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马路对面有扇挺现代化的大校门,还能看到围墙里面的教学楼楼顶,从围墙长度也能估计出里面的操场很宽敞。
    办学条件相当不错呀可以说是。
    “那是,不离家近我能让你来?”蓝巍侧过身解安全带,转回来时副座上的小女人已经打开车门蹦了下去。
    “我先过马路哦。”杨思情看看马路左右,抬脚就要走。
    蓝巍忙喊住她:“你着急走去哪啊?学校在你身后的胡同里,不然我能把车停在马路这边吗?”
    杨思情脚下刹车,回头看看他说的胡同,再一指指向马路对面:“不是那所吗?!”
    蓝巍看向她指的学校,莞尔一笑,下车走到她身边:“不是,那所是海淀最好的小学,咱们高攀不上。”手掌搭上她的双肩将她的身体转个面,半推半抱着走向胡同。
    杨思情一边被他推着走,一边回头眼巴巴看着海淀最好小学的大校门:咱没有“豪门”命,咱只有看“豪门”门的命,噫吁嚱。
    蓝巍大掌盖上她的天灵盖,把她的小脑袋转正回来:“那么想进人家的学校,等下你面试完,我陪你进去走走逛逛。”
    “人家的学校。”杨思情沧桑地叹息。
    蓝巍刮一下她的鼻子,拿杨思情b打趣她:“凭你只读过两年小学的学历是进不去里面当老师的,别肖想了。”
    杨思情悲愤:“替身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进胡同时她瞥一眼镶嵌在胡同口墙上的奠基碑文,上书:状元胡同。
    她清楚记得未来这片街区全是高耸的写字楼,那么这条状元胡同和胡同里七七小学的命运也就可想而知——被历史的推土机铲平了。
    心情有点复杂的说。
    插叙剧透一下,未来七七小学会被并入对面海淀最好的小学,翻身农奴把歌唱!
    两人进胡同后没走几步就看到七七小学的校门。
    校门是那种透着古韵的朱红色府门,门下还有六座汉白玉抱鼓。
    要不是门上挂着老大一块牌匾写着“七七小学”,杨思情真会以为她这是到了哪家王爷的府邸。
    “蓝巍,这学校怎么开在王府里面?我以后该不会要教格格、贝勒们画画吧?”
    “这里原先是座寺庙,后来才改成公办小学,里头的教室都是有年头的庙宇建筑。”
    北京有很多像这种开在胡同里的庙堂小学、宗祠小学、大杂院小学,五十年后也没有完全消失。
    跨进校门,右手边是传达室。
    里面值班的老头在吃花生听收音机,看见一对青年男女走进来,关掉收音机,和气地问:“你们做啥子?”
    蓝巍弯腰从窗口对他说:“我们找林校长,劳驾大爷通知一声。”
    “等着。”值班老头去打电话。
    杨思情站在那里转着脑袋看目力所及的地方,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小学,也不像寺庙,就是老旧的王府大院。
    不过能听见从墙壁后面传来清脆单调的读书声。
    蓝巍问她:“你画册带了吗?”
    杨思情拍拍挎包:“带了。”
    公费旅游那一个月,她画了很多七十年代北京城市人文景观的小样图,打算回现代后画成插画集出版,今天面试就带过来给人家看看她的绘画水平。
    蓝巍见她脸蛋冻得白腻,又问:“冷不冷?”
    “不冷,我围着围巾呢。”杨思情笑盈盈的,说话间带出一团团白雾。
    她围一条鲜红的拉毛围巾,鲜红的颜色将她的青春焕发衬托得淋漓尽致,有一种含苞欲放花骨朵儿的美。
    蓝巍给她整理一下围巾,忍不住赞叹:“你真漂亮。”
    声音比正常说话时的声音要柔软许多。
    杨思情快速瞄一眼传达室内的值班老头,然后捅一下他:“夸人的时候拜托分分场合。”
    “夸人还要分场合,显得多不真诚。”
    “我说一句,你永远有下一句等着我是吧!”
    杨思情轻轻啐他。
    蓝巍笑得促狭。
    杨思情翻他白眼间看到一个瘦削的中年妇女笑容满面地大步走向他们,低声交代:“等下你嘴巴乖乖的,别给我的面试捣乱!”
    蓝巍也低声说:“你叫谁乖乖的,你以为你在交代儿子?”
    杨思情差点笑出声。
    “小巍,让你们久等了。”林广兰快步走上台阶,第一眼先看杨思情,从她的三庭五眼一路看到鞋面,心说小姑娘的精神面貌不错,用热情的语气问蓝巍,“这就是你说的小杨同志吧?”
    “是的,林阿姨。思情,这是七七小学的林校长。”蓝巍示意她打招呼。
    杨思情这辈子第一次面试见hr,笑得很拘谨:“校长同志你好,我是杨思情,耽误你时间了。”
    “害,不耽误。走,去我办公室谈。”林广兰先走一步迎着他们,一路走一路回头同杨思情说话。
    “小杨同志几岁了呀?”
