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姨看着情绪异常激动的顾宴很惊讶,她已经很久没见过顾宴情绪起伏那么大了,她下意识看了眼站在墙边的贺莹,她倒是看着风平浪静的,好像顾宴要开除的人不是她。
    玲姨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顾宴冷笑着看向贺莹:“你让她说。”
    玲姨又看向贺莹:“小贺,你跟我说?”
    贺莹开口了:“我在给猫换水的时候,猫过来咬我,我就把它送出了房间。”
    顾宴激动的声音都扬高了:“你那是送?你是把它从门里扔了出去!”
    贺莹从善如流的改口:“嗯,猫想咬我,我就把它扔出了房间。”
    顾宴:......
    玲姨也愣了愣,随即看了眼顾宴,莫名的,就有点想笑,她轻咳了咳,嘴角往下压了压,压住嘴角那一点笑意,问:“猫没事吧?”
    贺莹说:“我只是把它扔出了房间,没有做别的。”
    玲姨说:“嗯,那就好,你先出去吧,我来和小宴说。”
    贺莹点了点头,坦然地出门去了,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顾宴和玲姨了。
    玲姨柔声问道:“小宴,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想要辞退小贺吗?”
    顾宴冷着脸说: “她跟我气场不合,我看她不顺眼,看见她我就难受。”
    玲姨说道:“小贺是你爷爷为你挑的人,就算你不满意,想要辞退她,也得有个正当理由。”
    顾宴皱着眉头:“我看见她就心情不好,这不算正当理由吗?”
    玲姨无奈的笑着说: “可小贺不在的时候,你的心情也不怎么好啊,我看平时小贺好像还能跟你说的上话。”
    顾宴气得都抓紧了扶手:“谁跟她说得上话了!”
    玲姨只能连忙安抚道:“好好好,玲姨知道你不喜欢她,但她毕竟是你爷爷亲自帮你挑的人,你就算现在不喜欢她,也再观察一段时间,等过一段时间你要还是想辞退她,我也才好跟你爷爷交代。”
    顾宴显然对这个结果不大满意,皱着眉头问:“过一段时间是多久?”
    看起来他是真的想辞退贺莹。
    玲姨心里有点意外,她还以为这个星期贺莹和他相处的挺好的呢。
    只能说道:“最少也得让人干满一个月的试用期吧?”
    顾宴勉强接受了:“那好,一个月以后我就让她走人!”
    ·
    玲姨安抚好顾宴后从房间出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走廊里的贺莹。
    好像无论什么时候,她都站的很直,仿佛任何时候都不会松垮下来,有股向上的劲。
    听到关门声,她转过身来,白净秀气的一张脸:“玲姨。”
    玲姨微微笑了一笑,别的什么也没说,只说: “没事了,你回去工作吧。”
    贺莹点点头,就回了房间。
    玲姨看着她纤细挺拔的背影,她之前对贺莹并不看好,可现在却忽然觉得,老爷子这次选的人,可能真的选对了。
    ·
    贺莹和顾宴的关系到了第二个阶段。
    自从那天因为猫发生冲突后,顾宴就开始当贺莹不存在。
    两人一天到晚待在一起,却是一个比一个话少。
    贺莹偶尔还会询问他各种需求,顾宴却一概只用眼神或者肢体动作来回答,更多的时候,他连眼神和肢体动作的回应都没有,好像听不到贺莹说话,完全的忽视她。
    但贺莹根本不吃这一套,在她眼里,顾宴幼稚的有点可笑。
    她并不跟他较劲,之前听够了顾宴的阴阳怪气,他现在突然安静下来,她反倒觉得清静,只专心做自己的事,并不关心顾宴跟不跟她说话,反正难受的是他自己。
    贺莹想的没错。
    顾宴的确很难受。
    坚持了三天,发现自己似乎在做无用功,也就坚持不住了,又开启了阴阳怪气模式。
    这天下午,贺莹如往常一样给顾宴做按摩,她弯下腰把顾宴没有知觉的小腿抬起来,握住他的小腿肚做屈膝的动作。
    顾宴的小腿已经完全没有知觉,当时在医院医生的建议是要截肢的,但他咬死了不肯截肢,甚至恶狠狠地威胁裴邵,如果他被截肢,就去死,这才保住了两条小腿,只是也只能当个摆设。
    他的两条小腿肌肉萎缩的厉害,苍白细长,贺莹很轻松就握住了,做的并不吃力。
    顾宴坐在床上盯着她,突然问:“哎,你有男朋友吗?”
    贺莹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看他一眼,然后回答:“没有。”
    顾宴讥讽地哼笑了声:“也是,谁会喜欢一块木头。”
    贺莹忽然抬眼看他,淡淡地说:“喜欢我的人很多。”
    顾宴嗤之以鼻:“很多人喜欢你?”
    他用怀疑的目光把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然而这么一扫视,原本准备好的刻薄话却突然说不出来了。
    贺莹总是穿着一身淡蓝色的护工服,头发也总是一丝不苟的扎起一个低马尾,乍一看只觉得只能称得上是干净顺眼,却也普通到不会让他想再看第二眼。
    可细看之下,却发现她皮肤很白,脸上也没有妆,只是嘴巴上抹了一层薄薄润润的唇膏,脸也小小的,线条流畅,皮肤是温润的玉白,五官清淡却标致顺眼,特别是那双眼睛......
