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只骑个几圈,赛几场,确实难不倒她。可元朝忘记了,她确实是将门女,但养得?身娇肉贵,可不是真正的将军。
    许是要给她一个教训,再加上元朝为?了证明自己,所以最开始元朝也跟着晏长裕骑马,并未乘坐马车。
    当然,晏长裕也没有准备马车。
    结果?骑了不到半天马,元朝便差点受不了了。她的骑术并不差,速度其实也不比晏长裕一行慢,但她从未受过这方面的严格训练,无论是耐力还是体力都跟不上。
    再加上她的皮肤娇嫩,半天下来,腿早就被?磨破了。
    但为?了面子,也不想被?晏长裕看笑话?,元朝一直忍着。
    直到晚上休息时,看见自己被?磨得?血肉模糊的腿间,她才?忍不住偷偷红了眼?睛。不过,虽然很痛很累很难受,但元朝其实并不愿意?认输,所以不准备告诉晏长裕。
    然而实在是太疼了。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受过这么大的罪,没忍住就轻轻呼出?了声。
    她与晏长裕是夫妻,虽则是在外,但也是同床共枕。元朝本以为?晏长裕已经睡着了,所以才?敢偷偷抽泣两声。
    结果?刚出?声,便听一旁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
    “很痛?”
    “废话?,当然很痛了!都流血了!”元朝脱口回答后,才?反应过来,立时就有些?慌了,“你……你没睡?”
    晏长裕没有回答她,而是起身点灯。直到烛火亮起,他?才?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没等?元朝反应,他?便靠了过来,掀开元朝盖在腿上的被?子,低头,看向她的伤处。
    元朝的脸,霎时就红了。
    虽是夫妻,他?们也做过了最亲密的事,但不知?为?何?,许是伤得?位置太尴尬了,那一瞬间,元朝的脸颊竟莫名有些?发?烫。
    不仅是脸庞,似乎连身体都热了起来。
    她下意?识想要夹住腿,不想让晏长裕看,然刚一动,一只掌心带着薄茧的大手便放在了她的腿上,微微用力,便让她不受控制的把?腿张得?更?开了点。
    “你……”
    “别动,我看看。”
    话?音落下的瞬间,男人有些?微凉的指尖便已经轻轻碰了碰她的伤口。
    “疼!”
    元朝没忍住,轻嘶了一声,像是撒娇又似是委屈抱怨。
    男人的手似乎僵了一下,须臾,才?重新恢复了正常。
    “不是什么大伤,上点药便好了。”说着,他?已经拿出?药粉洒在了伤处。弄完这一切后,不等?元朝反应,男人已经又转过身,吹了灯,声音冷淡地说:“睡了。”
    话?落,屋里又恢复了黑暗。
    上了药后,伤口没那么疼了,加上元朝许是也有些?习惯了,而且她确实很累很困了,所以没多久便睡着了。
    待到翌日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不仅如此,元朝还发?现自己竟然睡在马车里。
    “我……怎么会在马车里?”元朝愣了一下,“今天不骑马?”
    “以你的速度,也不比马车快多少。况且,太子妃若受了伤,孤也不好向父皇和镇国公交代。”
    听到熟悉的声音,元朝才?发?现马车里还有一个人。
    她抬头,便瞧见了坐在对面的晏长裕。
    他?脸上依旧无甚温度,眉目间依然蕴着淡淡的冰雪,正拿着本书翻着,目光轻淡,声音冷淡,与平时似乎无甚不同。
    “郡主,郡主?”
    “嗯?”
    袭月唤了好几声,元朝才?从那些?记忆中回过神来。
    想到自己方才?又想到了前世的事,元朝眉心微微蹙了蹙。
    “郡主,我会努力的,您不要把?我赶回去好不好?”袭月没发?现元朝的异样,见元朝皱眉,还以为?郡主嫌弃她,顿时就急了,“郡主,您信奴婢,奴婢定然不会拖后腿的!若不行,到时您……您再把?我赶回去也不迟。”
    元朝转头,对上袭月那双红通通的兔子眼?,张了张嘴,脱口说道:“实在骑马不行,那便坐马车吧。”
    话?一出?口,她却霎时怔住。
    “真的吗?!”
    袭月眼?睛一亮。
    然而还未来得?及高兴,众人便听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着马蹄声而来的是一声急呼——
    “前方的可是瑞王妃一行?我等?奉陛下之命来接王妃回京城,还请王妃停步!”
