶水,湿嗒嗒地沾在了脸颊上,又顺着领口流了下去。不说狼狈,这冷风一吹,她冻得直打哆嗦。
    她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茶渍,手指触碰到脸上的红肿,痛得她皱起了眉。
    “柔儿!”
    一个让她厌恶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秦惟脚步匆匆地向她跑了过来。
    见到她时先是一喜,然后问道,“……谁!是谁打了你!?”
    秦惟惊呆了。
    赵元柔的脸颊红肿,这分明是被人扇了巴掌!
    竟然有人敢打她?!
    秦惟后悔了,他明知道有这么多人嫉妒柔儿,就不应该让她单独留下,害得她被人欺负。
    秦惟心疼地抬手抚上她的脸颊。
    赵元柔的眼中露出了一丝不耐,又很好地掩饰住了,她没有躲开他的触碰,只说道,“是慈宁宫的曹公公。”
    “一个阉奴竟然敢!”
    这萧朔把宫里阉奴一个个都纵得胆大妄为,不知主子是谁了!
    秦惟怒道:“我去让人把他拿下,打杀了给你出气!”
    “等等。”赵元柔拉住了他的衣袖,“你先听我说。”
    赵元柔从来没有与他这般亲近过,这让秦惟有些受宠若惊。
    赵元柔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不顾秦惟的色变,她抚着生生作痛的脸颊,说道:“太后本想让程初瑜给你为侧妃,没想到,程初瑜已经定了亲。我就想着,楚大姑娘比程初瑜更合适。”
    赵元柔对他微微一笑,她的样子狼狈,嘴角轻轻抿着,脸上在笑,眼中又含着委屈,楚楚可怜。
    秦惟的心中一阵怜惜,立刻保证道:“我不会娶侧妃的!”
    “我知道。”赵元柔说道,“所以,楚大姑娘才是最合适。楚大姑娘年纪小,至少三四年内是不可能过府完婚的。若是楚大姑娘为你侧妃,你与镇北王府的关系,定然也能更近一层。”
    “赵家势弱,如今也没有人在朝为官了,我又自幼丧父,我帮不了你。”她自怜自哀地叹道,“我无法成你的助力。”
    “我不在乎。”秦惟一心想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赵元柔朝四下看了看,见无人才又继续说道:“镇北王府的支持,对你很重要。”
    她的神情郑重,眼中是满满的信任。
    “秦惟,你不比任何人差,你只是差在年纪比皇上小,皇上和镇北王府已经两相不能融了,那么,秦惟,你为什么不能把镇北王府争取到你这里呢。”
    “镇北王府代表的是兵权。”
    赵元柔一副为了他考虑的样子,循循善诱地说道:“没有兵权,你要如何跟皇上相抗衡。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我受委屈的,也答应过我,给我尊荣富贵,不会再让别人瞧不起我的。”
    “我心里都记着。”
    这番话让秦惟感动不已,更有一种自己的一片痴心,终于能让她接受的狂喜。
    赵元柔跟着说道:“你放心,我会帮你的。”她上前半步,轻轻地环抱住他,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在秦惟看不到的角度,她的眼底一片冰冷,嘴角微微弯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她说道:“你近来是不是还睡不安稳,我上次给你的药,能治太后的头疾,也能治失眠梦魇,你试试看。”
    秦惟立刻就应了。
    他知道柔儿是为了他好,只有柔儿会这样全心全意地为了他。
    “我会帮你的。”
    “所以,你也要好好的……”
    赵元柔的嘴角弧度越来越大,她一定会帮帮他的!
    改朝换代!
    过了一会儿,赵元柔终于从他怀中抬起头,她略带懊恼地说道:“本来我以为有太后在,镇北王府多少也会给些脸面,没想到……”
    她当然明白太后是想要把程初瑜给秦惟当侧妃,这无外乎是看中了程家是武将。
    太后也是个蠢的,居然完全看不出来,皇帝和秦惟早已是兄弟反目,还想着让秦惟为皇帝拉拢武将,这脑子也不知是怎么长的。
    秦惟爱娶多少侧妃,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太后既然都这么想了,那自己就替她找个更好的人选。
    论兵权,镇北王府远胜于程家,太后想不到,自己就替太后想。
    就算镇北王府的大姑娘身份尊贵,不会与人为妾,若是太后强行下了懿旨,镇北王府也不能拒绝的,除非楚元辰要反。
    皇帝有禁军五十万,而北疆军一共才十来万,孰胜孰劣显而易见。
    楚元辰嚣张,也不过是仗着皇帝不想大动干戈,真让他造反,怕是他还得惦量惦量。
    一旦让楚骄阳给了秦惟为妾,为了楚骄阳,镇北王府也只能站在秦惟这一边,这等于是把镇北王府绑到秦惟的身上。
    到时候,秦惟若要逼宫,镇北王府也只能助他一臂之力。
    她设想的很好,就是万万没有想到,楚骄阳的性子居然这么烈,而慈宁宫的内侍们居然这样明目张胆的偏帮盛兮颜。
    赵元柔的脸颊更痛了。
    萧朔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和镇北王府关系好吧!
