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是都觉得,解扬是我杀的吗?”高山遥说。
    陈皮沉默了,冯小米却吓了一跳。
    “高哥,你说什么呢!我没这么想过!”
    “无所谓,我不在乎你们怎么想。”高山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双手揣进兜里,脸上露出一抹破釜沉舟的狠毒,“所有想害我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
    咔嚓。
    透明的玻璃珠落进洞穴,解忆将棋盘上自己的最后一颗珠子归位。
    偌大的图书室里,只有她和牟老师两人。
    “你赢了。”牟老师无奈地笑道。
    属于他的阵营还有三颗玻璃珠未能归位,这场跳跳棋是解忆的胜利。
    吃过午饭后,无事可做的牟老师找到解忆,邀请她一起下跳跳棋。棋盘是他上午在娱乐室找到的。闲着也是闲着,解忆陪着玩了几把。
    如果不是被迫困在这里,光看玻璃墙外波光潋滟的海景,也算得上是悠闲的一个下午。
    “没想到我会在这里下跳跳棋……”牟老师取下脸上的老花眼镜,用胸前的衣服小心擦拭着模糊的镜片,“年纪大了,手机上的游戏总是学不会,好在我孙子比起手机游戏,更爱玩跳跳棋,我就总是陪着他一起下。”
    牟老师把擦好的眼镜重新戴回脸上,对解忆说:
    “我以为自己玩得已经很好了,没想到你下得比我更好。年纪大啦,真是做什么都不行了。”
    “你孙子多少岁了?”解忆随口问道。
    “有六岁了,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每天都要上房揭瓦,他爸爸妈妈打得不行,每次都在我这里来哭,哎呀,好了伤疤又忘了疼!”
    说起孙子,牟老师忧郁的神情轻松了许多。
    “这念头,父母难做呀。”他叹了一口气,“当老师更是如此!”
    “为什么呢?”解忆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
    “现在的孩子呀,打不得骂不得!你想教育他,罚他抄几遍书都会有家长提意见咧!你当老师的,又能做什么呢?”
    解忆明白他只是想倒倒苦水,为自己辩解两句,所以沉默地摆弄棋盘上的玻璃珠,没有开口说话。
    牟老师继续说道:“我们当宿管老师的就更是如此了——到处受气。学生叫你一声老师,那是抬举你,其实你干一辈子也没有编制,哪里算是正经老师呢?学生要骂你背后要整你,你也没有什么办法。我们啊,做多错多,没有人会来感激你的。”
    “解扬应该是在你当宿管老师的期间失踪的吧?”解忆问,“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我能知道什么呀。”牟老师摇了摇头,“他们那个宿舍,三天两头都在出事情,我说了不要这样欺负同学——骂也骂不听呀!解扬失踪的时候,他爸爸已经死了,他妈妈不晓事的,好像是他哥哥报的警。警察在三川县找了几天,什么也没找到,高山遥家里那么有钱,花了不少钱打点,这事就以离家出走结案了。有什么办法嘛,寻人告示贴了一整个县城,就是找不到人!”
    牟老师顿了顿,试探性地问道:“你和那个警校的学生,有没有查出什么?这杀害周然的凶手,到底是解扬还是什么人啊?”
    “如果是解扬,”解忆抬起眼看向牟老师的眼睛,“你觉得自己安全吗?”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牟老师慌张地避开了她的视线,“欺负他的人又不是我,我可没做什么,他们几个做得过火的时候,都是我出面拦下的,这解扬就算要报仇,怎么也轮不到我啊……”
    “按你的说法,最先死的应该是高山遥,而不是周然。”解忆尽力克制自己的私人情绪,还是露出一丝讽刺的口吻,“可惜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人,想的和你不太一样。”
    “你怎么还帮着这幕后黑手说话呢?”牟老师不满道。
    “……我只是觉得,解扬遇到你们,真是可怜。”
    解忆扔下愣住的牟鸡换,转身出了图书室。
    她没有回到众人聚集的餐厅,而是进入冷清的宴会厅。
    撕开和乐融融的毕业照,背后是一个少年的遗像。
    他永远停在本应充满无限可能的年纪。
    “你来这里做什么?”