    元朝心头一跳,下意?识转头看去。
    第76章 为悦己者容
    东宫。
    这一夜, 晏长裕未曾休息。待虞晋离开后,他便一直待在书房。因着为了取信洪文帝,所以他的毒并未全解, 是以, 几乎每时每刻身体都在遭受着剧毒的侵蚀, 疼痛如?影随形。
    但只从表面, 谁也看不出来此时此刻, 他正在遭受着什么。
    “殿下,郡主果真带着人出京了。”天色尚还朦胧之际, 常文脸上带着急色进了书房,顾不?得礼数,便急忙汇报。
    晏长裕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闻言, 只是轻轻扣上了手中?的书,淡声道:“派人把消息传给父皇, 按计划行事。”
    听到这声堪称平静的命令,常文心头微微颤了颤。他小心抬头朝端坐在案几前的太子殿下看去,并未在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看到惊讶意外,甚至愤怒嫉妒等神色, 心中?不?由轻叹一声。
    殿下不?愧是殿下,便是到了这般时?刻, 听到心爱的女子追着别的男人?跑了竟也还?稳得住, 这样的心性实?非常人?能及,非成大事者不?可有?。
    作为跟随殿下的属下, 常文一方面为有?这样的主上自豪骄傲, 一面又?忍不?住有?些心疼担忧。
    压抑太过实?非好事,何况不?久前殿下还?为此吐血昏迷, 差点一睡不?醒。慧极必伤,这四个字并非说?起来那般简单。
    殿下太聪慧,是以几乎能完全预料到郡主的行为,掌控这盘棋局。
    神机妙算,本该是幸事喜事。
    但常文想,或许,殿下更?希望自己这一次猜错了吧。
    求而不?得,心爱之人?已另有?所属,又?怎可能不?痛不?怒不?嫉?
    所谓的按计划行事,实?乃殿下之前便做好的计划。殿下先是引导陛下的人?查到了卫二少爷还?活着的事,再?以此事为引,把陛下、瑞王等人?全部?算计在棋局中?。
    每一步,都在殿下的预料之中?。
    如?今,便连郡主的所行竟也全被殿下料中?了。早在陛下宣召瑞王进宫时?,殿下便料到了此刻。
    是以,如?今便是得知郡主带人?出京去追瑞王也并不?让他们慌乱。
    所有?的事都已经安排好了。
    以陛下多?疑谨慎的性子,郡主根本不?可能到得了边关。所以他们只要放出一点消息,甚至都不?用他们亲自动手,陛下的人?便会把郡主带回来。
    常文应了一声是,转身欲要退下。
    只不?过忍了忍,到底没忍住,小心问道:“殿下,您就不?担心郡主知道真相吗?万一郡主知道是您主导了此事,她……”
    “她知道了又?如?何?”不?等常文说?完,晏长裕淡声开了口,“难道还?会比之前更?糟糕吗?”
    听到这话?,常文哑口无言。
    是啊,无论知道与否,郡主都不?会主动回头了。既如?此,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她不?回来,孤便亲自把她抢回来。”
    晏长裕平静地陈述。
    反正不?会比此时?此刻更?糟糕了不?是么?
    恨一分是恨,恨十分也是恨,既如?此,一分与十分又?有?什么区别?总之,是恨不?是爱。
    “况且,孤在其中?做了什么?孤没有?出手伤害她在意的任何一人?,一切,都是他们各自的选择罢了。”
    更?甚者,因为他的插手,他还?护住了她的父兄。
    所以殿下根本不?怕郡主知道真相。或许,殿下还?会主动引导郡主,让她去发现真相。
    因为殿下此番如?此做,最重要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让瑞王殿下主动放弃郡主。
    如?此,以郡主的性子,哪怕知道瑞王殿下是迫不?得已,也不?可能再?回头。
    刹那间,常文便意识到了这一点。那瞬间,心中?复杂难言。
    “孤饿了,传早膳吧。”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晏长裕唇角微微翘了翘,像是一抹笑,只不?过他面无表情实?在太久了,这笑实?在有?些僵硬。但他自己似乎并未发现,只抬眸瞧着窗外的天色,眼里似带了丝期盼和喜悦,“算算时?间,再?过半个时?辰,她就该回来了。”
    说?到这,晏长裕忽然顿了顿,然后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突然说?:“孤记得前两日刚送了新衣来,今日就穿它吧。对了,再?让人?拿些胭脂来,她喜欢好看的人?。”
    而他,因为病了许久,不?仅瘦了一大圈,脸色唇色也很苍白,虽然不?难看,但失了好气色,整个人?似乎也黯淡了不?少,比不?得容色最盛时?。
    思及此,晏长裕再?没心思在书房坐着,蹙眉大步朝卧房走。一边走,一边催着常文去办事,整个人?似乎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
    “别愣在这儿?了,快去把孤要的东西都拿上来。”
    见常文还?站在原地,傻愣愣的不?动,晏长裕眉心一皱,轻斥了一声。
    “……是,奴才这就去准备。”
    常文回过神来,不?及多?想,忙退了下去。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唤作男子,似乎也无甚不?同。太子殿下何曾这般重视过自己的容貌,唯有?面对郡主时?,才会这般在意。
    只可惜……阴差阳错,只希望还?不?算太晚吧。
    *
    再?说?元朝这头。
    出城不?久,他们便被洪文帝派来的人?追上了。事实?也如?晏长裕所说?,知道元朝带人?出城的消息后,洪文帝立刻就派了人?去追。
    如?今镇国公与虞晋都去了边关,于公于私,洪文帝都不?可能让元朝跟着一起去。稳妥起见,他自然要把元朝留在京城。
    一面是保护,一面却?是监视掌控。
    毕竟无论是镇国公还?是虞晋,都极其在意元朝。而洪文帝,只要紧握住这根重要的软肋,便能以其控制远在边关的镇国公和虞晋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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