    “20岁。”
    “小杨同志普通话说得真好,都没有陕西口音。”
    “这两年在北京练的。”
    “小杨同志前头是做什么工作的?”
    “前头在供销社做柜……售货员,做了两年。十月份请假回陕西老家一趟,回来后供销社主任说我请假太久,把我开了。”
    “供销社是国家单位,不能随便开人的,那个主任怎么能随便开人!”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敢问。”
    “不过小杨要是没有被开除,也到不了我们学校,哈哈哈……哎呀,你看我这嘴……小杨同志可别不高兴。”
    “不会不会,校长同志说的也没错。”
    ……
    蓝巍听着他们一来一去的对话,忍俊不禁杨思情小心翼翼的说话方式,要知道她在自己面前可横得很呢。
    还不是你给宠的。
    来到校长办公室,其实就是间巴掌大的厢房改装成的办公室,堆放了很多书籍和教具,空间十分局促。
    杨、蓝坐下,林广兰拿玻璃杯给他们倒热茶。
    等她坐下,杨思情从挎包里拿出画册递过去:“这是我以前随手画的素描,请您过目。”
    林广兰拿起眼镜戴上,翻开画册,一页一页翻看过去,停下,在眼镜后面翻起眼皮问:“这些都是你画的?”
    杨思情老实巴交地说:“是,平常晚上闲着无聊瞎画的。”
    林广兰又放下眼皮翻看画册。
    杨思情正襟危坐,端着一张严肃的小脸。
    蓝巍这个“三陪”则老神在在地吹茶呷茶。
    林广兰终于合上画册,摘下眼镜:“小杨同志,你的画画得很好,有点超出我预期的好。你一个农村孩子能画成这样,一定下过不少苦工并且是真心热爱画画的。”
    杨思情腼腆地笑。
    “但是,”林广兰话锋一转,“我们学校给你开的工资是代课老师的工资水平,可能不会太高,肯定比你当售货员的工资要低一些。”
    杨思情连忙表态:“工资低没关系,我是个外省人,能进北京的公办学校当代课老师,以前想都不敢想。”
    再说就算是未来,教师的工资也普遍偏低。
    七七小学别看庙小,人家可是北京正规的公办学校,办学经费由国家拨款。
    林广兰看看她,再看看蓝巍,想了想,把头郑重一点:“那成,横竖学校确实急需一名美术老师。小杨同志,你看明天可以来上课吗?哦,当然不是正式上课。”她解释,“由于你没有教学经验,我让其他美术老师先带你一段时间,你学学课堂经验,到时候再上课。”
    “好,谢谢校长同志!”
    “走,我带你们逛一圈咱们学校。”
    三人走出办公室,每经过一处校舍,林广兰就跟杨思情介绍用途。
    路上有碰到其他老师,她就指着杨思情热情地互相介绍:“某老师,这是新来的美术老师小杨。小杨,这是教某某科的某老师。”
    赶上学生课间都跑出教室玩耍,孩子们瞪着不染纤尘的乌溜溜大眼好奇地打量她和一身军装的蓝巍,弄得杨思情很不好意思,脸都笑僵了。
    上大学的时候考教资热,她也有想过大四去考个教师资格证,毕业后回绍兴进当地的中学当美术老师。
    不为别的,就为每年三个月爽歪歪的寒暑假。
    想法实现是实现了,只是时差五十年,到七十年代当美术老师来了。
    “咱们学校最早是寺庙,民国那时候和尚都跑光了,就改成政府办公场所,建国后又改成小学。最开始的校名叫‘状元胡同小学’,后来为了纪念七七事变,才改成现在的‘七七小学’。”
    “学校现在共有三名美术老师,其中一位女老师怀孕了,下周就要生产。按说早应该停课回家待产,可上课上到这周都没找到合适的美术代课老师,我说小杨同志的到来真是一场及时雨。”
    不管林广兰讲什么,杨思情都拼命装出谦虚好学的样子。
    结束从学校出来,蓝巍牵起她的手:“走吧,及时雨宋江同志。”
    杨思情揉搓发酸的脸皮:“笑太多,肌肉都酸了。”
    “谁让你一直笑,你知不知道你那样很傻?”蓝巍如此评价她刚才的面试表现。
    杨思情当然知道她那样一直笑很傻,但她会承认吗?
    不好意思,她还真就承认了:“傻就傻,反正我傻你也喜欢。”
    蓝巍语塞一下,掐住她的脸皮:“我看你脸皮也挺厚的。”
    杨思情拍掉他的手:“被你传染的。”
    他们回到车上。
    杨思情系着安全带说:“蓝巍,我要去商场买辆自行车方便上班,我之前旅游买的那辆送人了。”
    蓝巍启动车子:“你不早说,我没带自行车票。”
    “我有带,我之前从戒指里面一口气取出很多乱七八糟的粮票。”杨思情举起一直戴在中指的时空管理局的高科技金戒指给他看。
    蓝巍看一眼戒指:“原来它还是个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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