    赵元柔自认能看透所有人,唯独看不透的就是萧朔。
    “到过完年后,我们尽快大婚。”
    秦惟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你是我的王妃,以后我不会再让别人怠慢你的。”
    赵元柔轻轻点了下头,就像是给了秦惟无限的鼓励。
    蠢货。赵元柔冷冷地扬了扬嘴角。
    她一定会为他争取到镇北王府,有了兵权,他才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
    到时候,这一切都会属于她!
    她原本是想入乡随俗,好好过完这一世的,是他们不肯放过她!既然这个世界处处都在压迫她,那她就亲手来改变这个世界好了。
    她要君临天下!
    赵元柔的目光更加的坚定,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动摇她的决心。
    秦惟心疼地看着她被打肿的脸颊,心里对萧朔的仇恨又深了不少。
    萧朔这样明目张胆的把持前朝和内宫,现在就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再这么下去,大荣朝怕是都不知道还有皇帝了。
    秦惟的眸光暗了暗,郑重明说,萧朔是岭南王府的余孽,这一点,秦惟信,就算不是,他也要让他变成是。
    他深知皇帝最忌讳的就是那几个藩王了,唯有把萧朔的身份给落实了,皇帝才会真得厌弃了萧朔。
    想到了郑重明的那个提议,秦惟本来是觉得太险,有些犹豫不决,可是,为了柔儿……
    “王爷,太医来了。”
    “柔儿。”秦惟温柔道,“先让太医给你上些药吧。”
    赵元柔没有拒绝。
    太医院里有特质的膏药,是专门给被掌了嘴的嫔妃们用的,效果很不错,敷上去也很快就冰冰凉凉不痛了,就是脸还肿着,身上也有些狼狈,她就拒绝了和秦惟一起去宫宴。
    秦惟本来也想干脆不去,留下来陪她的,被她以“谋大事者不能拘泥于儿女情长”,“宫宴可以多结交一些朝臣”等为由,给打发了。
    秦惟依依不舍地走了。
    宫宴上,皇帝和太后都没有出现,就连萧朔也没有到。
    秦惟念着赵元柔的叮嘱和期盼,放下架子,主动四处敬酒。
    不过,不少人记挂着除夕的祭祀和今日的朝贺皇帝都没有出现,也不知病得如何,有些心不在焉。
    整个宫宴让人吃得没滋没味,宫宴后,一众马车就陆续出宫,各回各府。
    盛兮颜和静乐,骄阳在宫门前别过,上了自家马车。
    等坐定后,马嬷嬷就禀道:“姑娘。太后的头疾更重了。”
    “奴婢找相熟的人打听了一下,太后在服了昭王献上的药后,一开始头疾好了不少,没多久,就更严重了,痛到难以忍受,太医院开的方子全没有用,唯有昭王献的药吃了才管用。”
    宫宴的时候,马嬷嬷被太后宣了过去,问问盛兮颜的情况,她就顺道打听了一下。
    盛兮颜并没有吩咐过这些,不过,马嬷嬷是个精明,她心知自己要在盛兮颜的身边立足,光凭会梳头肯定是不行的,唯有让盛大姑娘知道她的用处。
    她思来想去,她的用处也就只有在宫里待了几十年,有些门路而已。
    盛兮颜问了一句:“太后的头疾很久了吗?”
    “有十几年了。”马嬷嬷在宫里的日子久了,各种各样的事都是知道一些的,“太后生昭王的时候,月子没有坐好,那之后就落下了头痛的毛病。一开始痛得并不十分厉害,后面就越来越痛,太医院大多束手无策,开得一些止痛的方子也没什么效果。”
    盛兮颜心知太医院应该并不是束手无策,治疗头疾用银针最有用,只是,几个关键的穴位都在头顶,太医不敢贸贸然对太后用针。
    她思忖着问道:“太后用过昭王的药后,除了头不痛了,还有别的反应吗?”
    马嬷嬷道:“听慈宁宫里的人说,太后的精神会非常好,容光焕发。只不过,过不了一天两天的,就又会变得有些萎靡。”
    盛兮颜默默颌首。
    能够让这么严重的头疾一下子就好了,这到底会是什么药呢?
    至少也该有很强烈的止痛功效,而且还能提神?
    萧朔上次给她的那块黑色的药膏,她对照了好几本医书,都没能分辨出里面的成份,或许可以去找一些民间的大夫瞧瞧……
    有些大夫走南闯北惯了的,见识过许多稀奇古怪的药材,会比太医和她这个闭门造车的更有经验。
    思忖间,马车回了盛府。
    天还没亮就出门,现在也不过是刚过正午,折腾了大半天盛兮颜也着实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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