    顾宴才发现贺莹的眼睛长得很好看,她也正看着他,清亮澄澈的眼睛亮晶晶的,干净的仿佛没有半丝杂质。
    就算是块木头,也是个木头美人。
    顾宴不愿意承认,贺莹这样的长相,的确是会讨男人喜欢的,直到贺莹眼睛里逐渐浮现出困惑,他才猛然惊觉自己盯着她看的时间有点太久了,故作镇定地移开视线,低下头重新按亮手机,手指胡乱地滑动,嘴上用嘲讽的语气说:“也没错,毕竟有些人就喜欢猎奇。”
    贺莹垂下眸,也没搭腔,只继续认真按摩。
    虽然顾宴什么都感觉不到,但她并不敷衍了事,按照之前医师教她的一步一步完成所有的按摩步骤,一整套按摩流程做下来,鼻尖上都冒出了细汗。
    顾宴忍不住冷冷地说:“反正是两条废腿,再怎么按也没反应,有什么好按的。”
    以前那些护工,刚开始来,还会像模像样的给他按几下,后来他说不需要按摩,他们一开始也还会装装样子,但没几天,就很自然的跳过这一步了。
    可贺莹呢,就算他每次都会在按摩的时候说些难听话,但下一次,她还是这样认认真真的把一整套按摩流程走完。
    以至于他都产生了一种,好像只要坚持下去,他的腿真的会好的错觉。
    他厌恶这种错觉。
    也觉得让他产生这种错觉的贺莹很可恶。
    顾宴看着贺莹抬起头来,以为她又要拿出这是她的工作那一套说辞来回。
    但没想到,她居然认真的看着他说:“按摩是医嘱,既然医生说要按,那就肯定是有作用的,对你身体好的。”
    顾宴愣了愣,一双漂亮的眼睛有些发狠地盯着她,随即咬着牙冷笑:“难道你觉得我这两条废腿还能好起来?”
    本来以为她会说些奇迹什么的狗屁话,但没想到贺莹诚实的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不知道,我不是医生。”
    贺莹说的话做的事,总在顾宴的意料之外,以至于原本攒好的怒气,总是会被她一句话泄了个干净。
    这种感觉说不上的难受。
    像是拳头攒足了力气准备挥出去,却一拳挥了个空。
    胸口堵得慌。
    顾宴烦躁得很,撑着身子往下一躺,眼一闭,说:“你可以滚了。”
    他每天张口闭口滚来滚去的,贺莹都听惯了。
    说起来,都说顾宴脾气差,可是他真没骂过她什么真正难听的话,最生气的时候,也没骂过她一句脏话。
    她以前照顾一个瘫痪在床的老太太,把她祖宗十八代都被翻来覆去的骂了个遍,她都硬是为了她女儿多给的一千块钱红包忍了她两个月,更别说是顾宴这种小孩子闹别扭似的发脾气了。
    这种程度的坏脾气,她从小就从贺康身上见识过太多了。
    所以贺莹也只是平静地拉过被子盖住顾宴的腿,又给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说了句“你睡吧,我走了”,就静悄悄地走了。
    ·
    贺莹出了顾宴的房间,却没有回房间,而是去厨房找周阿姨借了个小盆,准备去花园里摘点桂花。
    贺莹妈妈很喜欢桂花的香味,每年秋天,都会去摘桂花做香包,一个给贺康,一个给贺莹,小时候的贺莹总是很珍惜妈妈给的一切,上学的时候就把它挂在书包上,回家了还会把它摘下来放到枕头底下,闻着桂花的香味就会睡得很香。
    妈妈去世以后,贺莹也学会了做香包,每年这个时候,她也都会做一个桂花香包放到枕头底下枕着睡觉,闻着桂花的香味,能缓解她的失眠。
    听贺莹说要去摘桂花,周阿姨特地告诉她,要往右边去,往里走一点,那边几棵桂花树花开的多一些。
    贺莹按照周阿姨说的,拿着小盆出了大门往右走,沿路摘了一些,又继续往里走,远远地看见另一条路上裴墨正和一个看起来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坐在桂花树下的石凳上,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副棋盘,看起来是在下棋。
    她端着小盆,往那边走了过去。
    裴墨正襟危坐,表情有些凝重,正对着棋局沉思,反观坐在他对面的女孩儿却神态轻松,手支在石桌上,正盯着他看。
    贺莹也没出声打扰,只是走过去站在一旁观看。
    裴墨注意力都在棋盘上,没有察觉。
    女孩儿却好奇的打量她两眼,问:“姐姐,你是谁啊?”
    裴墨这才抬起头来,看到贺莹,眼神也有一丝惊讶。
    贺莹说:“我在这里工作,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啊。”女孩笑眯眯的,她长得漂亮声音也甜,又歪着头问:“姐姐你会下吗?”
    “会一点。”贺莹微笑着说。
    作者有话说:
    亿点点。
    贺莹:谦虚是美德。
    裴邵:是不是把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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