    解忆心情复杂地凝望着墙上挂着的遗像时,身后忽然传来唐柏若的声音。
    她条件反射转过身,发现唐柏若就坐在门后靠墙的位置。在她进入宴会厅之前,她就一直坐在这里。
    不知坐了多久,看了这副遗像多久。
    “……你怎么在这里?”解忆问。
    “外边太吵了。”唐柏若说。
    解忆应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什么新发现吗?”唐柏若问。
    解忆迟疑了片刻,说:“……没有。”
    唐柏若的目光移向墙上的遗像:“发生这么多事,你害怕吗?”
    在唐柏若面前,解忆无法说谎,她沉默片刻后,说:
    “……不能说完全不。”
    “你已经很勇敢了。”唐柏若说,“我很好奇,什么样的家庭会培养出你这样的孩子。”
    “我家里只有母亲,她是一个……很奇特的人。”
    解忆找不出精准的形容字来描述母亲,一个会在女儿的请求下为她疏通关系,让她在停尸房过夜增长勇气的母亲,恐怕满世界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奇特?”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解忆看着唐柏若的眼睛,“你和她很像。”
    也许是太过离奇,唐柏若罕见地笑了起来。
    笑容融化了她身上的冰霜,那股生人勿进的疏远和冷淡似乎也淡化了。
    “你这么说,让我真想认识认识她。”
    解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餐厅里传来宗相宜呼叫大家吃饭的声音,唐柏若主动往宴会厅外走出,解忆跟上她的脚步。
    第21章
    ◎“快起来,出事了。”◎
    “谁拿走了厨房的砍骨刀?”
    大家都聚在餐桌前吃晚饭的时候, 解忆没有动筷。
    她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问出了这个问题。
    原野诧异地看向她:“厨房里少了一把刀吗?”
    “少了一把砍骨刀。”解忆说。
    “进厨房的不就是你们三个?除了你们谁知道——”高山遥不耐烦地说。
    “是不是谁拿去开罐头了?”
    陈皮怀疑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三个女人。
    “开罐头不需要用砍骨刀。”解忆说。
    “你说的是厨房里最大的那把刀吗?”宗相宜回忆了一下,“晚上做饭的时候, 我就看见它不在了, 还觉得疑惑呢。”
    “中午你做饭的时候,砍骨刀还在吗?”解忆问唐柏若。
    “还在。”唐柏若说。
    “谁拿走了砍骨刀?”解忆再次问道。
    没有人承认。
    寂静的餐桌上只有汤勺碰撞碗底的声音。
    已经黝黑的玻璃墙看不见背后的暗涌,就像餐桌上各怀心思的众人。
    在这种情况下, 拿走一把刀防身,解忆完全能够理解这样的行动。
    可是拿走刀的人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就带上了一丝可怕的意味。
    饭后, 解忆和原野绕着水下一层巡逻了一遍, 权当做饭后消食。她从厨房里拿出的水果刀就别在腰后方便的位置, 有需要的话随时都可以抽出进行防卫。
    水下一层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也没有突然跳出来的呐喊面具。
    但是他们知道, 看不见危险, 不代表没有危险。
    恰恰相反,危险可能潜藏在任何地方。
    巡逻完水下一层后,他们回到休闲厅。
    “你能不能教我一些防身的动作?”解忆问。
    原野初一听很惊讶, 但他很快就理解了解忆的决心。
    “对普通人来说, 很难立即找到最趁手的防具。”原野耐心地说,“这种时候,任何你能找到的布料就是最好的防具。比如, 你的一件外套,一条毛巾。”
    原野找来上次披在解忆身上的那条毛巾, 洗干净后晾晒在椅子上, 如今已经完全干透。
    他拿着毛巾, 亲自示范, 在左手上缠了好几圈。
    “这样,即使你空手去夺白刃,也能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只适用于小型刀具,砍骨刀一类除外。”原野说,“然后另一只手,就可以用来手握武器进攻。”
    这些浅显又容易操作的防身技巧,正是解忆现在需要的。
    她聚精会神地认真地听着。
    “我还知道几个适合女生用的防身术,你要学吗?”原野问。
    解忆当然来者不拒。
    “记住一个核心,”原野说,“无论男女,只要有机会,狠狠踢档。”
    要不是他说这话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解忆险些笑了出来。
    “严肃,我是讲认真的。”原野说,“这一招无论男女都有效,当然,对男人效果最大化。”
    “好,我记住了。”解忆忍着笑说。
    “然后,我再教你几个防身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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